阿江立即喝道:“要走就赶紧的,否则谁都别想走了。” 西元推了把苏姗妮:“鲍伯受伤了,快带他去医院,我不会有事的。” 唐琛的浓眉又蹙了蹙。 苏姗妮咬着唇,看了看面色苍白两眼哀求的鲍伯,只好松开西元的手臂,一咬牙,扶着鲍伯一瘸一拐地走了,走出没多远,又回头冲这边喊道:“顾西元,保重,唐琛,如果你敢伤害顾西元,我一定会曝光这件事。” 唐琛冲她挥了挥皮手套,像是答应了,又像是告别。 望向地上跪着的几个黑衣人,唐琛敛了笑:“回去告诉你们堂主,下次再来的话,回去的就不是站着的了。” 那几个人惊恐不已,连忙点头应着,唐琛一扬下巴,青龙堂的弟兄给他们松了绑,望着他们连狗带人一起滚了。 唐琛走回车旁,阿江替他打开车门,西元愣愣地望着他,唐琛回过身,冲西元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发白闪亮的牙齿:上车,顾英雄。
第51章 囚鸟 真他妈疼,西元悠悠地醒来。 唐琛下手的力度拿捏的刚好。 上了车之后,唐琛虽不说话,但面上还算平和,没有质问西元为什么深更半夜会出现在码头的集装箱里,并且还跟女记者苏姗妮在一起,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感到意外。 唐琛越是沉默,西元的心越是七上八下,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等死! 嗯嗯,西元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发制人:“我也在找那批洋粟。” 唐琛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前排的阿江和阿山又都竖起了耳朵。 西元继续道:“找到了我还想一把火都烧光。” 阿山扭过脸来,看了眼不知死活的顾西元。 唐琛还是无动于衷。 “唐琛,我谁的人都不是,我做这件事就是不想让这东西祸害人,但又知道你不会放弃,只能用这个笨办法,这次找不到,我还会继续找的。” 唐琛牵了牵唇角:“是够笨的。” “你要是想打死我,随便,我不会求饶的,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西元觉得自己悲壮莫名,却也说不出的轻松,结束吧,都结束吧,死在唐琛手里是最好不过的。 唐琛终于转过脸来,平静地望着他:“说完了?” “说完了。” 唐琛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茫茫的夜色,忽然抬手一指:“西元你看,那是什么?” 西元扭头向外张望,是什么能引起唐琛如此的关注?紧接着侧颈就是一痛,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唐琛接在怀里,将西元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的一块脏轻轻擦去了。 阿山阿江从后视镜里也都收回目光,各自叹了口气。 西元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四周昏暗,努力看清一切,随即呆住了,目光所及,都被眼前的一道一道平均分割了,是栏杆,铁的,足有两指粗,自己居然是在一个铁笼子里?! 不大不小,刚好够转一个圈的,西元一动,哗啦一声响,脖子上缠着东西,低头一拽,顿时心头火起,一条铁链拴在颈上,就像拴住了一条狗。 这间房他认得,是唐琛卧房隔壁的那间小卧室,趁唐琛没在家的时候,西元探查过,虽说是卧室,却没有床,靠窗垫出一层榻榻米,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留出许多空间,墙边的多宝阁明面上摆着几件锻炼肌肉的器材,实则内里有个暗门,西元撬开过,里边的东西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都是些精巧的冷兵器,飞虎爪,吹镖,飞刀,箭弩……应有尽有,且最适合干那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尤其还有一把可以揣在怀里的斧头,小巧、锋利,当得知郑明远的左手被砍下来的时候,西元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把斧头,而郑家院墙那么高,身手灵活的借助飞虎爪攀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唐琛把他关在笼里,不知意欲何为,西元扯了扯铁链,没用,精钢打造的,相当的结实,另一端与笼子相连,是个死环,又去研究笼门上的锁,也没用,秤砣大小,沉甸甸坠着,手里没家伙,撬都没地方撬去。 “唐琛!放我出去。”西元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喉咙大声呼喊。 天色蒙蒙,窗棂上的布帘只透出一点曦光来,一切都暗沉沉的,公馆里更是悄无声息。 西元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又开始拼命扯脖子上的铁链,扯得脖子发红、手指发白,全是徒劳,不禁怒意更盛,嘴里就放肆起来:“唐琛,有种咱俩单挑,锁我算什么本事,你个王八蛋,偷袭暗算,卑鄙无耻,就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西元从来不知道自己骂人的功夫也如此精进,唐琛的名字和各种污秽糅杂拼接,在觜里滚来滚去,怕是连唐琛自己很多年也没听过这些字眼了,因为没人敢当着面这么骂他。 嘭——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人影旋风一样刮进屋,对着笼子就是狠狠一脚,幸而那笼子笨重结实,只是微微晃了晃,西元终于闭上了嘴,怒目而视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唐琛:一头乱发,两眼猩红,睡衣敞着怀,目光又冷又烫,咄咄逼人。 