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的味道有些苦涩,在味蕾上绽放,从喉管到肺里,游荡一圈,尽数吐出去。 我的心终于平静一点。 我没什么烟瘾,偶尔会来上一根。 烟不便宜,最便宜的烟也要花我六块钱,所以我不敢放肆抽。 傅晏礼也不怎么抽烟,在我印象中,他只有在做完的时候才会惬意地点上一根,他原以为我不抽烟,所以每次都不给我。 有一次,我累的厉害了,眼皮半阖,闻到烟味,毫无意识地说,给我也来一口。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在事后偶尔也会给我递烟,有些是自己抽过,有些则是点燃了递到嘴边。 我喜欢他抽过的,这样像是间接接吻。 露台长久不清理,边缘爬满了青苔,墙边有人专门搭了一个帐篷,收些废品补贴家用。 楼下很吵闹,人聚在一起,吵架和八卦是时有的事情,尤其是老头子老婆子这样嘴碎的住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情报地点。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可我还是觉得很烦躁,由内而外的烦躁,但我不知道在烦什么。 今天上午我对沈清开了那样的玩笑之后,他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先离开了,下次再请我吃饭。 我想了一下午,最后结出定论,他一定是觉得我有病,又不是谁天生就喜欢男人,况且他以前也是跟女的在一起。 一想起这个,我无比烦躁,想跟他道歉,又不知从何开口。 我不在乎他的看法,我更在意这件事让我不安。 我破例的又抽了一根,还是没有缓解,只能下楼。 民房共六层,不算大,隔音也不好,房子挨着房子,楼下那对夫妻的吵闹声经常把我从睡梦中踹醒。 下楼后,我看到苏槐在跟其他租客聊天,酡红的脸颊,笑起来媚态万千。 不知道在聊什么,几人哄堂大笑。 我走过去,苏槐看到是我,搂着我的胳膊,“这是我兄弟……艹,你干了什么,你的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大一颗痣?!” 闭嘴吧你。 说着他就来扣我的脸,我拍开他的手,架起他,跟租客们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他进屋。 苏槐唱起男孩,那个大白嗓啊,听得我一阵难受。 我无奈地扶额,以后我再跟他一起喝酒,我是狗。 他消停下来,用那双眼睛看着我,语气飘飘然:“李辞,你为什么要卖给傅晏礼啊?” 他又开始问我这个问题,而我也像往常一样回答他。 “我缺钱。” “你说谎!你这样的姿色,随便卖给别人也能赚钱。” “但是别的金主没有他帅。” 苏槐好像被说服了,转换话题。 “刚刚我跟你邻居聊了一下,他们对你都没有印象。我觉得不应该,你长得这么漂亮,当时我一眼就记住了你。” 他看着我的脸,把我的头发撩起来。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把他的手拿开,对他说:“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苏槐听见我的话,立马炸了,坐起来,“我操你大爷,李辞,我都醉成这样,你还要让我回去?!” 我敛眸:“不然呢?床这么小,我也不喜欢跟别人睡。” 苏槐一听,倒在床上,像个无赖,“我不走,今天晚上爷要跟你睡。” 我也想骂人。 但是我还能忍。 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存在感十足。 我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再看他,他已经睡着了,跟死猪一样。 我强忍怒火,去屋外接了半桶水,把热得快放进桶里,然后我坐在地上背英语单词。 我记性不太好,读书那会儿成绩好也是比别人花了更多时间在学习上。 看了十分钟的样子,摸了摸桶壁,水已经热了,我把插头扯下来,进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设施简单,一扇小小的窗户被一块木板遮死,我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给苏槐准备了点水,给他擦了下身子。 这家伙已经完全睡了过去,我给他擦脸和脖子的时候,还不耐地缩了缩。 时间也不早,就想着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的床是一米五的,躺两个人不算拥挤,我靠在床边睡,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有朋友? 我跟他现在这样,算是朋友吧?
