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个卧室有两张床的优势这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南乙已经彻底断电,不想搭理他,连那个录像的手机都不想管了,往秦一隅怀里一靠,只想睡觉。 “明天给我洗床单。” “好啊。”秦一隅轻声应着,低下头亲了亲南乙的耳朵。他还不困,手指缠着南乙的头发,绕啊绕,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他后背。 可他忽然伸出手,把秦一隅绕着他头发的左手捉住。 还以为是吵到他睡觉才这样,可下一秒,南乙用两只手包住了。 半小时前这只手的指尖深入到他的喉咙,每条陈伤都被湿润温热的口腔包裹,现在,它又被南乙的双手轻轻地揉捏和安抚,练琴带来的酸痛都融化在恋人小心的呵护中。 直到南乙渐渐沉入梦中。 等到他睡熟了,秦一隅才将自己的手从南乙手中一点点抽出来,用之前南乙做的小枕头替代了自己的手臂和肩膀,看着他睡熟的脸,拨开那些碎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初吻什么的,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但他觉得南乙迟早会告诉他。 人都是他的了,作为正宫,就要有容忍的雅量。大度是一个男人的美德。 这样给自己洗脑了一番,加上刚刚也吃饱喝足,秦一隅又觉得没那么吃醋了,干劲十足,轻手轻脚起床,换了南乙的床单被罩,抱去洗衣机那儿洗了,然后穿好衣服离开卧室,半夜溜去练琴房。 所有人都睡了,就连摄影组也早就下班,只留下固定机位。 上次像这样通宵练琴,还是十四五岁的时候。 李纾说得一点也没错,练反手琴并不简单,对他这种弹吉他已经熟练到像吃饭喝水的人来说,更是困难,要和自己的惯性做对抗,天分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练,打碎旧的习惯,建立新的惯性。 “以前也没见你练这么狠,这个强度继续几天你手指头就该破了。是想在这次淘汰赛弹?” “那倒不是。”秦一隅停下来,掰了几下快要僵掉的手指,“比赛算个屁。” 这是实话,他不在乎比赛,也不在乎什么单挑pk什么观众票数,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好好地把这首demo弹好,不求拿一百分,至少他不露怯。 李纾知道他的倔脾气,懒得劝他,只说:“悠着点儿吧,就一双手别造废了。” 秦一隅玩着自己指头上的小水泡,道:“那怎么了?Les Paul肘关节废了还能从腿上移块儿骨头钉上钉子固定成半永久弹吉他的姿势继续弹呢。” 那你怎么早没这个觉悟呢?李纾心想,颓废了好几年,这会儿又是从哪儿打了鸡血,突然想从头再来了。 但无论如何,李纾都挺庆幸的。秦一隅主动来找他,坦白左手废了的事,他还以为这小子在搞什么恶作剧,直到他当面弹了弹,才知道是真的。原来他左手好几根手指都活动受限了,小指干脆没法弯屈,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反手。 “秦一隅,你变了很多。” 秦一隅笑嘻嘻说:“没那么气人了?” “那确实是。” 之前太顺,作为老天爷的宠儿,要什么有什么,也倔得听不进话,过刚易折,几年过去,滚了一遍刀山,反而锻出韧劲儿了。 “但就我现在的左手状况,”秦一隅实事求是地说,“就算是改练反手琴,指弹也很难有之前的水平了,用拨片还好点。” 确实,手指灵活度受限怎么勾弦。 李纾忽然想到之前他合作过的一名国外吉他手,对方也是因为意外导致手受伤,做了好几次手术,不断返工,现在恢复到之前的八成了。 得打听打听对方的主刀医生。 来不及吃午饭,怕被追杀,秦一隅主动发消息过去。 [4everX2:小乙,我有点事儿不能陪你吃饭了,你多吃点哦~] [4everX2:猫咪戴手铐任你处置·jpg] 隔了一个小时南乙才回复。 [南朋友:哦。] [4everX2:好冷漠哦~吃的什么?和谁一起吃的?] [南朋友:热情的哦也是哦。吃的牛排。和尼克。] 又是这个大金毛…… [4everX2:别和他一块儿吃饭!] 没多久,看到南乙的回复,秦一隅两眼一黑,脑袋冒火。 [南朋友:初吻对象不是他,你放心。] 秦一隅想到了之前严霁教的用来平复情绪的手势,两手交叠放在胸前,但还是出口成脏。 “操。” [4everX2:我承认我破防了,这种感觉好爽好刺激,你很喜欢玩弄我的情绪是吗我亲爱的主人,别弹贝斯了你这双手天生就是应该来弹我的脑神经的,太爽了,爱亲多亲你再去找别人亲亲吧,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你初吻对象是谁!] 最后,南乙只给他发了一条只有三秒钟的语音。点开后,秦一隅收获了一声冷哼,听上去很无语,又有点儿得意。 于是没多久,他杀回排练室,可一推开门,竟然发现1组的都在,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原来他们正为了新一轮淘汰赛的事儿开会,顺便练练琴打打鼓。 第一个发现他进来的竟然是尼克。他琴搁在脚边,没练,捧着个手机挨着南乙,一看见他,立刻热情地抬头打招呼。 “哎,一隅,你也来了。” 秦一隅假笑了一下,“什么叫我也来了,这不是恒刻的练习室吗?” 他两手插在口袋里,走过去拿脚分开尼克和南乙快贴上的鞋尖,硬是挤到两人之间。 “干嘛呢?不好好练琴。” “啊,我们刚刚在测那个16型人格来着。”