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喻说:“只要定时给阿姨发微信,没有人会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严喻一边说,一边抬手摸了摸陶琢的脸,是很温柔的动作,陶琢却在那举动里察觉到一点绝对的控制地位。 “……”陶琢陷入漫长的沉默,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说的完全可行,毕竟没有人真的关心自己在哪,甚至严喻可以模仿陶琢的口吻让林思含去办理转学…… 陶琢忽然想起刚认识严喻的时候,严喻说他会幻想怎么无声无息让一个人消失,现在陶琢完全相信了。 陶琢面无表情道:“你这个病治好了吗,严喻,药不能停。” 严喻说:“不是病,陶琢。” 严喻伸手,手指再次划过陶琢的脸,顺着睫毛滑到鼻梁,又滑到嘴唇,轻轻在两瓣柔软的唇肉上摁了摁。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内心有很多不可告人的欲望。” “你会怕我吗?” 陶琢想了想,摇头。 “我不怕你,”陶琢说,“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不会对我做很过分的事。” 严喻眼皮动了动,最后弯起嘴角,凑过来亲了陶琢一口:“有时可能也很过分。” 陶琢:“………………” 他们在黑暗中相互望着彼此,一线月光跃进来,仿佛清澈见底的溪流,在两人身上来回游动。 陶琢看着严喻,感受彼此交错的呼吸、温度与心跳,终于问出这个问题:“……所以,严喻,”他说,“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严喻静静地看着他:“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陶琢脑海里闪过很多个词汇,包括那曾经令他畏惧的三个字。陶琢发现其实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不能完全把自己和这个词语牵扯在一起,因为他对严喻的感情本质上与取向无关,只与严喻有关。 严喻眼神微微一动,说:“没关系。”他不会逼陶琢,“以后……” 陶琢却打断他:“我们之间,就是严喻和陶琢的关系,可以吗?严喻和陶琢,是很特别的。” 少年清亮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落在严喻心头。 最后严喻勾起嘴角,轻声说:“好。那我们就是严喻和陶琢的关系。” 陶琢浑身一松,快活地抱着被子打滚,把严喻好不容易给自己刚梳顺的头发又卷得乱糟糟,忽然叫道:“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严喻眉毛微微一动,陶琢知道那是“说”的意思。 “严喻,”陶琢很严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买保温水杯,你有读心术吗?” 严喻:“………………” 那一瞬间严喻的神色很复杂,半晌后才道:“陶琢,你把地址改到学校,但是没改手机号,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吗?” 陶琢:“?” 陶琢立刻弹起来,越过严喻去桌上摸手机,十秒后发出一声惨叫——之前两人刚搬到新家时,陶琢网购了很多小家具和饰品,他自己总不看短信,为了避免漏拿快递,干脆统一把联系电话改成严喻的。 结果那天晚上陶琢熬夜挑水杯,做贼心虚,晕头转向,临时把收货地址改到学校,却忘记手机那一栏还填着严喻的号码…… “品牌日大促活动,多款商品买一送一,您选购的黑色明星同款……”严喻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念那条发到他号上的短信,被赧得整张脸爆红的陶琢扑上来捂嘴,禁止他继续往下读。 半晌后陶琢松开手,严喻无奈:“陶琢,你是傻子吗。” “啊啊啊啊啊啊,”陶琢也感觉自己傻得透顶,果然谈那啥中的男人智商为负,怒道,“不准说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严喻只是垂眼看小狗在床上打滚,过了片刻伸手。陶琢停下来,成功get到,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把手机交给严喻。 严喻问:“密码多少?” “干嘛?”陶琢说,“禁止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话音未落,严喻输入自己的生日,把手机打开了。 陶琢:“………………” 于是陶琢眼睁睁地看着严喻打开微信,在置顶那一栏找到自己,点进去,开始改备注。 26键键盘弹出来,陶琢看着严喻把括号里的“室友2.0”删掉,手指挪向“n”,果断开口:“不行。” 严喻挑眉:“为什么不行?” “……”陶琢说,“被看到了怎么办。” “那就不要被别人看到。” 陶琢:“………………” 陶琢无能狂怒:“你这不是说废话吗!万一呢!” 陶琢态度很坚决,严喻想了想,只好把“严喻(室友2.0)”改成了“严喻(室友3.0)”。 严喻端详手机,良久后还是不满意:“这个前缀,什么时候可以改成……” 陶琢脸红了,立刻捂住他的嘴:“不准说!” 严喻只是垂眼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思分明是“不说就不说”。 陶琢也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漠然抢回手机,严喻则拿起自己的手机摆弄。 五分钟后陶琢不小心划到airdrop,发现联系人里跳出来一个“3.0”。 陶琢:“……?” 陶琢打开微信,某易云,某宝,某博,发现所有能看到严喻社交账号的地方,他的ID都变成了3.0。 