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结果,谢长宴出生后,苏黎还是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在外拍戏。 留谢应礼和谢长宴两个人在南京。 他不是不怨的。 只不过,那是苏黎喜欢的工作。 也说不了什么。 只是心里怨着。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一视同仁,总是亲疏有别。 这一点,他承认。 他也知道孩子成长过程中离不开父母,他并没有强硬的把谢长宴带回江城,在送过一次保姆过去发现苏黎不喜欢后,就再没有往南京送过一次保姆。 只是偶尔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总是忍不住念叨着让苏黎多陪陪孩子。 那年夏日,苏黎结束了工作,这么多年高负荷的工作让她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想放缓一下工作。 一年接一两部就行了。 他高兴。 知道他们要回老宅看看,带着谢长宴在老宅过个暑假后,更高兴了。 等了好久了,等到了一个噩耗。 他通过监控看到了现场,出车祸的一瞬间,苏黎下意识的要去护着谢长宴,而谢应礼则是下意识要去护住苏黎。 其实在遇到危险的瞬间,人的下意识总是保护自己的。 而爱,可以超越自我意识。 他就看着监控里的谢应礼瞬间失去了性命。 死亡的最后一瞬,是紧紧护着苏黎,还费力的捂了一下她的眼睛。 苏黎的眼睛不是很好,有些畏光。 谢老爷子瞬间就掉下了眼泪。 那是谢应礼。 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谢应礼出生之时,谢老爷子和妻子刚刚结婚两年。 那会儿的谢老爷子也刚接手谢家,每天忙的不行。 每次一回家,就能看见妻子带着谢应礼在玩,在笑,要么,就是玩累了,妻子带着谢应礼在睡觉。 一大一小,就在一起,恍惚间,就是好多年。 他和妻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一年,先是妻子走了,又是谢应礼走了。 没人知道,他有多肝肠寸断。 只是有世交说了句:“老谢啊,你长白头发了。” “老谢啊,你怎么看着一下子就老了?” 他无人可怨、无人可恨。 只是后来午夜梦回,梦见了好几次谢应礼扑过去护着苏黎,走投无路的想,如果不这样,谢应礼是不是能活下来? 他怨上了苏黎。 连带着,连演员这个职业都不喜欢了起来。 数次在谢长宴面前显露了出来。 也没有明说,就是,表现了出来。 哪来的那么多的理由。 就是,不喜欢。 可就算这样,苏黎死后,很多女星想踩着苏黎出道,铺天盖地的宣传自己是小苏黎时,最先站出来的也总是谢老爷子。 他不允许有人踩着自己儿媳出道。 也不允许有人给她泼脏水。 她干干净净的来,走也得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人有任何资格抹黑她。 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一边怨着一边护着。 怨是真的。 护着也是真的。 谢长宴回忆着老爷子的这些年。 “跪着做什么?” 谢老爷子问。 “爷爷。” 谢长宴说:“我想学表演。我是真喜欢演戏。” “我可以兼顾学业和表演两全。” 谢老爷子没说话。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前。 谢应礼就这么跪在他面前,跟他说: “爸,我想娶苏黎。我是真喜欢苏黎。” “爱情事业我可以两全。” 可是你没有。 你出意外走了。 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老爷子沉默的看着,他看到了谢长宴脸上的希冀和坚毅。 和他爸一模一样。 当年他答应了谢应礼,如今他不想答应谢长宴。 可又舍不得让他难过。 他说:“谢长宴,我有要求。五大学科竞赛,起码有三科进入国家集训队,高考必须全省前三十。大学学经管。至于你喜欢的演戏,我答应了。只要你抽得出时间,我答应了。” 他听见自己的孙子意气飞扬道:“爷爷,你看好了,我考个省状元回来。”
第106章 字帖 老爷子这么轻易的松口是谢长宴所没有想到的。 愣了一下。 还是谢老爷子先带着人走了,只撂下一句,他说:“谢长宴,你最近别回家了。别让我看到你,我怕我会后悔。”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个普通老头子。” “我希望谢家子孙后代各个都好。” “我就是个普通人。” “我有私心。” “你明早就走吧。我就不起来送你了。别让我后悔。” 说是这样说的,第二天早上,谢长宴刚收拾好准备走,厨房那边就送了早饭过来。 那人年纪不大,平时和谢长宴他们关系也好,说话没那么多的顾忌,抱怨着:“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要不是老爷子一大早的过去说,今早早饭都没你的份。” 一边说着,一边打包着。 嘴里说个不停。 “你是不知道,老爷子五点钟就到厨房了。” “不过也正常,你每次回来老爷子都会早早的起来去厨房看看。