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的。” 似乎是应了宋玉羊的话,没一会儿宋鹤一家的门就被敲响了。宋鹤一打开门后,发现来人是席雅娟。 看席雅娟的表情,估计席雅娟也已经知道了。 席雅娟的头发有点乱,应该也是刚吵完架过来。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尽管身上总会暴露出一些疲态来,但很少这么粗糙的出现在人前。 宋鹤一侧身让了让,请席雅娟进了屋门。 宋玉羊给席雅娟倒了一杯白水,但席雅娟没有喝,而是抬头看向宋玉羊,有点神经质的问道:“你也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宋玉羊轻轻笑了一下道:“我最多活不过五年了。” 她同不同意,没用。 席雅娟没想到宋鹤一家庭会是这么个状况,惊地张了张嘴,随后道“抱歉”。 三个人之间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沉默。 “对不起。”又过了许久,在宋鹤一开口前,席雅娟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对莲莲很好。”席雅娟显然也接受不了这件事,犹豫着半天措辞道,“但是这件事,我站莲莲他父亲。” 宋鹤一听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立场说“不”,甚至连问一声“为什么”的辞资格都没有。 怎么问? 问为什么不同意你儿子和我在一起? 答案他心知肚明。 但是他不甘心,明明他们两个人都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高考都已经考完了,眼看着就要迎来最好的结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宋鹤一咬了咬牙,想说“不分”。 无非就是再多养李恩年一个,他多打点工,他养得起。 李恩年都说再也不会松开他的手,就连他宋明德儿子的这件事李恩年都能接受,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但是席雅娟好像看透了宋鹤一的想法,又接着问道:“莲莲没和你说他没考上央音吧?” “什么?”还在心里盘算的宋鹤一“嚯”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 席雅娟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把李恩年缺考的原因和经过都和宋鹤一说了。 “他连去都没去上?”宋鹤一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他想骂李学海一顿,但脑子还很清醒,很快地发觉不对,道,“那他怎么还说要去考北京?” “他为了你去的。”席雅娟看着宋鹤一道,“他要为了你放弃星海,执意去北京。不然,你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脑内的愤怒一下子就消失了,宋鹤一愣愣地坐回了凳子上,迟钝着接受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 那李恩年知道席雅娟和李学海发现这件事了吗? “莲莲还不知道这件事。李学海要和他吵架,我拦下来了,毕竟莲莲那脾气,打了也不会回头。”席雅娟回答了宋鹤一的疑问。 “所以你们来找我?”宋鹤一冷笑了一下道,“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同意。” “李学海不确定,但我确定。因为……”席雅娟说得有点自嘲,“你真的很喜欢他,一定会为了他好。” 因为他真的喜欢他,才来拿捏他,是吗? “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席雅娟果然提出了一个宋鹤一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和莲莲分手,我送他出国。” 宋鹤一没有立刻回答,有点怀疑地看着席雅娟,在揣测这件事的真实性。 席雅娟一个人负担李恩年的出国费用显然是有点困难,更别提还收钢琴专业。 席雅娟也摊开话题挑明了道:“本来他父亲是不同意他学音乐的,但是因为你们的事……他父亲不放心的他留在国内,所以愿意给他掏钱留学。你也知道,星海对于莲莲来说都有点不合适,出国是最好的结果,你不会让他错过这个机会,对吧?” 是的,不会。 宋鹤一自嘲地笑了。 真他妈搞笑,对于李学海来说,他宋鹤一比让他花钱还恐怖。 宋鹤一不知道是不是气得,一瞬间有点胃疼,满脸煞白的蹲在了地上。 席雅娟也没想到宋鹤一会突然这样,想扶宋鹤一一把,但宋鹤一摆摆手道:“好,我答应你。” 他明白。 他带着李恩年走得再远能怎样,他给不了李恩年更好的资源。难道要李恩年每天和他打工,一个月几百块钱紧紧巴巴地过日子就算爱情了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真的还有爱情吗? 李恩年已经吃过很多年的苦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白白浪费了李恩年能出国的机会。 在宋鹤一的需求中,首先是爱李恩年,其次才是李恩年本人。 “我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宋鹤一缓了半天才慢慢站起来,把宋明德留给他的那个名额给了席雅娟,“阿姨,我会和他分手的。” “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好。”宋鹤一看着席雅娟,笑了笑道,“我办事,你放心。” 席雅娟没想到宋鹤一会为了李恩年做到这种地步,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惋惜道:“我真的可惜你是个男孩子。” “别说了。”宋鹤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席雅娟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宋鹤一,想了想又道:“鹤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阿姨提。” “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宋鹤一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抬起一只手指向门口,道:“走吧,出了这扇门,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宋鹤一下了逐客令。 这时席雅娟无论再说什么,都显得是假慈悲了,也只好离开了。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宋鹤一终于卸了力,瘫坐在了地上。 什么熬过冬天,考完高考就好了。 全是假的。 他们熬过漫长的冬天才得到的盛夏,竟然是这个结局。 可笑。
