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18 201教室。 门被悄悄推开。 鸟哥探出头来,一双眼睛朝走廊外望去。 走廊幽深,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他缩回头,回到教室里,关上门。 余绘问:“文学社那两个人回来了吗?” 鸟哥叹气,摇了摇头:“反正没看见人影。” 他走过去问:“……阿雨怎么样了?” 木雨正坐在墙角。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蛇纹长裙,头戴那顶假发,除了鸟哥最开始替他摘下的脖颈上的项链,其他首饰一件都没除下。 木雨的手上攥着一张纸条,那是几分钟前陆重年递到他们教室门口的,木雨还没来得及看,就变成这样了。 此刻,他浑身没有力气似的靠在墙上,脸微微仰起,视线似无意中缠绕住了鸟哥,丝丝绕绕的,那眼神…… 鸟哥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自己胳膊,感觉自己像是被蜘蛛丝给绕上了。 余绘不确定地问鸟哥:“你觉得他现在在哪里?” 鸟哥观察了一下,谨慎道:“我觉得像是在他头顶上的那串发饰里头……” 余绘便伸长脖子,看向木雨头顶上那串金灿灿的瑰丽发饰。 她对着这串发饰喊:“……木雨?” 瑰丽的发饰当然以沉默回应她。 余绘抿了抿唇:“……我感觉他的意识停留在他自己身体里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抓紧在他意识彻底回不来之前去考核。” 但是,几分钟前木雨交代了,文学社的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木雨当然愿意相信蒋书阅和汪海洋还活着——那就先听听看文学社那两人怎么说,他们再出发。 木雨说,接下来他们最好隔两三分钟开一次门,看看外头的情况。 然而现在都8:18了,文学社那两人去了二十多分钟,至今未回。 他们真的还回得来吗? 这个疑问恐怕已经浮现在此刻剩余所有玩家的心头。 木雨变成了这样,鸟哥也坐立不安,没过一会儿就起身道:“我再去看看。” 他走过去打开门,这次顿了一下,喊道:“有个人躺在外面!”
第34章 社团招新啦(十一) 就在楼梯下来的那个转角,一个人正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木雨的声音在鸟哥身后响起:“他们回来了?” 鸟哥回过神时,木雨已经越过他一溜烟跑了出去,神智俨然已经清醒。 鸟哥连忙跟上。 木雨跑到那处,发现左右没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将地上那人扶起,蒋书阅一张沾满血的脸露了出来。 鸟哥随后赶到,被吓了跳:“好多血……” 黑红的血迹一路撒到蒋书阅雪白的T恤上,像是从他口中喷出来的。 他双眼微阖,似清醒非清醒。 木雨用力摇晃他:“蒋书阅,醒醒!” 摇了四五下,蒋书阅的眼皮才动了动,显示他还活着,听得到声音,只是暂时没力气回话。 “汪海洋呢?”木雨凝神问他,“如果汪海洋已经死了,你眨两下眼睛。” 蒋书阅艰难地眨了眼,两下。 鸟哥发出颤抖的吸气声。 恰在此时,204和203教室的门齐齐被打开,他们大概也都在关注文学社两人的动向,见到木雨他们这边的情况,叶随和陆重年立刻跑了出来。 木雨抬起头,沉重地对他们说:“汪海洋死了,蒋书阅现在必须更换社团申请。” 傅小驹正躲在204教室里,露出一个脑袋进行围观,闻言张了张嘴:“但、但是他现在这样,明显一步都动不了了啊……” 叶随蹙眉:“那就只能我们当中选一个人出来改申请,成为文学社社长。” 只要有人做了文学社社长,文学社就能继续存在,蒋书阅就能回到205教室里去。 然而他们当中,现在谁还有余裕来更换这个申请表? 陆重年道:“我来。” 语罢,他转身下了楼梯。 木雨一愣,话被堵在了喉咙口来不及问,只能转头问傅小驹:“你们教室没有死亡机制吗——话说你干嘛要这么躲着我们?” 傅小驹摸了把脑袋:“我是怕出来吓着你们。” 木雨冷声道:“没关系,你出来。” 傅小驹便往门口这边挪了挪,露出了全身,鸟哥仔细一看,再次倒吸一口气。 ——傅小驹的胸口竟然插着一块木板!他插着木板,竟然还能神态自若地和他们对话! 木雨的脸绷紧了:“到底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 陆重年和傅小驹探讨完那个天花板上传来的敲门声的问题之后,只能先将其放在一边。 反正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没法主动推开那扇小门,闯入他们教室,他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完成那架木飞机,随时准备好上三楼进行社团考核。 按照陆重年算出来的尺寸,他们切割好一块木板,一切准备就绪了,李柯爬起来说:“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感觉我还能再挺一挺……” 傅小驹:“别了吧,我感觉学长你再多流一滴血就要去了……” 说完,他纠结了下,咬咬牙,转过身郑重地对陆重年说:“陆哥,这次让我来吧。” “我们现在已经把木板准备好了,等会儿就算要流血应该也流不了太多,就是身上插着一块板子,行动不方便可能会有点问题。” “但这副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现在大部分人也还没去过三楼,后面花样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会需要你的,陆哥你比我更需要保证行动自由。” 