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上周后门栏杆事件的几位相关同学上台,好好进行一下反思。” 话落,主席台上的贾锐智朝几人看来,对几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往前走。 没走出几步,走在最前面的宋思玺忽然止了脚步。 见他停在江棋瑞身侧,禹子琪一脸惊吓:“玺哥你……” 话到一半,见宋思玺弯了腰。 而后似乎从地上捡起什么,递到江棋瑞面前。 “你的吗?” 宋思玺掌心躺着一枚团徽。 被询问的人垂眸,看一眼校服领口。 校牌上方的确已经不见团徽踪影。 江棋瑞抬眸,看向身前人。 琥珀色双眸迎着光,同平日里一般毫无温度。 他礼貌道谢,礼貌拿走团徽,而后低头将团徽戴上。 没多看宋思玺一眼。 宋思玺也不见任何表情变化,收回手,转身继续往主席台走去。 禹子琪和钱景澄匆匆跟上。 等离得江棋瑞远了,禹子琪拍拍心脏,小声道。 “靠,我刚刚还以为玺哥因为我的问题,打算直接走到江同学面前看一眼他长啥样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毕竟宋思玺这颠家伙成天关注天关注地关注动物关注植物,就是不关注人,要说全校有谁不知道江棋瑞是谁长什么样,也就他有可能了。” 两人嘀咕间,宋思玺已经走到主席台前,接过了贾锐智手里的话筒。 被上千人注视着,高大的少年也不见丝毫露怯。 他姿态随意地轻拍了两下话筒试音,再加上禹子琪和钱景澄往他身后一站,活脱脱幻视俩贴身保镖。 这场面简直一个领导莅临讲话现场,操场上已经有人偷偷开始笑了。 “大家好,我是高二八班宋思玺,今天站在这里,就上周五学校后门所发生的事进行一下我的反思陈述。事件经过是,上周五中午,我偶然在学校后门发现一只被学校破损栏杆刺穿腿部的小狗,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锯断了困住小狗的那一小截栏杆,破坏了学校的公共物品,所以今天站在了这里。破坏公物,违反校规,进行反思,这无可厚非……” 话听到这,贾锐智虽然觉得宋思玺的态度不像是在做检讨的态度,但对他的检讨内容还算满意。 然后他就听见宋思玺继续。 “但为这件事加上了以紧急救助为前提,我认为事件情况就该另当别论了,可结果却并未因此出现任何改变。所以上个周末,我一整个周末都在思考……” 贾锐智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刚准备上前,但显然已经晚了。 少年沉静的声音响彻学校。 “我思考,教育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几乎是瞬间,全校几千个学生,犯困的、发呆的、做题的、偷玩的全都聚精会神起来。 起哄声此起彼伏。 “是什么!是什么!” “快让我听听!快让我听听!” 熟练工禹子琪和钱景澄飞速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怒发冲冠的贾锐智。 “贾主任!老贾!老贾啊!冷静啊老贾!” “你不是天天念叨不知道这帮学生在想什么吗!现在!就是倾听时刻!” “咱消消气!昂!消消气先听听!” 焦点中心的宋思玺并未见任何情绪起伏,他继续沉着陈述。 “规则的制定,是为了最大化良性循环。单独就‘不允许破坏公物’这一条而言,规则本身是没错的,可当这条规则与‘救助生命’产生冲突,一句‘肯定你救助动物的善意行为,但……’,这个但字后面所需要承担的负面结果,是不是意味着,往后行一切善事前都需要慎重思考其所可能需要付出的隐性成本……” 贾锐智到底是听着宋思玺把“检讨”讲完了。 他黑着脸从宋思玺手中接回话筒,倒也没说宋思玺什么。 即将进行演讲的江棋瑞已经走上台。 贾锐智刚劝说自己宋思玺这小子虽然我行我素,但话倒也没错,忽然他又瞪大了眼,冲上前就要逮宋思玺。 再一次被熟练工二人组拉住。 “老贾!大可不必啊老贾!” “你听听刚刚的掌声多激烈,这都是大家的心声啊!” “不是!”贾锐智涨红一张脸,“宋思玺这混小子刚刚下去的时候撞我们江棋瑞同学!” 二人组齐刷刷朝江棋瑞看去。 完美的人依旧完美。 安安静静在主席台后方站着,目视前方,神情冰冷。 钱景澄笃定:“你看错了吧老陈,他俩都不认识,宋思玺撞他干嘛?这家伙颠是颠点,什么人品你不清楚?” 禹子琪也确信点头:“刚刚在主席台下我们玺哥还捡了江同学的团徽物归原主呢!” 听了两人的话,贾锐智也不太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是真是假了。 毕竟钱景澄说得对,宋思玺是我行我素,但并不是会欺负他人的人。 他轻咳一声:“好了,你们也放开我下去吧。” 两人根本不用他说,溜得飞快。 贾锐智扯扯被拽皱的衣服,看向江棋瑞秒变慈眉善目脸。 “江同学,来。” 晨会结束在优秀学生代表悦耳的演讲声中。 初秋的太阳升起又落下。 伴随着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饿得灵魂升天的学生们一窝蜂涌入食堂。 江棋瑞背上书包,一个人来到老旧艺体馆的音乐教室。 坐到钢琴前,将五线谱摆上琴架。 修长白皙的指节错落出几个音节,江棋瑞余光忽地瞥见钢琴教室窗外多出道人影。