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不出意料地被他啄了掌心。 事实上他觉得安全词是没必要的,他有分寸,就算秦一隅每次都挑衅,他也从不会真的下狠手。 但秦一隅要想,他也没拦着。 “你觉得什么比较好?” 南乙头抵在前座靠背,转过脸看他,用口型说出三个字。 [我爱你] “那不行!安全词一说就得停。”秦一隅直接否了,“这要说很多遍的!到时候不跟掉帧一样啊,一卡一卡的多难受……” 南乙笑了:“那你自己想吧。” “孩子醒了。”秦一隅笑嘻嘻说。 “你有病吧?”南乙直接骂了出来。 “嘻嘻,那你说。” 南乙面无表情说:“起来排练了。” 秦一隅睁大眼。 会萎的。 就这样,他们达成往返打车都吓死司机的成就。 半夜三点,两人回到了别墅,原以为有大门密码就够了,可院子落了锁,他们根本进不去。 南乙敞着羽绒服外套,把只穿着卫衣的秦一隅包在怀里。 “翻进去不就行了。”他随意说。 “翻?”秦一隅立刻摇头,“你才那什么……还翻墙?不行不行。” 我一会儿不是还要去看日出吗?南乙想,翻墙很简单吧。 “等着,我给咱Daddy打个电话。” 十分钟后,1栋的别墅门打开一条缝,一片长长的黑色影子挤出来,迈着沉重的步子朝他们走来,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铁艺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严霁穿着深蓝色睡衣,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脚下却踩着一双毛绒兔耳拖鞋,甚至还明显小了一号。 月光把他那张有些倦怠的脸照亮。他挑了挑眉,柔和里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扫过两人,双臂抱胸,问道:“玩得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南乙还真有种早恋被家长发现的诡异错觉。 “进来吧。” “你怎么打两通就接?还没睡?”秦一隅话还是很多,“好冷,我先去你房间暖一会儿。” 严霁无奈同意,只让他小声点,“小阳还在睡。” “没事的,他睡着了很难醒过来。” 听到南乙说出这句话,严霁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行啊,都开始帮着这小子说话了。 看来是大有进展。 三人轻手轻脚溜进严霁和迟之阳的卧室,怕吵醒迟之阳,他们只开了浴室灯,房间里暖气很足,有一种很舒服也很熟悉的香味,南乙察觉到,在桌子上发现了严霁常用的香氛,之前在CB的卧室也闻到过。 这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秦一隅也活了过来,第一时间跑去看睡得正香的迟之阳。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趴着,只能看见一头茸茸的白毛。 “你俩没睡一块儿?”他冲站在一旁的严霁轻声说。 严霁扯了扯嘴角,一副你以为我是你的表情。 南乙也蹲到迟之阳身边,把他露出来的手也塞进被子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谁知这时候,迟之阳竟然翻了个身,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印,看起来傻里傻气。他好像在做梦,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但最后一声很清晰,是“操”。 “他在梦里骂人!”秦一隅乐了,压着嗓子冲严霁说。 严霁耸肩,“可能是因为我白天不让他说脏话。” “看给孩子憋的。”秦一隅说完,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就抓着迟之阳的肩膀推搡他,“哎,迟之阳,醒醒。” 严霁和南乙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跳,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迟之阳被他吵醒了。 “别烦我……”他皱着眉,迷瞪着睁开了眼,谁知第一眼看到他们仨就这样杵在自己床边,愣住了。 “不是你们……”迟之阳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们仨还在。 “干嘛啊这是?”他揉揉眼睛,支着胳膊想坐起来,“怎么了?” 该不会要解散吧。 他也没做什么啊?就昨晚喝了点酒,喝完干嘛来着?好像…… 好像咬了严霁一口? 迟之阳立刻清醒了:“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人都一脸疑惑。 南乙薅了一把他的头毛:“你睡懵了吧。” “那这是要干什么啊?”迟之阳心里直打鼓,“是不是节目组的什么整蛊任务?操……” 他说完捂住了嘴,看严霁眼色。 “不是啊。”秦一隅把他被子一掀,“走啊,看日出去!” “啊???” 严霁都懵了,可迟之阳却一边骂他,一边坐了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你是真的脑子有病,知道安定医院吗秦一隅,你去那儿挂个号吧……” 他絮絮叨叨骂着,可没耽误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就猫下腰拉开行李箱找衣服了。 这就是火象星座?俩炮仗凑一块儿还真是一点就炸。 严霁看向南乙,见他也在笑,扭过头,冲他摊了摊手。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幕很幸福。 就这样,南乙和秦一隅在他们房间找了能穿的衣服,都胡乱堆在身上,然后蹑手蹑脚推门出去,生怕把住在楼下的工作人员吵醒。 