严喻很平淡:“不是你说不要用真名,要保护隐私。” 陶琢:“………………” 陶琢:“你赢了。” 严喻笑而不语,看了眼表,凌晨一点半,便伸手摁住陶琢:“好了,睡觉吧。” 陶琢还不困,且还没闹够,仗着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想继续跟严喻聊天。 不料严喻说:“明早起来把这几天欠的数学题做了。我都给你勾好了。” 陶琢:“………………” 陶琢:“严喻,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劝学……” 严喻:“那应该在什么时候劝?” “不和我上一所大学了吗,”严喻歪头看陶琢,状似不经意地诱惑道,“嗯?” “……”陶琢陷于美色,最后认命,“上。明天起来就做。” 陶琢好崩溃,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最后报复般往身侧一撞,小狗似的拱了半天挤进严喻怀里。 严喻垂头看他一眼,张开胳膊让他靠过来,抖开被子,将自己和陶琢一起盖进去。 陶琢的额头抵着严喻肩窝,两人呼吸交错在一起。陶琢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缺了点什么,抬头眼巴巴望着严喻。 严喻心领神会,低下头来亲了他一口。 结果陶琢还不满足,又把脸仰起来。 严喻就笑:“你有点太贪心了吧。” “不亲吗?”陶琢问。 “喜欢我亲你?”严喻反问。 “对啊,”陶琢很坦诚,闻言一笑,“喜欢你亲我。” “多喜欢?” “超级喜欢。” 严喻就想做小狗不能这么乖的,很容易被卑劣的主人欺负。 但严喻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凑过来在陶琢额头和眼睛上亲了很多下:“嗯。我也喜欢亲你。晚安,陶琢。” 索吻的时候没皮没脸,听到严喻说情话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陶琢脸红,但尾巴摇起来,根本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回复道:“晚安,严喻。” 很快靠着严喻胸膛睡着,一只手还抓着对方睡衣一角。 陶琢的呼吸声十分平静,身体微微蜷缩,仿佛流浪已久,终于找到避风港的旅人。 严喻垂眼看了他半天,等陶琢睡沉了,才伸长手臂,去摸丢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装的是今晚买的安眠药,陶琢先前看了好几眼,忍住没问,但严喻知道他的聪明小狗心里肯定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严喻想,怀里这个人才是最有用的长效药。只要他在身边,严喻的所有焦虑、阴沉、暴躁和失控都会立刻被安抚,都会药到病除。 严喻将陶琢搂得紧了些,陶琢便很自然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撩拨得严喻忍不住又在他鼻尖咬一下。 严喻把被子盖好,抱着陶琢闭上眼睛。 房间里安静无比,只有客厅的小金鱼一翻尾巴,激起一串静谧而幽微的水花声。 一片中天明月,满堂濛濛春风。这个雨渐停息的晴夜,有情人相拥而眠,一晚无梦。
第40章 春天 虽然陶琢很早就把余沅的礼物退回去, 并委婉告知他严喻的态度,但后来严喻还是主动约余沅见面,和她当面把话说清楚。 陶琢十分理解,因为感情是一种无法用理性来评价对错的东西, 所有或主动或被动卷入其中的人都会身不由己。 就像陶琢, 哪怕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依旧会在拒绝赵青桐的那一瞬感到愧疚。他相信严喻也会这样。 陶琢没有细问严喻是如何处理的, 但后来班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与余沅的流言蜚语。 最后陶琢还是拽着严喻去挑了两个新的保温杯, 就是换了个牌子,同款不同色, 一起摆在书桌上, 实在赏心悦目。 单宇有天路过, 看着陶琢整个人往前一趴,扒着严喻手臂头一点一点听他讲题, 忍不住问陶琢:“你俩又和好了?” “什么叫又?”陶琢很不满, “我和喻哥什么时候闹过吗?” 单宇心想你俩闹得还少吗?但是瞥了眼严喻脸色,又默默把头转过去。 有一次周末, 陶琢和严喻一起去超市, 意外遇到了补习班中途下课去买咖啡的谭棠。 当时时间很短暂, 但足够谭棠把自己的新号码留给陶琢。陶琢便依照谭棠的旨意,又将号码转给夏辛禾,并通知她谭棠每周六下午四点在该栋大楼二十一层三零八补课。 夏辛禾一愣, 旋即狠狠地抱了一下陶琢, 情绪之激动力气之大, 差点没把陶琢勒死。 潮湿粘稠的回南天就这样从少年人身边游走。 四月, 春天到来,阳光明媚。 陶琢的心情也和阳光一样明媚, 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惜陶琢同学还没明媚多久,严喻就拎着他的周考试卷飘过来,面无表情道:“陶琢,你数学就考这点分啊?” 正在和单宇瞎扯淡的陶琢:“……” 看了一眼陶琢试卷,又去看自己试卷的单宇:“……” 陶琢小声狡辩:“这不是刚合卷吗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去,”单宇惨叫,“喻哥你管135叫‘这点’分,那我105的算什么?‘这微分’?” “不是,”陶琢反应过来,开始辩解,“这次周考出题那么难,老何都没说我,平均分才110!” “嗯。”严喻点点头,故意把自己卷子一扯,露出一个红彤彤金灿灿,闪耀无比刺眼无比的满分。 “……”陶琢差点被闪瞎眼睛,声音顿时弱下去,“可是我还和单宇孙亿鸣约了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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