西元想站起来,却不能够,笼子的高度只能叫他弯腰矮三分,除了站直了其他姿势都可以…… 西元索性坐下来,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没人的时候唐琛很少掩饰他的野蛮刁滑,甚至偶尔眼里还透出一丝琅荡:“是顾英雄自己说的,放了那两个记者,任我处置。” 西元冷静了一下,嗯,是他妈说过。 “那就按青龙堂的家法处置我,打多少鞭随你,你现在这样锁着我,当我是狗吗!”西元愤然地拽了下拴在脖上的铁链。 唐琛走到笼子旁,蹲下来,盯着西元缓缓道:“怎么执行家法由我来决定,顾西元,你这么喜欢藏猫猫不愿出来,行,那我就让你藏个够。” “到底怎样才肯放我?”西元的声音软了软,试图与他协商。 “你背着我摸洋粟,摔我的瓷器还打伤了自家兄弟,啧,真是罄竹难书呢。” “唐琛,你打我一百鞭子,彼此都痛快,损坏的东西和打伤的兄弟我都认,薪水随你怎么扣。” 唐琛好整以暇地想了想:“嗯……本来是想关你一天略施小惩就算了,可你刚才骂我来着……” “对不起,我收回。”西元咬牙切齿地说。 唐琛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了顾英雄,救女记者的时候豪气万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英雄气短了呢?”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西元扑向笼外的唐琛,只怪自己太天真,居然跟唐琛谈条件,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唐琛向后一退,饶有兴味地望着笼子里的西元,笑意渐深,透出千百种坏来:“想出去啊,行,这么着,我给你指条出路,你在这里好好修心养性,想想那批洋粟藏哪了,要真是猜到了,我马上放你出来。” 唐琛说完,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唐琛!”西元抓着铁笼无望地喊着这个名字。 唐琛手按双唇,轻轻飞来一个吻:“别他妈喊了,让我再睡会,今天我还要见几个重要人物,晚上回来的晚些,你若等不及就先睡吧,哝,那有毯子,饿了的话等我回来,记住,别喊吴妈阿香,你就是叫破喉咙她们也不会上来的。” “我要方便!”西元怒吼着。 唐琛指了指笼子,西元这才发现边上有两个铜壶,一模一样的。 “别弄错了顾英雄,一个喝水的,一个接水的。” “唐琛你他妈就是个瘪三,混蛋,王八羔子……” 唐琛掏了掏耳朵,摔门走人。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太静了,外边一点动静都听不到,最后的声音还是唐琛关门下楼的脚步声,连阿香都不曾上楼来。 西元试图喊了她几声,却没人回应,唐琛说的对,就算喊破喉咙,阿香吴妈她们也不会上楼来的,甚至都不敢回应他,一定是唐琛说过什么,把她们给唬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西元在铁笼里转了无数个圈,一个铜壶里装着清水,喝了一口,却也不敢再多喝,饥饿随之而来,看唐琛的意思,这是打算饿他一天,晚上才给饭,西元歪着身子倒了下去,眼角泛上湿润,妈的,等老子出去的,第一时间就是把他那张完美的脸捶扁砸烂。 默默地拽过唯一的薄毯盖在身上,西元一会醒来,一会睡去,昏昏沉沉,唯一能抵御饥饿和无聊的就是睡眠。 阳光从窗棂的右角一点一点滑向左边,光线由暗变明,渐渐地,又暗了下去。 腊味饭的香气缓缓地钻进笼中,飘散在微微翕张的鼻前,西元猛然睁开了眼,便看见了笼子外的餐盘,不仅有腊味饭,还有一碗芙蓉汤。 蹭地坐起身,下意识地寻看,果然,唐琛坐在不远处的榻榻米前,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见西元醒了,唐琛笑了下,走过来,坐在笼子外,面对面地,声音柔和动听:“醒了?饿坏了吧,来,咱们吃饭。” 西元没有动,即便此时饿的发慌,他也不想隔着笼子去抓饭吃。 唐琛很善解人意,端起腊味饭,细心地用勺子拌了拌,满满舀起一勺,伸进笼子,送到西元的唇边。 西元动了动干涩的唇:“放我出去。” 唐琛继续举着那勺饭,等着。 咣当,西元一掌打翻那勺饭。 唐琛也不生气:“嗯,有骨气是好事,但我更主张识时务者为俊杰。” 将地上的勺子捡起来,擦净了,唐琛重新舀满一勺饭,递过来,西元冷冷地望着他。 “乖,听话,我没想饿着你,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洋粟藏在哪里。”唐琛平静地说。 西元缓缓地张开了嘴,瞪着他,将那勺香气扑鼻的腊味饭吃了。 唐琛很满意,又舀了一勺。 隔着铁笼,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个喂,一个吃,腊味饭很快见了底,西元打了个嗝,唐琛体贴地端起汤碗,汤碗虽小,还是不能够伸进铁笼,唐琛也一勺一勺喂他喝了,掏出绢帕,替西元擦了擦嘴,西元始终不错目地瞪着他。 唐琛推开餐盘,拽了拽身上的西装:“瑞福祥新做的,今天刚上身,怎么样?” 西元面无表情地瞅着自我欣赏的唐琛,宝蓝色的西装配着一条花纹领带,漂亮的像只花孔雀。 “说实话?”西元终于开腔了。 唐琛乌黑的眼眸微微流转:“当然。” 西元勾了勾手指。 唐琛探身靠近铁笼。 西元一天没说话,声音有些暗哑:“这条领带、这栋公馆跟你这个人一样。” 唐琛的眉宇轻轻蹙起。 西元语含讥讽:“唐琛,你好像真的不懂什么叫简约才是永恒的美,你以为越华丽越能彰显你的富贵和权势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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