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车停进酒店停车场, 宋思玺熄了火, 侧过身。 副驾驶座的人身上盖着黑色风衣, 脑袋微垂,已经睡深了。 宋思玺安静地看了会, 没把人叫醒。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轻手轻脚将人从车上抱下。 宽大的黑色风衣将怀中人全须全尾包得严实。 进到酒店大堂,酒店接应员眼观鼻鼻观心上前,帮宋思玺按开电梯,一路将人送至房门前,又帮忙用房卡刷开门后,才轻手轻脚离开。 宋思玺一路将人抱进卧室。 把人往床上放时,睡着的人很短暂地醒了一瞬。 没睁眼,手轻攥宋思玺衣襟,脸埋在宋思玺怀中很轻地蹭了蹭。 而后似乎是嗅到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他又趴在宋思玺怀里安静下来。 宋思玺动作微顿。 等到怀中人彻底没了动静,他才继续俯身,将人完全放到床上。 帮江棋瑞盖好被子,他没有马上离开。 打开床头灯,坐到床沿,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熟睡的人。 脑海中回闪过江棋瑞在车里说的话。 ——我走不动了,追不上你了。 宋思玺抬手,轻抚眼前人额前碎发。 他动作很轻,但似乎还是扰到了睡梦中人。 掌心下眼皮很轻地颤了两下,而后竟是缓缓睁开了眼。 宋思玺动作一顿,轻声开口:“吵醒你了?” 没得到回应。 他这才发现,眼前人睁开的眸是散的,似乎是还在睡梦中。 江棋瑞很轻地眨了两下眼,而后忽然伸手在床上摸索。 摸索一圈,没摸到想找的东西,秀气的眉渐渐拧了起来。 宋思玺俯身,轻声问他:“要找什么?” 江棋瑞没有理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睡梦中消化不了他的话。 于是宋思玺又凑近些,抬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心,再次开口:“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离近了的话起了点用处。 他听见江棋瑞轻声回答:“衣服。” “衣服?” “嗯,我的。” 宋思玺便以为他是想找睡衣换。 毕竟任谁穿着衬衫西装睡觉,都不可能舒服。 宋思玺视线落到眼前人纽扣系得工整的领口处一瞬,短暂思索,他起身,找到衣柜。 毕竟是临时住的酒店,江棋瑞卧室的衣柜里没太多东西。 放眼望去,简洁明了。 宋思玺拿过一套折叠工整的睡衣,关上柜门,走回到床旁。 床上人还在摸索,刚被宋思玺抚平的眉心又拧上了。 他这副样子年少时常有,重逢后宋思玺却再没见过了。 漂亮的,柔软的,还带点任性。 宋思玺眼底缓缓浮上笑意。 他坐回到床旁,将睡衣放在手边,轻按住江棋瑞乱划的手。 “衣服拿过来了,要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江棋瑞看着他,没反应。 答案显而易见。 宋思玺没有马上动作。 他垂眸安静地坐了会,才抬手,指腹抵上卡在江棋瑞喉结下方的纽扣。 刚要动作,手忽地被按住了。 江棋瑞是两只手一起缠上来按住的宋思玺。 宋思玺看一眼那缠了厚厚一圈纱布的手,怕碰到他伤口,当即停了动作。 “怎么了?”他轻声问。 江棋瑞按着他,看向他。 半梦半醒的人似是辨认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阿玺?” “嗯,是我。” 江棋瑞又松了按住宋思玺的手。 他一头柔软的卷发散在枕间,眼帘半阖,不动作地安静注视着宋思玺。 宋思玺呼吸渐沉。 好一会,他才重新抬手,攥住指腹间那颗纽扣。 床头灯是昏黄的颜色。 只照亮方寸空间。 宋思玺垂了眸,没去看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直到余光中白衬衫彻底散落开。 他放轻呼吸,俯身,将人抱起。 江棋瑞顺从地趴进他怀里,脑袋搭在他肩头,呼吸落到他颈侧。 宋思玺平稳着呼吸帮他剥去衬衫。 然而再怎么避,人就在他怀里。 垂落的视线中是避无可避的白皙脊背。 昏黄灯光模糊视野,眼下细腻便像蒙了尘的珍珠。 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宋思玺拿过手边睡衣,盖上眼下光景。 将纽扣全部系上,他稍有些头疼地看了眼江棋瑞的西装裤。 趴在他怀里的人眼帘缓缓盖上,似是又要睡着了。 宋思玺环着他将他放回到床上。 而后再次移开视线,缓慢动作。 西装裤的面料很柔软,可不及不经意间轻触到的皮肤。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被无限拉长。 房间寂静,静到宋思玺能清晰听见面料折下发出的响动。 而这响动间,又混进江棋瑞很轻的呼吸声和他自己勉强维持的呼吸。 终于褪及脚腕。 他掌心轻托,将已经折成一圈的西装裤剥出。 