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丁点空气没办法再支撑他更多的时间了。 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木雨走在满地的道具之中,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扫过纸张碎片,玻璃碎片,木材碎片…… 难道是因为这些道具“销毁”得还不够彻底?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红×道具中存在很多打火机! 这些打火机零零散散分布在房间的不同角落,之前道具还多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存在感却凸显了出来。 这会是线索吗?! 木雨立刻上前捡起一只。 难道像纸张之类的碎片,必须全部烧掉才能算作“销毁”? 可他刚抓起一把碎纸片,动作突然又滞住。 ——不对,如果纸张要全部烧光了才能算销毁,那其他道具呢? 木头也全都烧了? 那铁盒子呢,塑料制品呢,玻璃罐呢? 难道全要熔了? 就算他可以靠道具区第四条规则将打火机的火焰温度提升到能够熔毁金属与玻璃的程度,可如果真要靠这种标准来销毁道具,那不管水缸里还剩多少空气,水缸中的人肺活量有多大,对方都不可能活下来! 因为时间根本不够! 木雨滞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念头忽然又闪过他的脑海。 ……打火机数量这么多,绝不是一个偶然。 如果这件东西不是解决副本的钥匙,那真正的答案会不会恰好与之相反——打火机是一个错误的诱导? 木雨豁然明白过来! ——要是他把某些东西烧掉了,会不会才是真正走向了死路? 而最容易被烧毁的是什么? ——纸! 关键道具,很可能是一件纸质道具! 他立刻转头,看向四周。 破碎的文件纸、画着鬼画符的画纸、散落的扑克牌、装帧精美的画册、纸星星、千纸鹤……是哪一件? 哪一件才是真正关系到怪物的道具? 远处玻璃缸传来被敲击的响声。 陆重年已然从平头男尸体中拔出了那支油性笔,正在缸壁上写下从刚才起就困惑着他的问题: 【如果这个水缸是现实中你们学校的学生在表演时会使用的道具,它能用来做什么?】 陆重年写完,再次陷入了思索。 他不是理工的学生,对理工也不太了解,这个问题实在有点难想。 木雨却定住了。 他的眼中映着那巨大的能容下一个活人的玻璃水缸,大脑仿佛被这行字刺穿,瞬间有无数信息被唤醒、整合。 装得下人的水缸。 道具。 表演。 ……逃生魔术? ……他们学校曾出过一位小有名气的魔术师,前几年还曾在地方春晚上登台表演。 大学生论坛上曾有人八卦,说那位大佬学生时代野心很大,还想过要研究逃生魔术。 可惜,道具是被他从不知哪个垃圾场里搬来了,魔术却始终没敢瞎尝试,毕竟那时候他只是区区一个魔术爱好者,有些事只是想一出是一出。 后来那位学长不断成长,在魔术方面成功有了建树,多年来他在表演魔术时,最爱使用的道具就是—— 木雨的瞳孔猛地紧缩。 他转过头,找到了斜前方散落一地的扑克牌碎片,扑过去,双手撑住地面,视线从牌面上一一扫过! 红桃黑桃大王小王方块梅花—— 少了一张牌! 54张牌中,唯一缺少的那张牌面是—— 木雨倏地抬头。 水缸一旁,黑影静默矗立。 它没有立体的五官,只有雾一般的黑影。 上下很窄,中间方正,像一只怪异的花瓶。 无数细长的雾气从它的本体中飘散分离,又在冰冷的气流涌动中轻柔地融合进去,它的形态变幻不定,但在那变幻之中,依稀可以在某些瞬间捕捉到它接近完整的姿态。 一左一右,有两条黑色竖线漂浮在它身侧,形似两把利剑。 一剑向上,一剑向下。 那是持剑君主的上下两面。 那是黑桃K。
第19章 迎新晚会(完) 木雨拿起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起身冲向幽幽立在水缸一侧的黑影怪物。 ——为什么水缸作为道具,却没有×型标记? 因为水缸注定要在怪物出现后与其相连,而黑影怪物本身就是这整个副本中的最后一件道具组成部分! 作为一个道具组合,最后一个×型标记不在水缸上面,那就必定在怪物身上! ——为什么烧掉扑克牌有可能会引向死局? 那恐怕是因为,想要让这只怪物现出它的本体,玩家就必须知道它的名讳—— 花色与牌面,缺一不可。 牌面可以通过观察怪物的形态猜测,但花色只能靠排除法得知。 木雨的手用力插入到黑影之中,激荡起一阵黑雾,黑雾中心是一个泛着微光的蓝色×。 冰冷的气息如狂风扑面而来,黑影微微弯下腰,像是在无声地俯视这个胆敢触碰它的渺小人类。 木雨喘息着,镜片反射着光,光遮挡住他的双眼。 那双唇吐出他的最后一句设想。 “想象:黑桃K不论试图变幻成什么形态,都逃脱不了它只是一张纸牌的本质。” 黑雾开始凝结。 凝结成水珠,再汇聚成墨汁,似一副绘在空气中的画,一幅巨型的黑桃K画像。 “纸牌撕毁即无用。” 哗拉一声,锋利的刀片从巨型纸牌的左上角一口气划到了右下方,整张画像瞬间被一分为二—— …… 陆重年在写下那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抵达极限。 他一边静静思索问题的答案,一边判断留在原地多撑一会儿,和耗费体力游上去换一口不知还剩多少氧气的空气,哪一种选择于他而言更有可能活下来。 