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玺轻嗤:“谢谢提醒,泼我水,下次也是你。” 江棋瑞还没明白过来两人在说什么,就见宋思恺唰地起身。 “我刷!我刷!我最爱刷碗了!” 说着,人还没桌子高的小矮墩爬上椅子,开始收空盘。 江棋瑞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孩端着盘子颤颤巍巍地进厨房。 听见宋思玺声音:“放心,几个碗而已,他刷得来,锅和炉灶我热完菜的时候都已经顺手洗了。” 江棋瑞这才收回视线。 很快又听见厨房里乒呤乓啷响,伴随着宋思恺的哀诉:“别人家的哥哥,爱护弟弟,关心弟弟。而我哥!再看看我哥!” 宋思玺淡淡应:“嗯,没爱,碗刷干净点。” 宋思恺瞬间在厨房敲碗敲得更响了。 江棋瑞很轻地笑了。 等宋思恺刷完碗,三人在小区里闲逛一圈消完食,宋思玺送宋思恺回房间午睡。 将窗户半开,给宋思恺盖好被子,宋思玺离开前警告。 “被我抓到偷溜下去玩游戏机,接下来一个月碗都你刷。” 宋思恺背过身,留给他一个圆墩墩的背影,信誓旦旦。 “我才不爱玩游戏机。” 宋思玺笑了声带上门,带着江棋瑞回他卧室。 没了宋思恺,聒噪的环境一瞬间安静下来。 “平时有午睡习惯吗?”宋思玺问江棋瑞。 江棋瑞摇头。 宋思玺闻言,走到床里侧躺下,而后朝江棋瑞拍了拍身旁空位。 江棋瑞便过去挨着他躺下。 半大的两个少年在床上并排躺着。 春雨后的晴天阳光并不烈。 卧室窗户大开,裹挟着湿气的风不时卷动着窗帘。 江棋瑞看到了昨夜宋思玺口中的爬山虎。 翠绿的颜色,缠绕着窗框,生机勃勃地向上攀爬。 被暴雨冲刷一整夜的海棠花含着露珠,每一朵都开得饱满又娇艳。 远方天空万里无云,蓝得格外纯粹。 这样蓝的天,江棋瑞幼时也见过一回。 那天教授礼仪的老师临时有事,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姐姐带着他偷溜到后院,在五彩斑斓的春日里捉蝴蝶。 他和姐姐很小声地笑着。 幼时的他没跑多久就累了,可他又不舍得就这么回去,便和姐姐挨着,坐在后院的长椅上。 疲惫滋生困意,他靠着姐姐,眼皮撑起又盖下间,望见的就是这么片天。 湛蓝的,连风都变得轻盈。 · 江棋瑞睁开眼,再看见的是已经没有那么敞亮的卧室。 他有些懵的,先是看见了拉得只剩一道小缝的窗帘,而后是坐在窗边桌前,正背对着他的少年。 少年在桌上点了盏台灯,正低着头,像是在做手工。 江棋瑞静静盯着看了会,小心掀开身上的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穿上拖鞋,缓缓走到宋思玺身边。 看见宋思玺正在拆昨晚给他玩过数码游戏机。 “它坏了吗?”江棋瑞轻声发问。 宋思玺手上动作一顿,仰头看他。 “没有。” “那为什么要拆?” “好奇内部构造。” “要是搭不回去了怎么办?” 宋思玺看着江棋瑞,忽然很轻地笑了声。 他不答反问:“要看吗?” 江棋瑞点点头。 宋思玺起身,出门到三楼的公共区域拿了张木椅进屋。 将房间里原本的人体工学椅推给江棋瑞,他自己在木椅上坐下,重新拿起螺丝刀。 宋思玺左手边搭了条白布,拧下的螺丝会按大小区分,被他统一摆放到白布上。 他右手边有张白纸,每拆卸一个部位,他就会在白纸上画出对应部位的线路图。 下笔干脆,直至将整个游戏机拆完,都不见有一笔出错。 而后宋思玺拿过桌角相机,拍下拆完的零部件,便开始复原。 江棋瑞看得目不转睛。 像变魔术一样。 等宋思玺将复原好的数码游戏机递给他,他尚还有些没回过劲来。 缓缓接过,开机。 他也不会玩别的,于是找到昨天玩过的青蛙勇士,玩了一局。 和昨天玩时毫无差别,甚至连关卡都是接着昨天继续的。 他亮了一双眸看向宋思玺:“你好厉害。” 宋思玺轻笑:“早上和宋思恺打游戏,你也说他厉害。” 江棋瑞听见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热。 捧着手里的游戏机,片刻后他轻声开口:“你比他厉害。” 短暂停顿后又补充:“很多。” 他看见宋思玺笑了,不再是淡淡的,而是能见明显的心情愉悦。 江棋瑞又问:“你专门学过吗?” “没有,感兴趣,多拆点东西,就熟能生巧了。” 江棋瑞轻轻“哦”了声。 两个少年对坐着,互相看着对方,在昏黄的台灯映照下,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 忽然,家里响起一阵门铃声。 江棋瑞下意识看了眼腕表上时间。 才下午三点半。 “会是你朋友来找你玩吗?”他问宋思玺。 宋思玺站起身,简短应:“不太会。” 听到这个回答,江棋瑞眸中的光亮暗了一瞬。 他跟着宋思玺走出卧室,恰好撞上了一头鸟窝刚睡醒的宋思恺。 宋思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已经抡着小短腿“噔噔噔”就往楼下跑。 边跑边兴奋地喊着:“小美!肯定是小美来找我玩了!” 江棋瑞小声问宋思玺:“小美是谁?” “他在幼儿园里喜欢的女同学。” 