尼克笑得大大咧咧,“我是ENFP,小乙测出来是INTJ,你是什么?” 秦一隅皮笑肉不笑:“我是IDGF。” 尼克睁大了眼,南乙差点儿笑出来。 一旁的倪迟滑着小椅子抱着吉他凑过来问:“这是什么人格?” 秦一隅微笑说:“I don’t give a fuck,我他妈什么都不在乎人格。” “测挺准。”南乙淡淡说。 这小孩儿治他才真是一治一个准。 一旁的Uka也放下贝斯过来说:“对了一隅,刚刚你不在,我们正聊这次live之前的1v1PK赛呢。” 秦一隅挑了挑眉,想了几秒才想起来:“哦,就是无序角落那个。” 事到如今,南乙还是不习惯这几个字从秦一隅口中说出来,尤其是他还这么云淡风轻。他替秦一隅感到不值,一个由他一手创立、耗费诸多心血的乐队,如今已经与他毫无关系,他曾经在这支乐队里写下的歌,也都被他人窃取,没办法再唱。 “怎么了?”秦一隅拉了个椅子坐下,左脚脚踝搭在右腿膝盖上,手肘撑着手掌托腮,“不是秘密选人吗?” 一旁的程澄开口:“是秘密没错,但是我们分析了一下。首先排除键盘,他们没有对应位置,不会选严霁,然后就是三大件儿了,鼓的话,小阳也好,芮游姐也好,机能和技术都不输给无落的鼓手,而且人气还高,选他俩很冒险。” 芮游接过话茬:“贝斯就更别提了,尼克还好。” 尼克忽地抬头,拧起眉头大叫:“我怎么就还好了!” 同为队友的芮游略过了金毛的怒吼,“南乙和Uka的贝斯可以说是CB的两座大山了,我不觉得许司会选他们俩单挑,胜算很低。” 严霁点头,说:“感觉他们八成还是会选那个新吉他手殷律。” 起码九成几率才对。秦一隅想。 新加入的吉他手没有人气基础,又碰上这么好的曝光机会,不给他给谁。 “那个殷律挺厉害的,我去查了一下他之前参赛的视频,技术确实没得说。”Uka说,“他参加的好几个比赛我也去过,虽然不是同种乐器,但我很清楚选手之间的水平。” “虽然他很强,但我感觉他不会选一隅的。”尼克说,“论电吉他技术,CB里敢单挑一隅的没几个吧,更何况还有人气因素。” 别的队倒是有附和的,恒刻四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万一人家就是想找强的下手呢?”倪迟笑着说。 “你也很强啊,让他选你。” “哎哟稀奇啊,能听到小阳夸我,美滋滋。” 南乙一言不发。殷律性格古怪,以他上次死缠烂打的劲儿来看,这人多半很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自己,非要合奏。但他的确说了自己不比秦一隅差的话,如果就这样在心里对标了秦一隅,说不定真的会选他。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懊恼,当时要是搭理他敷衍一下,说不定他就没这个念想了。 但那小子实在太奇怪了,昨天还通过大群加他,不通过还在大群里艾特他,问他为什么不理,导致南乙不得不加上好友,一会儿功夫这人就点赞了他仅剩的一条朋友圈,是他发的秦一隅在CB的涂鸦墙。 他甚至还回了两条。 [YL:好丑的猫。] [YL:我画得比他好看。] 不知道哪儿来的胜负欲。 就在南乙担心秦一隅被选择的时候,当事人早已和严霁用眼神接了头,一起悄没声儿离开了排练室。 两人坐电梯到一层,在CB大楼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聊着不要紧的闲话,躲开了镜头,顶着北风溜达到空旷无人的园区。 严霁这时候才切入正题:“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啊?”秦一隅晃着水瓶,“没忙什么啊。”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秦一隅画小狮子的化工园附近。 严霁似乎懒得和他兜圈子了,直接抓起他的手,拉到眼前瞅了一眼,又递到秦一隅面前:“十根手指头个个都起泡了,还装?” 秦一隅张口就来:“我吃手抓饭烫的。” 一低头,刚好看见墙上秦一隅画的奇形怪状的狮子,严霁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往前了。 “一隅,重新练吉他是好事儿,干嘛要瞒着?再这么瞒下去,小乙可真就不高兴了。” 秦一隅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可别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惊喜。” “惊喜?”严霁笑了一下,“你想给他弹吉他?给他写歌了?” “是我写的就好了。”秦一隅想,要是他自己的歌儿,也不会这么焦虑了。偏偏不是,又偏偏是对南乙那么重要的亲人,他想让他感动,又不想亵渎这份已故的亲情。 吊儿郎当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没像现在这么郑重过。 严霁看他这欲言又止的表情,没追问下去,只是盯着他那双手,发现垂着居然还在打颤。 “你是不是练得太狠了?之前手伤得那么重,都弹不了琴了,现在这么高强度练,吃得消吗?” 秦一隅两手插回口袋里:“严雨齐你真是,你比我亲爹还关心我。” “劳逸结合。” “知道了,冻死了回吧咱们。”秦一隅说着,又嘱咐他,“千万别告诉南乙,否则我直接跟迟之阳说你喜欢他,吓不死他。我可是真敢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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