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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源编年

时间:2024-08-22 12: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奉旨填词柳三辩

  越来越多的人因那一声嘶喊注意到了这里,本来空旷的街道一时攒动了起来,而路口已经隐隐有了高跟鞋挞伐奔来的响动声。

  糟糕,忘注意了。

  楚渭推回墨镜,本就不畅的心情愈发雪上加霜起来。

  “我得走了,联系我,好吗?”他蹲身拍拍文天成肩膀,用仅有三人可听的音量深长道,“尤其是发情期的时候。你知道的,它快到了。”

  他浅笑着向文天成抿了个飞吻:“那么回见吧,我亲爱的爸爸。我说过了吧,你是再不能离开我了。”


第三十九章 讲个笑话

  文天成是被凌顼扶起来的。

  炎夏的炙烤把他黑发染了濡湿,短短青茬下的头皮脆弱地惨白起来,向来倔强的发旋也软塌塌地瘫倒下去,再没了精神。除了眼眶和耳尖带着点羞恼又抗拒的颜色,其他也都和头皮一样苍白。

  他垂着眼推脱,向凌顼憔悴地微笑,不堪得如同污浊在花上的泥,多摸一手也是不干净的。

  “我……我不是……”他心绞得发颤,不知道楚渭无边无际的欺骗和无所顾忌的态度究竟哪个更糟,“我和楚渭……我们……我们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呢?

  不是父子,不是恋人,还是没有发生过关系?

  他想对着楚渭的亲生兄弟掩盖而辩驳些什么呢?就像急于自证的现行犯一样无力甚至结巴,欲盖弥彰,只能引人荒唐地发笑。

  他突然觉得丢脸。

  为自己这张男性的,三十岁的,与某人相像且永远处在闹剧中心的,布满了可笑表情的脸。

  这就像任性的人只要足够蛮横,尴尬的就永远是替他害臊的同行人一样。说到底,还是不负责。

  他埋冤,更多的是无奈,但最终也只能安静地承受下来,准备迎接来自正直不可避免的厌恶。

  毕竟,发情期,多么不雅的词汇啊,内涵深厚,足以污奸一个人清白的一双耳朵。

  不一会儿——“可能有点冒昧,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你商量一件事。”

  看吧,果然来了。

  文天成听着凌顼波澜不惊的疏远礼貌,试图在其中寻找令他躲闪的嫌弃,等待下一句散伙的审判。

  “我在平洋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去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我先借宿几晚?”凌顼的声音闷闷的,甚至有点像赌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文天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般说好,直至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下惊异地抬头看向他。

  只见凌顼那双他不敢直视的赤瞳里,竟没有一丝会使他畏惧的外露情绪。没有楚渭的浓重癫狂,也没有钟昴的轻蔑嗤嘲,那是完全陌生的清明澄澈,就像寂静流淌的炽热岩浆。

  岩浆永远不会因一颗微小石子的掉落而有所波动,它只会沉默地包容,以无言熔化所有,因为它拥有足够与海抗衡的力量。

  文天成被那眼神烫了一缩,活像烈火浇筑。

  “什、什么?”他胆战心惊地重复,“没找到合适的去处?怎么会?”

  凌顼若有所思地朝楚渭远去的方向投上一眼,淡然道:“因为演唱会,附近的宾馆都被订满了。”

  “真的?这么火?”文天成隐隐感觉不对,但又认为凌顼实在没道理诓他,“真的一家都没了?”

  凌顼一动不动地看他,只剩幽黑的睫毛轻轻扑闪着。他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真不行也无所谓,反正我全听你的气势,但话间却又不痛不痒地昭告了一二分问题的严重后果:“除非和别人拼床。”

  这隐性的威胁文天成当然是听出来了,但却像拳头打在了棉花里,强硬又狡猾得让他生不起气,反而平添了两分稚嫩的孩子心性。

  他于是微笑起来,感激地,歉意地,勉强地牵动起颊边两块笑肌:“当然欢迎,我家正好也空了个客房,只要你不嫌我……”

  但兀的,一句疑问打断了他的自轻自贱。

  “你知道蛋壳为什么叫蛋壳吗?”

  文天成张着嘴,突然就被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搞熄了火:“……啊?”

  凌顼仍旧板着那副冰块脸色:“因为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正吞着这么大的一个鸟蛋,”他伸手比了个椭圆,“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看它一口吞了大半个蛋卡在嘴里,身体隆了这么高,特别怕它被蛋壳呛了脖子,就牵着我父亲的手拼命大喊‘蛋壳蛋壳!’我父亲很惊奇,就笑着问我‘原来它叫蛋壳啊?真可爱。’于是它就一直叫作蛋壳了。”

  文天成还是头一回听他一口气讲这么长一串,比嘴角先反应出去的是不敢置信的愣怔:“你……”他眨眨眼,“你不会是在跟我说笑话吧?”

  “难道不好笑吗?”凌顼一本正经地蹙眉,坚决地据理力争,“我父亲当时都笑岔气了。”

  文天成哪能想到世上竟真有跟玩笑较劲的人,那些微的不满不在他痛苦时打扰,却在此时无声地催促了起来,仿佛嗔怪着:你怎么还不笑?

  他索性撑着旁边的树干低下头,却也不敢真笑出声,就只好一抽一抽地耸动。

  “凌、凌顼……”他向他摆手,“以……以后,你别再讲笑话了……太冷,不合适……”

  他似乎是因凌顼对其父的疏离称呼而格外安下了心来:“还有我觉得你父亲……可能只是单纯在笑你……傻,那句话是打趣啊,你难道没听出来……?”

