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伯说的哪里话。” 林晏书抿了抿唇,这几年来像这样的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了,比这更过分的都有,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各怀鬼胎,跟他们打交道比商场上还要波云诡谲。 “爷爷,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林晏书转头对着林老爷子请示道,他是真的累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集团的内部事务,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脸色都比平常苍白憔悴了一些。 老爷子看着他疲倦的神色点了下头,沉声说道:“去吧。” 回到林晏书居住的小楼,俞叔才有些心疼地说道:“您是林家的正统继承人,何必受他们这个气呢?先生太太要是在的话,看到您这个样子该有多难过啊!” 连他都明白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少爷好的,林晏书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们只是想从少爷的身上获取利益而已,如果不是少爷苦心经营林氏集团,他们这些人每年怎么可能拿到那么高的分红。 这处住所是林晏书当初自己选的,听冯管家说父亲小时候就住在这里的,虽然并没有同父亲一起在这里生活过,却仍旧让他觉得无比熟悉,房子里的一切都有父亲留下的痕迹。 林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屋子从前的布置,不允许任何人改变,哪怕是林晏书也不行,不过这一点爷孙两的想法倒是如出一辙,都想保留有关于父亲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父亲生长的地方所以格外安心,林晏书一回来就上床睡觉去了,之前怎么也无法入睡,这次却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差点连晚晏都错过了,还是俞叔进来叫醒他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视线由浑浊到清晰,俞叔的神情看起来格外严肃,林晏起先书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误了时间,宽慰了两句,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林晏书坐起身,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季妄不见了。” 俞叔一脸凝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妄对少爷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了,这些年他眼看着少爷陷在过去当中无法抽身。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林晏书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季妄离开的时候他特意派了人跟着,注意他的动向,怎么会不见的? 俞叔这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那天下午他们的人一直跟在季妄身后,亲眼看到他回了家,可是连续守了三天都没有看到他再次出来,他们担心出了什么意外便安排了人假装送外卖上楼去敲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那几天他们一直守在小区楼下,确信并没有看到季妄出去过,发现问题以后他们迫不得已开锁进了门,家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踪迹。 因为是老旧的小区所以也没有任何监控录像,不过他们倒是从楼下的车子上找到了一点线索,小区住户的车长时间没有动过,那个位置正好对着季妄家的楼道口,底下的人从车主那里买到了行车记录仪上的录像。 林晏书看着显示屏上面传过来的画面,季妄确实是进入了那栋楼,并且在他回去的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有几个体型健硕的陌生男人进了他们那栋楼。 “底下的人去问过,那几个的都是生面孔,不是小区的住户。”俞叔在一旁说道,“而且我让人打听了一下,那些人估计是道上混的。” 林晏书蹙着眉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屏幕,早上六点十三分左右,那几个人出了楼道口,他突然目光一凝,注意到后面多出了一个人,而且那张面容似乎有些眼熟,他在记忆里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很快就对上了号。 “季盛阳?” 林晏书看过季妄的详细资料,所以对季盛阳的相貌有些印象,何况他和季妄毕竟是亲生父子,长相总还是有些相似的,看来那群人是冲着季盛阳去的。 最后出来的两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黄色麻袋,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林晏书甚至不敢深想到底发生了什么,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目光始终紧盯着屏幕里的袋子,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直到那些人一步一步走出楼道,彻底消失在镜头的画面当中。 “俞叔,查一下季盛阳最近在做什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惹什么事,还有刚才那几个人的身份也要弄清楚。” 林晏书知道季盛阳是赌徒,这种人一旦输了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的,他会对季妄做什么不得而知,他吸了一口冷气,缓慢地开口道:“我怀疑季妄就在那个袋子里。” 林晏书的语气有些沉,纵使他无法理解,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将孩子视为工具的父母,所谓的亲情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东西。 “您是说……这怎么可能……” 俞叔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可置信,视频中季盛阳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痛苦和难过,他无法想象一位父亲抱着怎样的想法才会和别人合谋,将亲生儿子当物件一样塞进粗布袋子里去。
