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严喻挑眉,转向单宇:“你上周理综考多少分?上平均了吗?” 单宇:“………………” “啊啊啊啊啊!”单宇崩溃,“你们这些人卷来卷去为什么总是误伤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需要上清华北大帮一中完成KPI!” 陶琢试图抗议,但抗议无效,被严喻拎回家,背着一书包试卷刷题去了。 陶琢又过上了周日到周五住学校,周六晚上和严喻一起回家开小灶的幸福生活。 每周周六中午放学,严喻都会先出校门,靠在学校后门那棵碧绿通天的香樟树下,一边刷手机一边等陶琢。 陶琢就得绞尽脑汁摆脱单宇,把人送走,抱着小金鱼走向严喻。严喻看到他,就会站直起身,伸手拂去落在陶琢身上的落叶,微不可察地弯起嘴角。 两人并肩走回家,路上陶琢叽叽喳喳地和严喻说话。 风吹动他们雪白的衣摆,身上落满斑驳的金色阳光,意气风发,光辉灿烂。 中午陶琢总是昏昏沉沉,吃完饭就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睡午觉。根本不定闹钟,所以两点多钟就会被一脸无可奈何的严喻从床上摇醒。 陶琢伸手,勾住严喻的肩膀,软软趴趴瘫在对方怀里不肯起来,严喻的声音便鬼魅般响起:“不想和我上一所大学了?” “……”陶琢怨念地睁开眼睛,把被子团到一边起床。 等陶琢打开书包掏出笔袋,又感觉自己吃亏,拉开门,非常冷漠地盯着对面卧室的严喻:“过来。” 严喻乖乖走过来,垂眼看陶琢,陶琢仰起头,严喻便俯身来在他额头上亲一下。 陶小少爷这才满意,嘟嘟囔囔,把门一关,埋头苦干,开始解决那一大桌子练习卷。 严喻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给陶琢勾数学题。小金鱼在鱼缸睡觉,偶尔吐个泡泡,水面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当然陶琢的自控力最多也就够他专心致志一小时,一小时后,手机一震,陶琢忍不住就心痒痒,熟练地亮屏解锁打开微信一条龙,看看狐朋狗友们正在“清北必须得到我”群里扯什么淡。 正围观单宇和孙亿鸣约球,霍超排位五连跪后大骂策划sb,苏越廷在群里发英语卷子答案让需要的赶紧抄……忽然敏锐捕捉到脚步声。 陶琢果断把手机熄屏,往旁边一扔,装出一副正在思考遗传概率题的乖巧样子,严喻端着一盘冰芒果走过来。 陶琢抓着严喻手臂乱蹭,试图用撒娇转移某人注意力。然而严喻软硬不吃,扫了一眼他的生物卷子:“怎么才写到这题?” “……”陶琢大脑飞速运转,“在实验题卡了一下。” 严喻点头:“少看手机,好好写。” 陶琢说是是是好好好,恭送严老师。 然而只因为心虚乖了不到十分钟,就又一次胆大包天地摸起手机,开始挨个点开微博热搜吃瓜。 严喻又敲门,这回是榨了杯蔬果汁进来,再次扫陶琢的生物试卷:“怎么还是这题?隔代遗传有这么难吗?这空概率还算错了。” 陶琢:“………………” 陶琢仰头看严喻。 严喻不容狡辩:“手机呢?” “……”陶琢只得含泪上交手机,嘟囔:“你和胡主任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子吧,都这么喜欢收手机!” 严喻只是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轻声说:“不给我吗?” “……给给给。” 陶琢叹了口气,把杂念清空,很快解决了那道刚才半小时都写不完的遗传大题。 陶琢翻了翻桌上的作业,厚得令人心死,挑挑拣拣半天,决定先写计算量没那么大的化学卷。 然而再一次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写完最后一道有机选修,看着草稿纸上一团团可可爱爱的小苯环,又忍不住一边乱涂乱画一边胡思乱想。 严喻在干嘛呢?严喻写到哪了?严喻的英语阅读做完了吗能不能给我抄一下…… 陶琢趁着去客厅打水的工夫,又是找零食又是晒太阳地磨蹭时间,最后鬼鬼祟祟摸到严喻门口,贴在严喻卧室门上偷听。 什么都听不到,陶琢努力把耳朵竖得更高。 不料忽然“咔哒”一声,门被严喻打开了,陶琢一下没站稳,整个向里扑倒,严喻伸手扶住他,没让水杯里的水全飞出来。 “……”严喻垂眼看着怀里的某人,面无表情道:“你在干嘛。” “……”陶琢眼巴巴,“学累了,散步。” “散步散我门口来了?” “走廊是公共领域我交房租了不可以走吗……” “公共领域。”严喻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然后摸出手机给陶琢打了一笔钱:“我出租金,能不能在你房间里辟个租界。” “?”陶琢茫然,“什么租界?” “租一张桌子。”严喻说。 然后陶琢就目送严喻把他卧室的书桌搬到了自己房间,和自己的桌子靠墙并排放,正对着那扇小窗户,就像在学校里一样做同桌。 “写。”严喻已经坐下了,同时淡淡道,“老何这张数列专项不难,我刚刚看过了,对你来说一个小时就能做完。” “……”陶琢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租金是要翻倍的……” “那我不租了。”严喻收起卷子转身就走。 “不可以!”陶琢凶神恶煞,一把把人拽住。 陶琢只得认命,挨着严喻坐下,在严老师的监督下开始写题。不过写着写着心花怒放:虽然不能玩手机,但严喻就在他身边啊! 于是毫无怨言地拿起笔,房间里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和笔尖在草稿纸上移动的刷刷声。 和严喻坐在一起自习,不到一小时,陶琢写完了那张数列卷。 然后抽了张语文卷,打算做点选择题换换脑子。 写着写着起风了,陶琢抬头,起身把窗户推开。 窗外草长莺飞,生机盎然,早春四月的东风拂面而来,吹进几片碧绿新叶,轻轻落在两人书桌上,和着一片斑驳光影。 “严喻。”陶琢两手撑在书桌上,享受清风吹动鬓发、掠过耳际,听着远处的鸟叫与车鸣,忽然扭头看严喻。 严喻正在算磁场力,闻言撩起眼皮瞥他。 “严喻,”陶琢说,“我要是真考不上清北怎么办?” “……”严喻垂下眼,淡淡道,“你质疑我。”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嘛,”陶琢道,“万一呢,我又不像你,可能发挥失常就差那么一两名。” 严喻面无表情:“那我们也会在一起。复交也不错。” 陶琢服了,准备把严老师这惊天动地的五个字发到群里让众人审判,鬼鬼祟祟摸手机,严喻头也没抬:“摸什么?” 陶琢胡言乱语找借口:“天气这么好,拍照记录一下。” 陶琢见严喻没有要拦的意思,便打开手机自拍,伸到窗外,趴在桌上和坐在他一旁低头专心写题的严喻合了一张影。 是个live,长按时还能看到落在两人身上的光斑碎片不断跃动,发丝被风微微卷起。陶琢很喜欢,爱不释手,然后理所当然drop给3.0。 “晚上吃什么?”五点,太阳开始西沉,陶琢终于“下课”,把卷子全卷到一旁去开始刷微博,同时回头问严喻,“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严喻反问,把自己的笔记和书收起来,没有拿回他的房间,就堆在陶琢桌上。 “梅菜扣肉,可以吗,还有上次单宇妈妈做的那个粉丝虾。”陶琢眼睛一亮。 “……你倒是会点麻烦的。”严喻淡淡道,但身体已经很自觉地走进厨房。 中午正好买了活虾泡在水里,本来就是要做给陶琢吃的。严喻戴上围裙,开始处理那些活蹦乱跳但死期将至的虾,陶琢溜了一圈没事干,非要挤进厨房说给严喻打下手。 严喻:“活虾,你确定吗?” 陶琢很自信:“你不是教过我吗?我来剪我来剪。” 然而刚拿起第一只虾,闭着眼睛往虾头上狠狠一剪,没完全剪下来,虾喷出一股汁液,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从陶琢手里跳出去,砸到桌上把自己摔晕。 严喻表情复杂地看陶琢一眼,陶琢汗流浃背:“意外意外,下一个就好了……” 陶琢拿起下一个,这回顺利剪下虾头,然而在剪虾须的时候,虾陡然抽搐起来,吓得陶琢往外一丢,虾砸到另外一个不锈钢盆里的活鱼,惊得鱼一蹦,弹起来,水花飞溅,又带翻了整个菜板,一时间满地鱼虾,一片狼藉。 严喻:“……” 严喻深吸一口气:“出去。” 陶琢说不要不要,赶紧拿来拖把拖地,给自己惹出的乱子擦好屁股,不帮倒忙了,端了个小椅子坐在一旁一边和严喻闲聊,一边看他做饭。 “你怎么什么都会,”陶琢钦佩道,“菜也做得这么好。” “小时候我妈工作忙,没空管我。”严喻说。 “但为什么不请个阿姨呢?”陶琢知道严喻的家庭情况,陈娴是个很优秀的女强人,赚很多钱,因此严喻才能说租房就租房,说买家具就买家具,花着陈娴的钱做着能把陈娴气死的事…… “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严喻说。 “其实……她还是很爱你的,”陶琢呆了片刻,忽然道,“她很关心你,可能只是方法不对。” “也许吧,”严喻只是说,“我不知道,有的时候,对错其实都不重要了。” 陶琢很认同严喻这句话,大部分时候,对错都无所谓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永远无法被更改。就像林思含,陶琢知道林思含其实是爱他的,但是现实很现实。 陶琢叹了口气,不再继续想这些难念的经。 严喻把虾和鱼都处理好,五花肉下锅,开始准备最后的调料。阳光斜斜地铺进来,落在严喻身上,菜刀在案板上发出“咚咚”切葱的动静。 陶琢忽然心念一动,摸出手机,悄悄拍下了一段严喻低头做饭的视频—— 灶台上小锅咕嘟,案板上切菜咚咚,再混合窗外汽笛车鸣,行人谈笑。 陶琢想,大概这就是家的声音。 晚上吃完饭,陶琢洗碗,严喻擦桌子,收拾好之后,两人一起下楼散步。 毫无意外又在路上遇到遛狗大军,陶琢一看到小狗就蹲下来狂撸狗头。 现在他已经认全小区内的所有汪汪居民,可以准确无误叫出每一只的名字,就像遇到朋友一样和所有小家伙打打招呼摇摇尾巴。 所以严喻有时感觉自己不是来散步,而是同样来遛狗,只是他的小狗叫陶琢。 两人在小区里瞎转,路过便利店没忍住诱惑买了两根雪糕,边走边啃,牵着手慢慢逛回家。四月,天不算热,但也不算凉快,出门走上一圈身上便汗黏黏的,陶琢赶忙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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