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琢蹲在一旁帮严喻清点东西的时候想,严喻到底是什么时候谋划好的?口风居然这么紧……真是诡计多端狡猾无比…… 心里念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去帮严喻套枕头。 然后忽然发现,两人床上用品是同款不同色的一套。 陶琢告诉单宇自己不回上海了,打算留在南城,但具体没说他和严喻合租,只是谎称有亲戚收留他。 不知严喻和单宇是怎么说的,总之很快,两人都留在南城没走的消息传开了,寒假留守南城的五班同学们迅速炸锅,尤其是单宇,张罗着要约“学习局”,就是大家一起出来自习吃饭打桌游,虽然主要目的可能是最后一个。 当然这是日后再说的事了,陶琢打算先快乐地过几天有家的日子,和严喻一起。 陶琢觉得这是他在南城生活的全新的起点,因为他有了一个家。 把严喻的房间也整理完,这个温馨的小两居室终于变得有模有样。陶琢精疲力尽,洗了个澡出来看时间,惊讶地发现快九点了,转头问严喻:“你饿不饿?点个外卖吧。” 结果打开手机一看,附近的外卖差不多全打烊了,剩下的餐馆挑剔如陶少爷,觉得都实在难以下咽。 严喻便看他一眼:“附近有个超市。” 陶琢立刻听懂那言外之意:“你要给我做吗!” 严喻点头:“你洗碗。” 陶琢心想那还不简单!洗一百个碗都行!瞬间换好衣服,站在玄关催促严喻下楼。 入夜后气温骤降,两人穿上羽绒服,并肩走向不远处的超市。 陶琢推了辆小推车,严喻默默跟在他身后。 各色蔬菜水果琳琅满目,严喻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陶琢说,“除了胡萝卜。” 严喻便拿了点杏鲍菇和小白菜,还有葱姜蒜辣椒圈,陶琢又问:“你呢?你有什么口味偏好吗?” 从前陶琢经常和严喻一起吃饭,他观察过,严喻不挑食,陶琢点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这就让陶琢一度很好奇,难道严喻没有自己的喜好吗?他会有特别喜欢的菜色,口味,习惯……以至于喜欢的人吗? 严喻闻言只是看他一眼:“你能做?” “……”陶琢摸摸鼻子:“不会可以学嘛。再不济你教我。” 严喻似乎轻轻笑了笑,最后说:“慢慢你就知道了。” 严喻买了点五花肉,鸡中翅,牛肉粒和鸡蛋,还储备了各种挂面、面包、调料……陶琢不太懂,但觉得一个家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此时此刻都在他和严喻的小推车里。 陶琢又往小推车里放了点薯片和雪饼,在严喻皱眉之前,迅速推着车跑远。 路过饮料区,陶琢开始搬饮料,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严喻不爽:“你喝那么多?” 陶琢知道下一秒严喻很可能就要以饮料糖分太高有害身体的理由把它们全放回去,立刻辩解道:“你不懂,冰箱就是要塞得满满的,会有安全感。” 严喻眼皮跳了跳,闻言手又缩回口袋里。 当晚严喻做了炒杏鲍菇和奥尔良鸡翅,因为时间太晚,严喻帮着陶琢洗碗,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水声哗啦啦响。 吃完饭已经快十点,陶琢不肯进房间,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像只刚被人领回家的小狗到处踩点。陶琢看来看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说这里可以放个投影仪,那里可以放个音响,窗外放点玫瑰花吧…… 严喻只是静静地听,说:“好。”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十一点,陶琢还赖着不走,蜷缩在绿色小沙发上盖着毛毯玩手机,严喻拽他,结果纹丝不动。 严喻无奈:“沙发又不会长脚,毯子也不会跑。” 陶琢“噢”了一声,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客厅,跟着严喻进走廊。 两人的房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他们在夜光灯微微发亮的走廊上互道晚安。不到十分钟,陶琢穿着睡衣来敲严喻的门,严喻打开门后他却不说话。 又过了十分钟,又过了十分钟…… 严喻最终忍无可忍,对陶琢说:“我也不会跑的。” 陶琢终于满意,扬起嘴角:“晚安喻哥。” 不等严喻回复,跑回卧室,“啪”一下关上了门。 于是两人的合租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过着三点一线,但令陶琢心满意足的生活。 白天在前劝学大师现室友严喻老师的监督下,各自在房间里写作业,中午就随便对付着吃点方便面或者点外卖,中午陶琢睡午觉,严喻给陶琢整理数学笔记。 下午继续学习,或者在客厅沙发上躺着闲聊,要么是陶琢教严喻打游戏,要么是一起抱着ipad看电影;晚上严喻做饭,陶琢给他打下手,饭后陶琢洗碗,严喻站在他后面紧紧盯着,确保家里锅碗瓢盆的生命安全不受侵犯。 他们还养成了饭后一起下楼散步的习惯。 南城冬天湿冷,出门前严喻总会拿着围巾过来,不顾陶琢的抗议,低头垂眼认真地给陶琢围上。 放寒假了,小区里孩子很多,经常被老人带着在公园里玩耍,路上还有不少年轻人带着狗出来玩。 萨摩耶哈士奇金毛边牧,柯基比熊吉娃娃腊肠犬。陶琢没有抵抗力,每次路过都要蹲下来撸撸狗头。严喻总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成功把陶琢从狗群中拽走。 