松开手刚准备去拿睡裤,手背忽地被踩住。 刚好是那只今天揍了陈余寰的手。 伤口被踩住,疼痛感蔓延。 可比起那点疼,手背上更多泛起的却是酥麻。 宋思玺猝然抬眸朝床上人看去。 江棋瑞一双睫轻颤着,眼底有笑意。 他似乎是想撑坐起,可使不上力气,于是只能踩住宋思玺,说:“阿玺,痒。” 宋思玺看着他,呼吸逐渐失去掌控。 刚才那些刻意避开的,此刻又尽数回到了他眼中。 如孽力回馈般,成倍冲击他视野。 江棋瑞的腿笔直修长。 他身上无一处不得天独厚,这些宋思玺年少时便知道。 而今十年相隔,眼下与记忆交织,宋思玺脑中弦一点点绷断。 他看着江棋瑞,抬手,缓慢圈住眼前人小腿肚。 江棋瑞又笑了,那双漂亮的眼弯起,试图将腿从宋思玺手中抽走。 “真的很痒。”他小声控诉。 宋思玺脑中弦轰然断裂。 他掌心滑至眼前人膝弯,而后倾身。 江棋瑞一条腿被迫跟随他动作抬起,寻不到落脚点,堪堪搭在他肩头。 宋思玺俯身到与眼前人呼吸交织。 被他团团包围的人不见怕也不见躲,依旧用那双净亮的眸望着宋思玺。 宋思玺视线垂落,扫过他微微发红的鼻尖和形状漂亮的唇。 他抬起得空的另一只手,指腹缓缓摩挲颜色苍白的唇。 直至将那唇磨出鲜艳的颜色,他开口:“江棋瑞,我是谁。” 被他揉红了眼的人轻声应他:“阿玺。” 宋思玺眼底浮上愉悦,抬眸望入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又问。 “我可以亲你吗?” 他看见那人鸦羽般的睫毛轻扇,认真又仔细地看他。 而后良久:“可以的,阿玺。” 最后的音节没入宋思玺骤然落下汹涌的吻。 宋思玺滚烫掌心圈上怀中人脆弱纤细的脖颈。 他指腹轻轻摩挲那轻颤滚动的喉结,感受到怀中人浑身都连同那处一并轻颤起来。 江棋瑞被迫轻抬下巴。 唇舌被尽数占据,失速的呼吸逐渐染湿他琥珀色的眸。 眨眼间泪珠滚落,又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拭去。 那粗糙的指腹捻红他脸颊一片皮肤,眼眶中盈盈的泪瞬间滚落得越发汹涌。 一并随眼泪汹涌的,还有宋思玺蛮横的吻。 江棋瑞逐渐承受不及,双手抵上覆于他之上那人的胸膛。 可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分毫。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情急之下,江棋瑞咬了那人一口。 凶巴巴的人终于停了动作,垂着眸,乱着呼吸看他。 江棋瑞本想指责,可掀起眼帘的瞬间,瞧见眼前人下唇逐渐渗出鲜红,他那点气又没了。 他抬手轻碰,听见一声闷哼。 江棋瑞收了手,有些自责,于是小声说:“你别,总亲我那么凶。” “我呼吸不过来。” 他越说越轻:“而且你的手摸我脸,太用力了,我有点疼。” 话音刚落,唇又被轻碰了下。 “这样可以吗?”始作俑者问。 “嗯。” 江棋瑞很轻应他。 吻便再次落下,轻缓的,夹杂着些许的铁锈味。 江棋瑞抵着宋思玺胸膛的手缓缓变作轻攥衣襟。 他仰着下巴,眼帘缓缓盖下。 等宋思玺停下动作,怀中人已经完全合上了眼。 垂在眼下的睫毛湿漉漉的,脸颊也湿红一片。 宋思玺轻吻那双合上的眼,半晌坐起身,去浴室用温水打湿毛巾,回来帮熟睡的人擦去脸上泪痕。 他又一并简单擦拭江棋瑞的手和腿。 看到江棋瑞原本白皙的膝弯被他掐红一片,他动作微顿,指腹轻抚。 简单擦拭完,帮江棋瑞穿好睡裤,他拿上毛巾回浴室清洗。 等洗完出来,发现睡着的人又开始在床上摸索。 宋思玺眼底浮上笑意,凑近轻声问:“又要找什么?” 江棋瑞再次轻喃应:“衣服。” 宋思玺轻抚他眉眼:“衣服不是穿在你身上了吗?” 睡梦中的人不高兴了。 看表情像是觉得宋思玺怪笨的,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宋思玺眼底笑意渐深。 江棋瑞动作间,枕头被带偏。 宋思玺眼尖地注意到枕头下露出的一角。 像是件外套的衣摆。 意识到江棋瑞要找的可能是这个,他伸手轻托起床上人脑袋,而后将衣服从枕头下抽出。 整件衣服摊开在视野里的瞬间,宋思玺动作一顿。 他消失的皮夹克外套,没想到会在这。 原本还以为,是江棋瑞给他装衣服的时候装落了。 被他拎在半空中的外套很快便被床上人伸手拿走。 睡梦中的人很是熟练地将外套团了两圈,而后抱进怀里,眉心舒展,安稳地睡了。 宋思玺安静看着,眼底愉悦逐渐积聚。 许久,他伸手,轻抚熟睡中人柔软的脸颊。 含着笑意的三个字响起在寂静的房间。 “江小偷。” 等床上人睡得足够安稳,宋思玺拿出手机,准备点份醒酒药。 刚点进外卖界面,视线忽地扫到床边床头柜侧面的标签。 床头柜一共三层。 第一层贴着白色标签,第二层贴着绿色标签,第三层贴着红色标签。 宋思玺知道江棋瑞的习惯。 贴白色标签说明放药物,贴绿色标签是放一些常用的日用品,红色标签则是放一些比较尖锐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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