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荀风盖着空调毯蜷缩在沙发上,胃酸泛滥,空荡荡的胃袋一阵阵地烧着痛,就连先前被精液灌填出来的饱胀感都因为过度的饥饿消弭了,不停响起的门铃声提醒他有人需要他开门,而同时,精神上不可克服的疲惫又拖着他往沙发里陷,他想再眯一会儿,荀薫是不会介意等弟弟几分钟的。 但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是荀薫。 很快,门铃声变成了砸门声,强而有力,砰砰砰掼得绞锁合页哗哗响,这个声音很大,很吵闹,荀风的耳朵尖,高分贝的噪音在他这儿就是生化武器,损伤鼓膜,危害头脑。 他被吵得睡不着,扯掉毯子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忍着眩晕和困倦走到门边,握着把手,在开门之前习惯性地去看墙边的监控屏,视线到达时却只撞见四个黑漆漆圆溜溜的钉子孔。 他钝钝地思索了几秒,想起来这屏幕光荣殉职好像是年前的事。 那阵子温潜被荀明泽玩怕了,藏在他这儿,凭着监控屏硬生生躲了他爹半个月,事情败露的当天荀明泽勃然大怒,砸了监控屏幕不算,还不给换新的,事后那个烂屏幕一直挂在墙上,保姆阿姨也不敢收拾,还是荀薫来玩的时候咬着螺丝刀和用榔头砸烂了拧下来的。 他不想跟荀明泽起争执,后来也没偷偷装监控,所以现在看不了外面是谁。 而门外的人也不知道荀风就站在门后,砸门的力道丝毫不减,巨大的噪音让荀风觉得这人不是在锤门,是在锤他的鼓膜。 他摸到门框上装的铰链,扒拉了两下再把坠子挂到锁眼里,抬手拍了拍门示意屋里有人,等到对方停止砸门才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后面问了一声:“你好?哪位?” 荀风的嗓子破了,声音徐哑虚弱,听着不像原声,门外的人也因此愣了下,然后打了个哈哈问他:“你好你好,荀风在家吗?” 是个男声,说着就很急不可耐地把门往里推,用的力很大,绞链一下被扯成了直线,铁环相扣,门缝撑开又很快回弹,发出一阵难听的声响。 荀风听出来的人是谁,退了一小步,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刚刚把绞链收得很短,门撑死只能开巴掌宽的缝,连只稍微肥点的猫都挤不进屋,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那个人显然对铰链这样安全措施十分不满,死撑住门手神进来抓在铰链上来回拽弄,豪横地命令他:“开门啊!我找荀风有事!不开你让他出来也行。” 荀风又习惯性地偏过头看了眼墙上的四个孔,神情厌倦,很勉强地问:“你找荀风什么事?” “私事,你把门开开,我跟他当面讲。”天气热,楼梯间又闷,门外的人显然没那么多耐性,语气越发焦躁,见荀风久久不肯开门低声骂了句脏话。 荀风整理了下衣服,捏着眉心走了一步,从门后挪到门缝边,然后放下手,微微抬眼对上那张粗犷的富于雄性魅力的脸,视线落到他断眉缝里刚长出的新茬上,波澜不惊地开口:“讲吧,当面。” 身强体健的Alpha站在门外,恶狠狠地瞪着突然出现的荀风,晒成蜜色的皮肤上尽是新鲜的汗珠,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讨人喜欢的荷尔蒙味,荀风不适地吸了吸鼻子,重复了一遍:“你找我什么事。” 门外的付豪一下愣怔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荀风不一样,刚一开门他就听出了来的人是付豪,但他实在没有力气跟Alpha玩推门游戏,躲不过才摊牌,反正隔着一道门付豪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操你……” 付豪看见门缝里病恹恹的荀风,一直撑着门的手猛地加大了力度,好像生怕荀风认出他下一秒就会把门摔上锁死一样,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诧异还是凶恶,被荀风耍了一遭,他本来是要骂人的,但话到嘴边又卡起了壳。 因为现在的荀风看起来实在太虚弱了,他站在门后,从狭窄的缝隙间露出小小一边脸颊和半角削肩,嘴唇血色浅淡,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病弱的破碎感让人想起清晨快要消散的月光。 神差鬼使地,付豪嘴里的话一下从“我操你妈!”变成了“我操,你还好吗?” ---- 球评论
第34章 32.你害怕点,我不正常 ====== “我操,你还好吗?” “……” 听到付豪这句“关心”,荀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动容,相反地,他倒退了半步,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举了起来,虚虚地搭在门把手上握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在Alpha羞恼掺半的注视下揣度了几秒,三思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对他说: “你正常点,我害怕。” 他说真的。 他现在看到Alpha就想跑。 付豪不知道怎么想的,咧开嘴笑着点点头,一连说了几声行正常点,然后透过那道门缝在荀风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了一遭,眼神里透出点下流又痴迷的光,不怀好意地跟他嘘寒问暖:“我呢,今儿个陪我爸来收租,你说好巧不巧,看见你上楼,哎,差点儿咱俩就能坐一部电梯了——别说,你这身白的还挺正——刚说哪儿了,噢,来收租……” 换成平时,荀风是不介意听付豪跟他磨洋工似地唠嗑的,只要付豪碰不着他,他有的是耐心,但现在不一样,昨晚靳原做得太过,他整个人就跟散了架再拼起来似的,每截儿骨切面都有不一样的疼法,久站又酸又痛,腰脊根本受不住,付豪说的那堆废话在他耳边全都成了无意义的嗡鸣,大概等了半分钟没听见重点,荀风有些熬不住,在付豪说完他今天穿的球鞋值几天房租后礼貌地插了一嘴: “你一会儿说完记得把门带上,我进屋躺会儿。” “啊?