恋恋不舍和小狗们一步三回头,陶琢对严喻说:“严喻,如果我们能考到一个大学,还一起租房的话,就养条狗吧。你养过动物吗?” “没有,”严喻淡淡道,“我妈不喜欢有毛的东西。” “那你想养吗?” “……可以。” “好哎,如果想养的话,养什么品种呢?” “……金毛吧。”严喻看了陶琢一眼,他裹着自己买的浅卡其色围巾,穿一件毛茸茸的米色摇粒绒外套,头发被风吹乱,整个人十分蓬松。 “为什么?聪明吗?”陶琢眼巴巴望着他。 “……”像你,严喻心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大家都吃完晚饭了,小区里散步的人越来越多,两人都不喜欢吵闹与拥挤,就转上一条略显漆黑的小路,沿着这条安静无人的小道来回走。 这时一片漆黑中,陶琢感觉地上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然后那“叶子”光速爬行横穿而过,顺着墙爬走了。 陶琢“嗷”地叫出声,整个人一窜,立刻靠到严喻身上。 “……是蟑螂啊啊啊啊啊啊啊!”陶琢说,“从下水道爬出来的!” 严喻很淡定,揽住他:“嗯。我看见了。” “为什么冬天还有啊啊啊啊——”陶琢很崩溃,说:“不行,我受不了,我们回去吧。” 不料严喻说:“不要。再走两圈。” “?”陶琢提醒:“我们已经出来一小时了。要不换条路也行。” 结果严喻面无表情:“就这里。安静。外面吵。” 陶琢没办法,只好抓着严喻的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恨不得整个人跳到严喻身上。 一直紧张兮兮盯着地面,害怕被小强突击,所以也没看见黑暗里,严喻微微勾起嘴角。 陶琢就这样慢慢习惯了和严喻一起合租的日子,他喜欢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抱着被子晒太阳,严喻敲门喊他出去吃水果,就赤脚跳到柔软的地毯上,被严喻叨叨着“穿拖鞋”,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天。 陶琢在网上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和严喻一起去拿快递,用各种摆件、抱枕、玩偶、智能家具填满整个屋子。 他还和严喻一起去了趟花鸟市场,挑了一条鱼鳞金红、灿烂无比的小金鱼,丢到严喻准备的鱼缸里饲养。 吃了很多严老师亲自下厨做的菜,但自己的厨艺毫无长进,唯一会做的菜色是番茄炒蛋,以及煮花里胡哨的各色方便面加火腿鸡蛋。 唯一美中不足,是活在严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每天都要被盯着做题。严喻会像之前帮他提分时那样,每天挑有针对性的题目让陶琢做。 严喻扫了眼陶琢拿来给他看的做完的卷子,皱眉道:“这题昨天不是讲过吗?怎么还错?” “……”陶琢腹诽,那还不是怪你,昨天讲题时离我那么近干嘛。 “过来,我再讲一遍。”严喻说,让陶琢坐下,五分钟后感觉某人注意力又开始飘忽,“看我干什么?听懂了?” 陶琢点头:“听懂了。” 严喻说:“那你做。” 陶琢:“……” 严喻:“陶,琢。” 陶琢抓狂:“啊啊啊啊再来一遍!我肯定认真听!” 严喻淡淡:“下次我要罚了。” 陶琢声音瞬小,又心虚又忐忑地道:“啊?罚什么……” 严喻看他一眼,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罚你听我再讲一遍。” 日子便这般慢悠悠晃过去,有一天陶琢无意路过体重秤,踩上去,对那个数字投以不敢置信的目光。 “不行。”陶琢说,“晚上少做点。” 当严喻端着黑椒牛仔骨和炒花甲上桌时,还是不争气地干了一碗饭。 过了一段时间,单宇终于坐不住了,上蹿下跳问两人什么时候有空。正好乔原棋也在南城,于是几人便定了一天,约好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简称508学习局。 出门前两人在门口换鞋。玄关窄小,挤不下两个男生,严喻便站到门外低头等陶琢。陶琢余光扫到严喻穿了件长到脚踝的黑色风衣,行走间衣摆微微摇动,非常拉风。 “你拿钥匙了?”陶琢问。 “嗯。”严喻答。 那一瞬间陶琢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实感,他在和严喻合租。 陶琢站起来,恰好瞥见严喻手机屏幕,严喻在发微信,对面是余沅。 陶琢怔了一瞬,忽然有点沮丧,低头摆弄围巾:“走吧。” 严喻看他一眼,收起手机,锁了门一起下楼。 在站台等地铁时,频频有人回头看严喻。严喻却只看陶琢,片刻后淡淡道:“在和余沅要集训营的照片,发给我妈蒙混过关。” 陶琢一愣,随即耳朵红了,把脸扭到一边:“噢。跟我说这个干嘛。” 严喻瞥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严喻又说:“戴上。” “嗯?”陶琢扭头一看,严喻正摘下自己的手套,随手递过来。“不用,我不冷。” “出去就冷了。”严喻的决定一向不容反驳。 陶琢只好接过,把两只手都慢慢伸进去,手套是针织的,似乎还带有严喻的余温。 出了地铁,果然如严喻所说,外面狂风呼啸冰冷刺骨,南城的冬天实在折磨。但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人心花怒放。 于是陶琢搓了搓手,忽然心情愉悦,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那个黑色衣摆在风中摇荡的人。
80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