第39章 在宋鹤一答应席雅娟和李恩年分手后,他约李恩年见了面。 以前他们都是想见面直接杀到对方家里去,从来没约在过什么地方见面。 这么一约,好像有点……李恩年不自觉地红了脸,试探着问:“这样,是约会吗?” 电话那边的宋鹤一好像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迟疑地“嗯”了一声。 但是当时的李恩年太高兴,没察觉到宋鹤一的不对劲。 他难得的去剪了个头发,还进化了一点社交能力,能和理发师沟通了。 长这么大,李恩年终于剪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发型的头发,还破天荒的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买了点小礼物按约定等着宋鹤一去了。 他高兴地睡不着,甚至早去了半个小时。 但是他等啊等,等到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宋鹤一还没有来。 宋鹤一虽然没像李恩年卡时间准的像机器一样,但他也很少会迟到这么久。 李恩年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铃响了五声,那边才接。 一接通李恩年就道:“鹤儿,你在哪呢?” “年哥。”宋鹤一的声音很远,周围很嘈杂,听起来朦朦胧胧的。 “鹤儿?”李恩年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你那怎么那么乱?” 宋鹤一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道:“李恩年,我们分手吧。” “什么?”李恩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宋鹤一冰冷的声音又一次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说,分手。我不喜欢你总缠着我,分手吧。” “你在哪,我去找你。”李恩年连忙道,“把话说清……” “嘟嘟嘟……”李恩年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操。”李恩年脱口骂了一句。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担心,焦急,还是被戏耍的愤怒。 宋鹤一不会轻易耍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恩年在路边抬手打了个车,直奔宋鹤一家。 。 宋鹤一家在老黄区深处,残破的老楼无声地矗立在灰败的城市中,被无数跟裸漏的电线连接在一起。 李恩年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了宋鹤一家,不知道是不是心死了的原因,一路下来安静的一点杂音都没有,死了一样。 李恩年想要敲门,没想到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扇门自己就开了。 好像宋鹤一特意给他留的门一样。 李恩年不知所措地走进房门,屋内已经搬的一空了,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李恩年后退出门,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确没走错。 但屋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恩年好像这才听清刚刚宋鹤一在电话里的那句话。 他们分手了。 连原因都没有,就分手了。 李恩年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曾经的一切都是错觉,这里不曾有人来过。 这是真的,是真的分手了。 怎么可以这样,他可以容忍宋鹤一,可以什么都听他的。 就算宋鹤一现在开门对他说这是开玩笑他都愿意立刻原谅宋鹤一。 李恩年叫了好几遍宋鹤一的名字,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前的一切一切的场景都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们分手了。 这一刻李恩年哭不出来,他不敢置信,他把房间一遍一遍地找了一圈,除了找到他送给宋鹤一的那只鸽子,什么都没找到。 那只鸽子没睡觉,正蹲在窗台的笼子里,似乎是因为环境变得陌生了,正“咕咕”地叫着看向四周。 宋鹤一把鸽子留下给他了。 是当真要跟他断了。 李恩年有点难过,又有点委屈,想哭哭不出来。 他担心是不是宋鹤一遇见什么事想不开了要和他分手,他一遍一遍地找宋鹤一可能去过的所有地方,关注着每一条新闻。 可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电话打不通,所有软件的联系方式都没了。 就连褚诚孔源他们打,也打不通了。 宋鹤一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杳无音信。 李恩年终于确信,宋鹤一是真的不要他了。 李恩年最终把那只鸽子带回了家。 席雅娟看见那只鸽子,不解地问道:“你拎回只鸽子做什么?” 席雅娟这么一问,李恩年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李恩年冲回屋里,抱着那只鸽子再也绷不住了,崩溃得嚎啕大哭。 太快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李恩年还来不及接受,就把一切深情都变成了荒唐。 这两年的时间,好像是电影一样,从李恩年的生命中飞快地略过。 李恩年的前十七年中,生和活两个字是分开的,他没什么目标。就像他学琴是为了让华老头看到点他的出息一样,他读书高考也只是为了和宋鹤一逃出那个稀烂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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