江棋瑞有点惊讶:“这么小就有喜欢的人了?” 宋思玺冷哼:“漂亮的他都喜欢,一周换一个。” 江棋瑞轻眨眼,忽然问:“你也这样吗?” 宋思玺脚步一顿,侧过脸看身旁人。 江棋瑞被他一看,不知道为什么脸又有些热了。 他很快听到回答:“我不这样。” 应完话的人继续往楼下走,江棋瑞轻应一声跟上,又问:“会是小美吗?” 宋思玺轻笑:“不可能。” 话落,对着已经跑到客厅的小矮墩出声:“别自己开门,站在门口等我。” 小矮墩倒是也想自己开门,但还得再吭哧吭哧搬张凳子到门口。 有那功夫,宋思玺都走到了。 宋思玺走到门口,也没有直接开门。 他打开可视门铃,在亮起的屏幕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 穿一身黑色西装,剃着寸头,面容严肃呆板。 他下意识朝身后的江棋瑞看去,看见江棋瑞刚刚还笑着的一张脸此刻已不见血色。 心中了然,他关了可视门铃,问江棋瑞:“你家里来的人?” 江棋瑞轻声应:“嗯,我的司机。” 宋思玺看着他,问他:“想走吗?” 江棋瑞沉默良久,没有回答想还是不想,只是道:“要走的,不然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他很轻地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宋思玺,问:“可以帮我拿一下我的衣服吗?” 宋思玺去楼上帮他拿了校服下来。 江棋瑞接过校服,去一楼卫生间换上。 换好校服,走到门口,穿上来时穿的昂贵小皮鞋。 宋思恺不舍地拉着他:“哥哥,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江棋瑞摸摸他鸡窝似的脑袋,接过宋思玺递来的书包。 背上书包,仿佛又回到昨天宋思玺捡他回家的那个小公园。 漂亮矜贵的小少爷。 穿戴整齐的制服胸前别着价值不菲的钻石胸针,白皙的腕间戴着昂贵的机械手表,脚上是一双任谁看都能看出昂贵不已的小皮鞋。 只是他看向宋思玺的眸不再毫无温度。 他端端正正站在门口,看向对面站在阳光下的少年。 “这两天,谢谢你。” 碎了金光的眸中轻漾波纹,他开口,轻唤出那个他从来不曾询问的名字。 “宋思玺。”
第040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轿车停在庄严古朴的大门前。 江棋瑞推开车门, 望了眼天边。 才四点多,日头就已经落了。 他下车,缓步走到门前, 推开沉重的大门。 客厅光线昏暗。 皮质沙发上,容貌威严的男人正端坐中央。 管家上前帮江棋瑞脱下书包,而后微欠身沉默退下。 江棋瑞垂下眸, 慢慢走到男人跟前。 男人看着手里的办公文件头也不抬,沉着声音开口。 “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江棋瑞没说话, 弯下腰,将裤腿卷到膝弯。 男人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朝一旁的管家伸手。 管家将大约成年男人指头粗细的藤条放到男人掌心。 “啪!” 少年白皙的小腿间迅速浮现一道隐约可见血点的红痕。 “自己数。” 少年纤长的睫轻颤着,盖下眼中因疼痛本能泛出的泪。 不见情绪起伏出声:“一、二……” 数到二十,男人才将手中藤条递回给管家。 江棋瑞缓慢弯腰将卷起的裤腿放下, 听见那人开口。 “去吃饭。” 男人先一步起身,迈开腿往餐厅走去。 江棋瑞抬头跟上。 只是稍一动作,布料便摩擦得皮开肉绽的小腿生疼。 他咽下已经到嘴边的闷哼, 似乎是习以为常,一张脸褪得毫无血色,缓慢跟上男人,往餐厅走去。 一盘盘丰盛的菜被摆上餐桌, 江棋瑞却毫无胃口。 他垂着眸,小口吃着,听见江泰弘问。 “你跟收留你那家的长子是朋友?” 江棋瑞咽下嘴里的饭, 放下手中筷子, 将礼数做得周全了, 才出声应江泰弘。 “不是,碰巧遇见。” 江泰弘看向苍白着一张脸的少年, 沉声开口。 “他们家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可惜长子性格太过散漫,你以后,别再跟他往来。” 江棋瑞看着面前盛在瓷碗里的白米饭。 浅浅一碗,仅挖出很小的几个缺口,五颜六色的菜在视线里变得灰白。 他又听见江泰弘声音。 “吃完了就上楼准备上课,下周一前把落下的课全都补上,别浪费时间。” 江棋瑞应好,微欠身,站起,缓慢往楼上走去。 长廊灰暗。 江棋瑞走到熟悉沉寂的门前。 推开门,仅一天没住人的卧室格外冷清。 江棋瑞走进屋,带上门,腿上强忍一路的疼痛顷刻泄洪。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额间渗出一层冷汗,颤着手将裤腿再次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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