  凌顼笃定的神色突然僵了,那种隐约的得意和期待被一种幻灭所替代,最终竟深沉地矮下脑袋,颇为挫败地再不吭声了。他一个劲闷头向前走了起来,只在路过身边时似有若无地一声轻哼,把文天成远远丢在了和肩膀一同抖动的沙沙树荫下。

  文天成笑了很久,并不单因为这并不好笑的幼稚的一件事,还有许多沉积的别的东西。他知道凌顼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体贴而蹩脚地说起笑话,于是在路人的侧目里笑得直咳,咳得皮肤红润起来,咳得心神都回到身体。

  他终于又抬起头,向着几棵树外早已不再走动的年轻少校高挥右手,以丢失许久的片刻轻松,重新精神抖擞地向他跑去。


第四十章 硬汉穿袜

  “随便坐,我先去跟我爸打声招呼。”门开了,一阵久别的气味率先扑鼻而来,但那并不是文天成期待中熟悉的重逢味道,而是房屋因密闭许久所闷出来的杳无人烟。

  “爸,你在吗?”他边踩着后跟脱下鞋子,边蹙起眉尖向里喊道,“我回来了,还带了客人过来,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可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夏风击打玻璃的震动恒久跌宕。

  “爸!你在吗?爸!?”于是再顾不上安置客人,他一眼扫过老头常在的空落摇椅,忙赤着双脚向卧室跑去,“老头?文国栋?!”

  依旧无人应答。

  文天成的喉咙忽然干涩起来,他想到平日里老头是最不喜外宿的,固执得即使凌晨四点都要拖着酒醉的身体一路磕碰回家。但眼下房屋燥闷的气息,地板散积的灰尘,甚至墙角惨死的蚊虫,都无比鲜明地昭示了他多日未归的事实。

  自愿吗?不是自愿?如果自愿,这个老醉鬼能到哪儿去?如果不是自愿,那他……

  对了……他肌肉突然一绷。蒋靖麟……

  蒋靖麟既然能在小区门口堵着自己,那难保他就没偷偷跟进来指望把坏心思报复到老头身上过。

  想到这儿,文天成不由强烈心悸了起来,他颤抖着双手连上家里留有的备用终端,终于在成功开机的瞬间一个电话紧急联络了过去。

  “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拨。

  “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再来。

  “对不起……”

  “对……”

  他目光涣散地在楚渭成百上千的留言里寻找文国栋寥寥无几的佛系来电,一遍又一遍并不死心地拨打着对方持续占线的可怜号码。终于,直到不知几通的结尾,屏幕上几个大字总算在不经意间由拨打中变成了00:00。

  他正机械地准备掐掉再打——“喂?天成吗?啥事儿?”那声音等了他几秒,“你打这么多电话干嘛?催魂啊?这高科技我又用不惯,还一个劲打打打,也忒不尊重人了。”

  文天成心下蓦地一松:“你人呢?”

  对面中气十足的讨伐立刻就过来了:“就许你一天到晚不接电话不回家,我一空巢老人,还不能有点娱乐活动了?”他听到一声响亮地,“自摸!胡了!!”

  文天成只觉自己一片肝胆都被糟蹋了不成样子,于是没好气地狂抽起嘴角:“这么久联系不上我你都不担心吗?”

  “清一色!给钱吧你们!”对面那大笑爽朗得堪称刺耳,“啊?什么?你不是又出秘密任务吗!小王都跟我讲了呀,这有啥好担心的!”

  原来王局已经事先和他打过招呼了?还是用这个和实际情况差不离的理由?

  他是不是其实知道些什么?

  文天成刚欲再问,就听对面继续:“行了,不多说了!我正和几个老战友在郊区度假呢,估计过几天再回去,先挂了哈!”

  然后电话便挂断,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文天成握着那被单面挂断的电话皱眉,好半天没撒手。直到一道俊拔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近:“怎么了?你父亲还好吗?”他才终于气咻咻地把终端往旁边一丢:“别问了,不值得。”

  随后,他用着那双怒意未消的眼顺着对方从头到脚一扫,刚想开口问这么热的天怎么还不把军装脱掉,却在瞄到对方一双桃色卡通袜子的时候猝然停下了。

  只见那双桃粉的卡通袜尖是嫩嫩的鹅黄,短筒脚背上还绣了一只歪着脑袋的滚圆企鹅,灰溜溜的小幼崽正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短翅笑出眯眼的一颗星星。

  文天成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泰然自若地飘移回去,同时牢牢管控住面部表情。

  打住,不能笑啊,不就是一双卡通袜子吗,怎的,谁还没有一两双卡通袜子吗?

  即使军靴再霸气锃亮,束腿修长,绑带高帮,有棱有角,也不妨碍人家穿一双斑斓粉嫩,但实用不掉脚底心的卡通袜子啊!

  礼貌,礼貌,不许笑。

  他于是埋下了脑袋,鬼鬼祟祟地从凌顼身侧一晃而过,只让头发遮住自己胡乱上扬的嘴角:“哎我……我给你拿双拖鞋去。”他强忍着没话找话,好让身体的颤动看起来稀松平常,“还有那个,我看你背了个包过来吧?客房就是这间,你要不换件衣服再出来?我等会儿直接把鞋撂你门口。”

  凌顼依言,乖乖点头。

  他默不作声地看看文天成逐渐远去的虚浮步伐,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一双匪夷所思的卡通短袜,终于随着回头一改面上无波无澜的冰块神色,浅勾薄唇松了松领带上的结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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