第10章 翌日清早。 我醒来的时候,苏槐还在睡,而且睡相不好,两手巴拉着我。 我难得体贴的下楼给他买了早饭,放在矮桌上,去上班。 住的地方离工作地点走路要花上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我起的比较早,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开门。 沈清或许因为我的冒昧之言,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见他来过,我并不觉得难过,反而他不来,我才会感觉到轻松。 咖啡店的工作是上五休二,日期自己选择,我一般不会选择休息,但是苏槐自从那天晚上在我那里睡过一次,话就变得更多,周六还要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 周六上午,我找到他住的地方。 这是安置小区,入住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人来人往的,五个门均有保安看守。 他住在C区2栋2单元的16楼。 好在分了区域,否则我一定会在里面迷路。 我敲响了苏槐家的门,很快,我就听到了脚步的声音。 门打开,苏槐穿着居家的纯白长袖棉衣站在我面前。 “快进来。”说着他就侧开身子,让我走进去。 他住的房子是两居室的,室内宽敞明亮,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甚至还有一个阳台。 苏槐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他的家装的很温馨,还养了一只小猫。 是一只奶牛猫,花纹很漂亮。 “怎么样?还满意吗?要不搬过来住?”苏槐皮肤白,小小的一只,看着让人很有保护欲。 尤其是他笑着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被栏栅保护起来白山茶,引着你去攀爬,哪怕摔倒或者受伤也无怨无悔。 我看着他的家,心中生出一丝悲凉和难过,我不知道我悲凉什么,但我难过是想到了我哥。 “不用,谢谢你啊。”我真的很奇怪,明明说自己不擅长拒绝,但我一直在拒绝别人的好意。 苏槐耸肩,两手背在脑后:“行吧,那你陪公主玩会儿。” 公主是那只猫,还是只公猫。 “为什么公猫叫公主,不叫主公?” 苏槐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我TM有病才叫一只猫主公,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叫你。” 我:“大可不必。” 看着公主我想起了菲尔,公主这个称呼或许更适合菲尔。 我坐在沙发上,用手抚摸它。苏槐照料的极好,它性子温和,被我这样摸,它都没有发火的迹象。 都说宠物会有一部分习性像主人,苏槐那么暴躁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温顺的猫?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我从小到大,没有过朋友。 那时候在村上,因为我是不祥之兆,跟我接触的人一定会倒大霉,所以没有人跟我玩。 小的时候还会很难过,但是慢慢的,我接受了这样异己的对待,而且那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读书。 我要努力读书,我要从大山走出去,我要逃离那个不欢迎我的地方。 我要…… 活着。 中午在苏槐家里吃了饭,下午他拉着我去商城的电玩城,他好想抓娃娃。 我刚好没什么事情做,就没有拒绝。 他请我吃饭,又让我撸猫,我陪他出去玩是理所应当。 我们俩坐公交车去的,也不远,几个站。 他充了钱,在取币机取了几百个币,递给我一个框子,小脸上写满了自得,“随便玩,不够再找我。” 然后他就径直走向抓娃娃那里。 我还没有来这种地方玩过,比想象中热闹太多,而且我以为是小孩子居多,没想到成年人也不少。 端着游戏币,我跟着苏槐,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草木皆兵,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监视我,但他却从不出现。 我站在苏槐身边,看他操作。 抓一次娃娃要投三个币,很快,他框里的两百个币就挥霍完,娃只抓了一个。 “你这……” 我还没有说完,他无情地打断我的话:“别逼逼,小爷我今天必抓五个,不抓到不回去。” 苏槐玩心重,一下子就玩到下午六点。 我由于太专注看他玩游戏,傅晏礼一个小时前的消息我都没有看到。 等我看到他给我发的消息,距离约定时间只有不到五十分钟。 他让我七点到阳光水榭。 我立马打开地图看了一下,妈的,打车都需要四五十分钟,而且还不知道堵车不堵车。 “看什么呢?”苏槐凑过来。 我说:“傅先生给我发消息,让我七点到阳光水榭等他。” “我靠,现在多少点?”他看到时间,“操,只有四十多分钟,根本过不去!” 他看起来也很急。 傅晏礼不喜欢等待,所以我们这些做情人的第一课就是准时,如果违约,合约看傅晏礼心情终止。 苏槐也不是傻的,知道我这边很急,抱着他的几个娃娃,一边拉着我,一边说:“你赶紧打车,早一分钟是一分钟。” 我看了一下,坐地铁或许要快一些,于是跟他说:“我跑去地铁站,我害怕打车路上堵车。” 苏槐说:“也可以,那你快去。” 我身体素质不太好,到地铁站还是花了五六分钟。 坐上地铁,我细数着时间流逝,祈求傅晏礼临时有事绊住。
第11章 紧赶慢赶,到阳光水榭还是已经七点十三分,我顾不得休息,直接跑进楼,按下电梯,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应该锻炼一下身体。 等我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傅晏礼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翘着二郎腿,背略微弯着,姿势有几分散漫和不经心。 我看着他,但是他没看我。 我努力把呼吸压下去,心脏跳动的频率让我有些吃不消。 亦步亦趋地走到离他仅有三步远,带着一幅诚恳的模样,弯下腰:“对不起,傅先生,我来迟了。” 我想,这个时候除了道歉,好像说什么也没用。 傅晏礼按熄手机,微微侧头,嘴唇翕动,嗓音一贯的没有感情:“李辞,签合约的时候助理应该跟你讲的很清楚。” 我甚至不敢去看傅晏礼,隐隐约约,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愉快。 不仅仅是我迟到的问题。我还没有到能影响他情绪的地步。 估计和沈清有关系。 “对不起。”我只能再次道歉,脑子不太聪明的我想不到好听的词为我开脱,而且我认为傅晏礼这种不苟言笑的人也不喜欢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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