陆重年沉默片刻,沉静地问他:“你确定还撑得下去?” 傅小驹的后背直至此刻都还鲜血淋淋。 傅小驹一愣,立即挺起胸脯:“能!当然能!其实现在我背上已经不怎么痛了,这副本里头还是挺神奇的!陆哥你放心,我一定撑到最后!” 陆重年听了这话,一双天生便泛着一丝冷淡的黑眸却还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傅小驹摸了摸后脑勺,傻乎乎笑了两声。 他发现,他陆哥还是关心他的。 自从高二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傅小驹就单方面和陆重年绝了交,那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其实傅小驹也知道,一直以来他拿陆重年当大哥,但陆重年不见得认他们这帮小弟。 陆重年对这种大哥小弟的把戏根本就没什么兴趣,是他们自发地围拢他,把他拱在中心,然后中二病发作似的,把他架在了云端之上的神位。 但这都是傅小驹事后冷静下来才想明白的,在那之前,他完全就是被一股热血冲昏了脑袋,以为陆重年和他们很投合。 因而当陆重年从神位上走下来时,他当时不仅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陆重年走向的竟然是他最看不上的木雨。 关于那次事情,傅小驹事后其实也不是没有反思过自己——那次确实是他脑子有病。 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无意中看到木雨在和叶随、洪漾他们俩晒他新买的周边,想也没想就出言嘲讽,说得还特别刻薄。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全教室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他。 当时陆重年刚好就在木雨他们的座位后边,男生往前探了探,伸手撑在了木雨他们的桌面上,随后捡起一串小挂件,就漫不经心地问:“这个是新出的?是没见过的图。” 全班人都愣了一下。 傅小驹愣住了,木雨也愣住了,他说:“是新绘的柄!……你也看这个?” “嗯,”陆重年弯起唇,低头看木雨,“看过,挺好看的。” …… 傅小驹当时的感觉就是被自己崇拜的人狠狠地当众打了脸,可事后回想,站在陆重年的角度上,陆重年一没认过他傅小驹这个小弟,二他可能平时就很欣赏木雨,三他讨厌傻逼,那么他做出这样维护木雨的举动就完全能理解了。 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傅小驹从小被家里宠惯了,拉不下脸承认自己犯了傻逼,甚至还不甘心地问陆重年为什么要这样。 然后陆重年就淡淡对他说了那句话—— “如果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就去做,而不是什么都不干,就像讨厌同类人一样讨厌对方。你根本还没有和他成为‘同类人’。” “那样的人”指的是哪样的人,傅小驹再清楚不过。 陆重年这番话几乎是将他一直潜藏在心底的一面无情地撕了开来。 他暴露了他对木雨的羡慕,暴露了他对于想要成为木雨那样的人的渴望,暴露了他渴望却没有勇气改变自己,暴露了他的幼稚以及低劣。 傅小驹直接狼狈逃走了,那之后他单方面宣布跟陆重年绝交,完全是他可悲地想要攥住自己廉价的自尊。 …… 那事是高二的时候发生的。 到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傅小驹中间也曾想过要不要和木雨去道个歉,但每次一看到木雨,他的嘴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想要挑衅。 然后每次挑衅完了,他还得在心里再骂一句,自己是不是有病? 直到今天遭到副本的痛打,他这一身的臭毛病好像突然就好了。 道歉算什么?丢脸算什么啊? 有什么比命没了还要恐怖的?? 刚才性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木雨,看到木雨简直就跟看到自己亲娘似的,都快要哭了。 然后他就在心里问自己:傅小驹啊傅小驹,你也知道木雨就是比你更可靠、比你更聪明啊! 他甚至在想,当初木雨没跟他计较,是不是完全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幼稚的小屁孩看待了? 木雨可能觉得跟他计较反而显得自己不成熟吧? 傅小驹想明白了,就觉得自己真是天生欠虐,非要遭到痛打才能醒悟,才能意识到“世上只有妈妈好”。 就更别提陆重年了,傅小驹甚至觉得陆重年当初愿意对他说那样一番话,都算是好心提点他了,是他自己傻得跟头猪似的,死活领悟不过来。 此刻,他动了动唇,别扭地说:“陆哥,以前那些事是我太幼稚了,对不起……” 陆重年顿了顿,语气很平淡地说:“你没什么需要跟我道歉的。” 傅小驹讷讷应了一声“嗯”。 然后又沉默了会儿,说:“就是觉得得跟你说一声……找个机会我也会跟木雨道歉的!” 陆重年看了他一眼:“那就好好活到这个副本结束再说。” * “……反正后来这块木板插上来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动起来有点不舒服。”傅小驹尴尬地说完,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让木雨他们看清楚他身上这块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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