第12章 赌徒 “哎,醒醒,快别睡了。” 季妄隐约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他的意识漂浮不定,冰凉的冷水泼在脸上刺激了一下,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幻的光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季妄缓缓抬起有些酸疼的后颈,浑身上下的关节像是被撞击过一样疼得厉害。 他试着抬手想要擦去脸上的水珠,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尼龙绳子紧紧束缚着绑在了椅子上,季妄试着挣扎了两下,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别费劲了,这叫鲁班扣,只会越拉越紧,你就别想着挣开了。” 这声音和他刚才听到的是同一个人,季妄看到眼前正盯着他的人染着一头黄毛。 身上的皮夹克上缀了各式各样的铆钉跟着刺猬似的,大冬天里穿着条漏风的破洞牛仔裤,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 季妄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绳结,又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以便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地方空间狭小,两边都堆放了很多的货物,几乎快要顶到天花板上去了,门口靠墙的地方放了一把铝合金的人字梯,有一个半开的纸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好像是骰子一类的。 这里的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很好,隐约可以听见外面嘈杂的声响,季妄猜测这里应该是某个娱乐场所里的库房。 “嘿!瞧什么呢?劝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这地方里外都是我们的人,你跑不出去的。” 黄毛手里拎着瓶矿泉水晃了晃冲着他招呼道,瓶子里的水少了三分之一,刚才应该就是他泼的自己。 季妄抿唇思索着,他记得那天自己吃了感冒药很早就回房间里睡觉去了,中途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动静,想要起身查看身体却没有力气。 很快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了很多陌生人,那些人一把掀开被子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后颈处就被人利落地砸了一下,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季妄抬了抬眸,眼底寒光乍现,低哑的嗓音幽幽地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那些人明显来者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季妄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很少会接触到外人,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 最近唯一有过冲突的也就只有莫弘深了,可要是他想找麻烦的话之前又何必特意跑去跟他道歉呢? 黄毛拉过另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在季妄面前坐了下来,他都在这儿守了一天了。 因为是在地下所以信号差的要死,发个消息都发不出去一直转圈圈! 他简直无聊的都快要长草了,这才想法子把季妄给弄醒打算给自己找点乐趣。 “你啊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多了对你也没好处,到时候心里更难受,何必呢?” 季妄听着这话有些好笑,讽刺地说道:“你们都把我抓到这儿来了,居然还在意我心里难不难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倒也是,反正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黄毛反方向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搭在椅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季妄的面容感叹着说道:“啧啧,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啊,你爹也怪狠心的!” 听到那两个字季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蓦的抬起眼朝着黄毛射了过去,凌厉的黑眸中泛起了怀疑和嗜血混杂起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罢了,那眼神竟然让黄毛这个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人生出了几分惧意,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季盛阳跟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季妄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冰冷又凶狠,黄毛丝毫不怀疑要是没有绳子绑住的话这小子会扑过来撕了自己。 他早该清楚季盛阳是什么人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回家,只当他和以前一样在外面输的没钱了才回去的,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下面的人很快就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俞叔接完电话后进了屋,林晏书正在应付家里的那些亲戚,瞧见人进来放下了手里酒杯说了声失陪。 露台上没什么人,夜晚的风一吹刚刚喝下去的酒有些上头,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透了口气。 “查到什么了?” “您预测的不错,这件事儿果然和季盛阳有关系,前段时间他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几个道上的混混,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带着他赚大钱,忽悠着把人带去了一家地下赌场,一开始季盛阳手气还不错也确实赢了不少,可是很快就开始输了。” 地下赌场这种地方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可言,输赢和赔率都是那些人暗中操控着的。 “季盛阳当时赌的正上头着,钱却已经输光了,自然很不甘心,在那几个人的教唆下跟赌场的人签了合同借了高利贷继续赌,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把那些钱给赢回来的,运气好的话一把就可以翻身了,可是很快他贷的那些钱也全部输光了。” “他付不起钱,被那些人打了个半死。” 道上的那些人惯会用一些手段伎俩诱着人掉入圈套,林晏书虽然没有见识过,却也有所耳闻,只怕早在一开始季盛阳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他结识的那几个混混也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那个赌场的老板我也查过了,他手底下的生意都涉及到一些灰色产业,而且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而已,背后的大老板另有其人。” 俞叔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有些为难的看着林晏书。 “怎么了?”林晏书一脸不解地问道。 “那位大老板喜好男色……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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