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付豪听见这么煞风景的话,一秒变脸,心里那点儿见色起意的同情心霎时灰飞烟灭,黑下脸猛地一脚踹在门上,撑到极致的铰链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尖锐刺耳,直钻荀风鼓膜。 剧烈的撞击经由门把手震到他手上,余威不减,荀风迟钝地折起胳膊收回了被震到虎口发麻的手,浅浅地抽了口气,拧着眉头垂下眼,无视了门外暴怒的付豪,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往屋里走。 “等开学了咱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他妈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吗,荀风!”几步路的时间,付豪终于嚷出了重点:“我今天他妈干什么了?你这么甩我脸,我就是来找你给我解个脚环!!!都快开学了!操。” 未褪的高烧使荀风反应迟钝,思维也混乱,他本应该跟付豪解释脚环定时会脱落,他现在没手机也摘不了,但却因为懒得说这么长的话,省去了解释,直接告诉付豪思考后的结果:“改天吧,今天摘不了。” “改什么天?就今天!!!我今天就住你家门口了!!!你必须给我解开。”付豪嚷嚷道,然后他听见荀风似乎说了声随你,身影转进玄关,像阵雾一样飘渺地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付豪骂了几句脏话,倒没再对荀风家的门动手动脚,而是在荀风看不见的地方表现出了一种理直气壮的愤懑来。 付豪想不明白自己今天哪里做得不对了,他承认刚刚看到荀风的第一眼他确实有种说不出的施暴欲,但他后来也克制住了啊,脱口而出的脏话都咽回去了,荀风跟他说害怕他还特意跟他唠家常。 这还跟他拿乔,荀风多少沾点儿毛病。 觉得自己今天的言行端正得可以竞选三好学生的付豪带着大大的问号给自己的狐朋狗友打了个电话,怕荀风杀个回马枪出来听见,特地从他家门口拐到了楼梯间的安全通道里,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喂,哎,你上回QQ空间里转的那个‘让前任后悔的一百个妙招’还能找着吗?什么?让你对象删了?!操,你怎么这么拉啊……” “不是?我能追谁啊?我找对象还需要追?操。你他妈别跟我提荀风,我就是便秘找点儿乐子看不行吗?!” 电话那头的人急着接女朋友放学,没空搭理付豪,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独留付豪一个人蹲在楼梯间里抽烟。 他想荀风总不会一直呆着不出来,他就在这儿蹲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今天非把脚环卸了不成。 烟雾缭绕,呛人的烟草味和辛辣浓郁的酒香信息素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小小的空间里一下乌烟瘴气起来。 滤嘴夹在指间,付豪娴熟地吐了个烟圈,还没来得及嘬第二口,只听见滴滴滴的警报响了,他循着声音望向头顶,看见一点小小的闪烁的红灯,还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就被劈头盖脸喷了满身的水。 “我操!!!” 付豪跳着脚从消防装置的射程里蹿出来,骂了一句脏话,把烟头丢到脚边碾灭,一把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正要跨出去,耳边传来了一声电梯抵达的提示音,紧接着就是电梯门开启,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付豪往外走的脚步因此顿了下,荣和公馆是单层独户的设计,也就是说不管是谁,来这层,找的就只能是荀风。 至于来的人? 荀风人缘不差,付豪在心里点了几个同学的名,自认为猜得不会错,就饶有兴致地虚掩了门,藏在阴影里透过门缝往外偷窥,想要应证自己的猜测,却意外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新面孔。 那是一个才抽开条的男生,和他差不多年纪,个子很高,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拎着个小熊维尼的袋子,身上穿了一件黑T恤搭配工装衬衫工装裤,衣角收进裤腰,腰线紧实流畅,两条超模级的长腿十四孔高帮都封印不了,五官锋锐,神情冷漠,脸上的止咬器和脖颈上的项圈昭示着他正处于异常危险的易感期。 是个Alpha。 虽然不认识,但并不妨碍好胜心驱使付豪在心里拿自己跟人比较: 他净身高有一米九二,这个男生显然矮他一截,个儿矮,扣十分;他身上这些行头加一块儿能有小五万,这个男生除了一双看不出真假的鞋值点钱全是杂牌,穷酸相,扣十分;他精心晒制的蜜色皮肤是篮球队公认的性感,这个男生差远了,不够白又不够黑,高不成低不就,肤色普通,扣二十分……在身体条件全方位“碾压”后,付豪觉得不够过瘾,还要在心里继续鞭笞男生手里橙黄色的小熊维尼手提袋—— 男人就要有阳刚之气,提个小姑娘才喜欢的袋子像什么话,扣一百分。 一通贬低下来,唯一没能比较的项目就是信息素,因为抑制环的阻隔效果,付豪闻不到那人身上的信息素,他也不屑:赢都赢了,比这个没意义。 但对方不一样,他似乎很在意付豪残留的信息素,在走出电梯之后明显嗅到了味儿,掀起眼皮子草草环顾一圈,抬手想用指节蹭鼻尖被止咬器拦了一下,只好拢着止咬器,不悦地抿紧了唇,嗅着空气里稀薄的尚未完全散去的信息素,表情微妙,像是生气又像是自责,易感期的躁怒不加掩饰地跃上了脸,鼻子皱起的样子一下子让付豪联想到了他爸养的那只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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