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去。 窗外站着个帅气高大的少年,少年手里拎着块抹布,正在慢悠悠擦音乐教室的窗户玻璃。 几乎是在他看去的瞬间,少年也朝他看来。 对上视线的瞬间,江棋瑞面部变得紧绷。 视线短暂相交,窗外少年收了手中抹布,缓步走到离江棋瑞最近的玻璃窗前。 他抬手推开玻璃窗,与屋内人再无阻隔地对视。 见钢琴前少年的唇逐渐抿紧,宋思玺倚在窗边,慢悠悠开口:“想笑就笑。” 音乐教室里瞬间响起很轻的一声笑。 昏黄暖阳铺下。 萧瑟秋风拂过窗边高大少年,继而闯进屋,吹散钢琴前漂亮少年柔软的发。 钢琴前的人眉眼弯弯,唇角上扬,不再见丝毫白日里的清冷模样。 他笑得搭在钢琴上的手乱按了几个琴键,混在清脆的响声里,他对窗外少年开口。 “宋思玺,你早上演讲得真好。” 宋思玺轻轻松松翻窗进屋,缓步走到江棋瑞跟前,眼底缓缓浮上笑意,毫不谦虚。 “我也觉得。” 江棋瑞往里坐,让出半边空位。 宋思玺很自然地在他身侧坐下。 漂亮的少年笑盈盈看他:“所以你现在是被罚来打扫音乐教室了吗?” 宋思玺伸长腿,懒洋洋应:“嗯,说我拿检讨当演讲,罚扫音乐教室一周。” 江棋瑞又笑了,笑得直不起腰。 宋思玺垂眸看着他,渐渐也跟着笑开。 夕阳温柔地洒落在并肩而坐的少年身上。 一如清早晨光,见证主席台上少年间的短暂相碰。 刚做完检讨的人往台下走去,在与主席台后方准备演讲少年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肩膀轻撞。 而后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笑着开口:“早上好。” 沉寂的少年垂下眸,盖住眼底波动,回以仅属于两人的问候。 “早上好。”
第042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笑够了, 江棋瑞拍拍笑僵的脸,亮着一双眸问宋思玺:“你救的狗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顺利的话,半个月左右可以出院。” “什么品种的狗?” “萨摩耶, 才几个月大,有点先天性疾病,大概率是被弃养了。” 江棋瑞“哦”了声, 又问:“它可爱吗?” 宋思玺看着他,轻笑:“要去看看吗?” 江棋瑞没有马上回答, 看一眼身前钢琴。 宋思玺问他:“有任务?” 江棋瑞点头:“贾主任让我在元旦表演钢琴,自己作曲,我最多只能待两个小时。” 他说着看一眼手表,又补充:“现在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但他显然是想去的,于是又问宋思玺:“宠物医院近吗?” 宋思玺点头:“学校附近几百米。” 江棋瑞瞬间不再犹豫, 盖回钢琴盖,将五线谱收回到包里,背上书包起身, 冲宋思玺笑:“走吧。” 正是晚饭时间,学校附近到处是人。 两人没有一起离开钢琴教室。 宋思玺把地址告诉了江棋瑞,让江棋瑞先去。 他则是把音乐教室的玻璃窗擦完,才离开学校。 到宠物医院时, 远远便看见少年蹲在宠物医院门前,在跟一只胖橘大眼瞪小眼。 胖橘显然很喜欢江棋瑞,绕着江棋瑞左蹭一圈, 右蹭一圈, 还冲江棋瑞翻肚皮。 江棋瑞却始终没有伸手摸它。 看着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似乎是不清楚该怎么伸手摸才对。 在宋思玺走近时,蹲着的人似有所感, 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宋思玺,他没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笑容,站起身。 宋思玺走到他身前,将手里的鸭舌帽戴到他头上。 江棋瑞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跟着宋思玺进了宠物医院。 小萨摩耶还在观察室。 两人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窗看它。 小小一只,通身雪白,蜷缩成一团,盖着耳朵,像只小海豹。 它后腿上缠了圈绷带,周围的毛发上还能见已经发干的血迹。 没法待太久。 两人在观察室外看了十分钟,便离开了宠物医院。 已经过六点,学校开始晚自习,宣城高中周围变得寂静。 少年并肩踩着夕阳。 宋思玺问:“要回学校练钢琴吗?” 江棋瑞想也不想摇头:“钢琴回家也可以练,而且现在,作曲没灵感。” 宋思玺便岔了道,跟江棋瑞拐进幽静小巷。 “要作什么样的曲子?” 江棋瑞复述:“贾主任说,要积极、向上、奋斗、拼搏。” 宋思玺笑了声。 江棋瑞也跟着笑了。 他轻撞宋思玺肩膀,帽檐下一双眼睛弯弯:“宋思玺,你最近在做什么?好久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聊天了。” 宋思玺也回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含笑应:“最近喜欢机车模型。” 江棋瑞双眸一亮:“你以后会开机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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