说来也是巧,刚推开门,他们就看见一个幽幽的背影,黑长直的头发,走路像飘似的,吓得差点就往回跑。 “你有病吧李归,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啊?”秦一隅直接骂出了声。 李归却愣愣地眨了眨眼:“你们不也没睡吗……” “我打游戏来着,刚刚打完,想去楼下找点吃的。”李归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你们吃吗?” 就在严霁婉拒的时候,躲在他背后的秦一隅忽然探出脑袋,说:“走啊。” “去哪儿?” 四个人一起说:“看日出。” 李归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熬太狠了看到幻觉了吗?” “没有,是真的。”南乙告诉他。 四个大祸害不仅叫了他,还跑到他房间叫醒了睡得正香的尼克。孩子一醒连语言系统都是紊乱的,说了半天的英文,然后他们几个还认真地用英文回答,导致这场对话持续到尼克起床换衣服。 “诶?”尼克迷糊地摸了摸脑袋,“我刚刚在说什么?” 上了贼船回过味儿来也下不去了,病毒传染似的,李归不断给他洗脑,并且带着他一起,六个人敲响了隔壁刺杀旦三人组的门,发现还有意外收获。 开门的竟然是穗穗,头上还顶着眼罩。 原来五个女生跑到楼上一起看电影了。 “干嘛啊?” “看日出去!” 这句话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一只手,一张接着一张,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人越来越多,每一个被吵醒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骂他们脑子有病,可又没犹豫地加入到这个有病的队伍之中,反复问“真的假的”,压着笑声,偷偷摸摸,又声势浩大地去寻找下一组“受害者”。 “多穿点儿,山上很冷的。” “不是,真去啊?那我要不要带点儿吃的?” “带什么吃的?带上穗穗那个睡袋吧?” “不是,Uka和程澄的房间敲半天都没人应啊?还叫不叫他们?” “叫啊,一个都不能少!” “完了,好像有工作人员醒了……” 严霁站了出来,“没事,你们继续,我去跟他们聊聊,一会儿一栋的客厅见。” 明明都穿好了衣服,可秦一隅非要回2栋,说要拿点儿什么东西,南乙只好陪他去。在秦一隅找东西时,南乙走出来,看着正敲着倪迟倪迅卧室门的迟之阳,眼神落到没人问的许司的房间。 他静静站了片刻,还是走过去,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许司的病是无落乐迷圈公开的秘密。南乙并不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这种病的痛苦和折磨,也不想将他视作一个病人,给予同情或者关心,这都不是他的义务。 他只知道,这是个快乐的日子,如果有人被迫落单,就会有失落。 门打开,和那双困惑、彷徨又总是伤感的眼对上视线,南乙没有回避,轻声开口:“我们要去看日出,一起吗?” 走廊很黑,但每一扇门都开着,暖色的光线落在走廊的木地板上,不远处,迟之阳的小声惊呼传过来。 “倪迟你多大了还和你哥睡一起啊?” 荒谬,温馨,出乎意料。此时此刻所有这一切,和站在眼前的冷酷贝斯手一起,构建出一个梦一样的场景。 于是,做梦一样,许司在迷茫中点头。 “嗯。” 南乙也只是点了下头,低声说多穿点,转身就走了。 但就是在这个瞬间,许司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秦一隅会爱上他。 路过倪迟房间,迟之阳还在里面,他们一边大笑,一边对彼此说“嘘”,不知道听了什么笑话,傻子一样笑弯了腰,深深吸气。倪迟拉起还没醒的倪迅,声称要背着他去。 他和秦一隅一样都不太正常,还真的把阿迅背了起来,衣服也不穿就往楼下跑,吓得阿迅一直打他肩膀。 半小时后,所有人穿戴完毕,在客厅集合,尽管都挨个叫了,但无序角落的新主唱和鼓手还是没来。 “他们同意了,而且还借给我们这几辆车,和一个手持摄影机。”严霁说着交涉结果,“但是需要我们把拍到的素材给他们。” “行。” “先答应再说,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出发咯!” 时间已经不早,距离天气软件预计的日出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不过好在他们离适合观景的山很近,勉强能赶得上。 恒刻四人算上倪迟阿迅,挤在最小的那辆SUV里。迟之阳刚坐上副驾,严霁就探过身子帮他扣上安全带,并小声说:“再睡会儿吧。” 不说这句还好,听他说完,迟之阳竟然精神百倍,睡意全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严霁说这句话的样子。 没办法,他只能看风景。车窗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蓝色,他们好像在海底穿梭,盘山公路上等距的灯光在高速中不断后退,仿佛是逆向飘远的水母。 车里很暖,只有舒缓的钢琴曲在流淌,迟之阳扭头,看见南乙靠在秦一隅的身上睡着了,还睡得很香,有些惊讶,冲严霁小声说:“小乙之前在车上从来不睡觉的。” 严霁笑着,从后视镜瞟了一眼,的确睡得很安稳。 “那他干嘛?” “就坐着看窗外,他很晕车的,手机都不能看,很容易就会吐。”迟之阳说着,又扭头,“他也很少这么缺觉,我老开玩笑说他像超人一样,什么都会,每天做好多事,从来不会累。” 但现在,他竟然会全身心放松下来,靠在另一个人怀里安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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