在这片刻光景里,他的大脑突然变得很安静。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思绪开始出现游离。 他暂时放弃了那个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得出答案的问题,转而看向水缸外不曾停止过脚步的男生。 男生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水。 尽管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看他凝聚着锋锐光芒的双眼,就知道他还在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集中。 同班三年,很少见到他这种模样。 考试的时候他不会这么累,体育课的时候他不用这么动脑。 两种状态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 啊,也有。 陆重年歪了歪脑袋,心想。 在那个晚上,他们两人不知谁比谁更醉的时候,他好像曾见过他这幅姿态。 说起来,那绝对是一场意外。 但事后回想,陆重年又觉得那可能是一场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蓄谋。 是他的蓄谋,还是他的蓄谋? 不知道。 想要得到答案,可惜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们连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以至于他最后只能在这种理应紧张,却又不想动脑子思考的片刻闲暇里,才能不着边际地回忆起这件事。 ……要是被此刻已经累得不行的班长大人知道了,对方肯定会露出一脸的不敢置信,然后问他:都什么时候了?! 或许会再涨红脸加上一句:等到出去了你再问我不行吗! 陆重年却很难制止自己。 他觉得,如果他真的要死了,死之前他唯一会想要回忆的就是那一晚,那是他十八年人生里最奇妙也最难以忘却的记忆。 他的视线扫过木雨苍白的唇。 脑海中回忆起的,是那双唇泛着水光微微张开,或冷不丁被牙齿咬住时的模样。 那双耳朵会在它主人挣扎的时候染上绯红。 漂亮的下巴用力仰起时会形成一种令人难以克制的弧度。 还有细长的脖颈,和微滚的喉结。 看似瘦弱的身体绷紧时会呈现出一层薄薄的肌肉曲线,十指张开,似想要将身体撑起,又似想要紧紧抓住一切可以用以依附的物体。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漂亮,摘下眼镜之后就看得更为清晰。 陆重年很喜欢那双眼睛,从前就是。 仅仅一个晚上的回忆就能形成如此多的画面,如此多的画面又汇聚成无数的问题。 只可惜,对于那些问题,如果班长大人真的对他说:等到出去了你再问我不行吗—— 陆重年此时的心中却也有一个疑问。 一个自他踏入这个剧场,感受到诸多异常之后便形成在内心的疑问。 ——出去之后,他们两人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一声巨响。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蛛网裂纹。 下一秒,玻璃破碎成无数细小的反射着光线的碎片,空气涌入,陆重年与激荡的水波一同往下坠落。 他跌入到一个怀抱中,两人一道砸在了地面上。 记忆中,黑夜里的喘/.息变为此刻清晰响起在耳边的紊乱呼吸。 陆重年被一双手轻轻抱住了,身下的人顿了顿,哑声问出的问题,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个。 “你……刚才在想什么?” 陆重年弯起唇。 他侧过脸,手指撩起男生湿漉漉贴在脸颊边的湿发,轻声说: “我在想……班长,你的体力真的很差。” * 7:03 蒋书阅、经巧、苏明蕴和没了两条腿的常森在B区观众席前面会和。 彼时,常森挂在苏明蕴的背上,下半身鲜血淋淋,脸白得跟死了一样,狠狠吓了蒋书阅和经巧一跳。 蒋书阅连忙将常森接过来,舞台上开始了一场魔术表演,两组人索性停在原地交换了一下线索。 蒋书阅和经巧在解决怪物之后用一口气冲出三十米的方式成功抵达了那间神秘房间。 他们在房间后的转角发现了王磊的尸体,他歪倒在角落,脖子上是一个血窟窿,两人不忍心多看。 而藏在房间里的线索果然是一张发言稿残片。 刚拿起残片,他们就被推出了墙外,黑墙也消失了! 苏明蕴和常森则是将U盘插入了电脑,从文件夹中找到了一份名为“窦校长的话”word文档。 他们两组的线索合在一起,就是: “每个人在一生中会面临许多重要的、关键的选择,但没有一个选择足以决定人的一生。你们可以在新莲理工脱胎成长为优秀的研究员、工程师、建筑师、作家、历史学家、新闻工作者……也可以在这个舞台上成为天籁之音的歌者、百变的魔术师、充满生命力的舞者、幽默诙谐的脱口秀演员……” 常森气息奄奄举起手:“后面,后面我记得……” 蒋书阅:“……”他就知道!不愧是你们理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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