就怕厨房做的东西你不爱吃。我看呐,还是老爷子太操心了,你好养活的很,什么都吃。” “对了,老爷子人呢?不送送你?你每次回来去学校的时候,老爷子都要站在门口直到一点都看不见了才肯回去。今早人呢?” 他没什么坏心思。 就是纯粹的问一句。 谢长宴听着,拿了早饭,说了一句:“我走了。让老爷子好好注意身子。别把自己累着。” “得了,我们说有什么用?他又不听。就你们几个谢家的子孙说说还能听得进去。行了,快走吧,别迟到了。” 坐上车时忍不住回了头。 看到了那个说着不来送他的老爷子站在老宅内。 四季常青的桂花树依旧在那儿,像是要延伸着谢家的祖祖辈辈。 手机响了一下。 —来日方长:教室见? —长风:教室见。 沈辞起的很早。 他昨晚在网上看了半宿的字帖,选了半天,眼睛都是挑花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早起去学校附近的那几家书店看看。 京口附近几乎百分之80%的店铺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作息也调的和这群学生差不多了。 才六点多,几天书店就都已经开门了。 沈辞拎着早饭随意的选了家名字顺眼的就进去了。 刚开门不久的老板还在打着哈欠。 看到人进来了,有气无力的喊着:“哪个年级的?各个年级需要用的教辅书都有标志啊,自己过去拿就行。至于别的题,你要是找不到,跟我说说,我去找。” 沈辞找了半天。 然后又绕了出来。 老板已经清醒了。 看他手上没东西,纳闷的问了句:“没找到?” “字帖在哪?” “啊?” 沈辞琢磨了下,决定说的严谨点:“就是那种,初学者练字用的字帖。” “啊?” 老板起身把字帖翻了出来。 京口是省重点,平时学习节奏很快,贯彻一个,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平时哪来的时间练字?还初学者的字? 他这里的字帖都压着不知道有多久了。 尤其是什么给初学者用的。 好像还是当时批发的时候,人家送的。 这会儿翻出来了,外面的硬纸壳上还落着灰。 老板翻看了一下,随手递了过去:“就这个。” 趁着沈辞低头扫码付钱的功夫,恍然大悟:“买给家里弟弟妹妹用的?我刚刚还想呢,京口哪个学生有空从刚入门的字开始练的。” 这一句,啪的一下就让沈辞想起了那句—「沈辞哥哥」。 至于刚入门。 沈辞想了想谢长宴的那手字,真的好难看啊。 填金额的手都顿了一下,含糊着:“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 什么哥哥。 谢长宴他好不要脸啊。 想是这样想的,刚付完钱,就收到了谢长宴的消息。 —欲盖弥彰:沈辞哥哥,不是说教室见的吗? —欲盖弥彰:「图片」.jpg —欲盖弥彰:沈辞哥哥,我已经到教室了,你在哪儿? 照片里是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 早晨的阳光打在教室里,形成一片光影。 谢长宴伸手比了个耶。 阳光透过他的手指打在桌子上,形成明明暗暗的一片。 比的那个耶也露出了整只手,瘦削白净。 像是刻意找的角度,整只手都沐在光影里。 好像在发光。 更像是在问他,沈辞哥哥,我已经在教室了,好想你啊。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到了教室,沈辞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谁家拍比耶是这样拍的? 好像在开屏…… 服了。 刚进教室,谢长宴就抬起了头。 他早上过来就开始刷题了,这会儿脸上架着副眼镜,手里拿着笔推了一下。 沈辞一下子就走不动了。 谢长宴近视度数很低,平时也没个戴眼镜的习惯。 这会儿眼镜一戴,笔一推,这么遥遥看过来,沈辞心尖动了动。 走近,看到了放在自己桌上的包装盒。 一看就是谢家老宅的手艺。 以及一瓶酸奶。 雷打不动的酸奶。 谢长宴勾了勾手,把沈辞手中的包子勾了过来,凑得近,声音压得低:“沈辞哥哥真好,还给我带早餐。” 沈辞目光在自己桌上的早餐上落了一下。 谢长宴催促着:“你不是喜欢吃老宅的包子吗?快吃。” 沈辞把包放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两本字帖,往谢长宴那边推了一下。 “什么?” 谢长宴看了一眼。 不确定道:“字帖?” 愣了一下,才笑开:“不是吧,辞哥你还给我买字帖了?” 沈辞犹豫了下,看了眼四周。 这会儿A班的人基本都是补双语作业,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压低了声音,决定实话实说,有些抱怨:“你把我名字写的不是很好看。” 谢长宴沉默:“辞哥,你是想说很丑吗?” “这不是我说的。” 谢长宴乐了:“行了。” 抬手把沈辞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侧过脸去,凑在沈辞耳边:“男朋友给的字帖,一定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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