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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接，姜聆聿不太自然地别开了脸。 “上海的医疗资源，应该有很多人需要吧，我已经赖了一周了。再说，这病房也不便宜。” 措初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说道：“给我住那么贵的病房，怎么？想让我欠你钱啊，不怕我赖着不还吗？” 姜聆聿脸一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是很正常的话，怎么从措初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层别样的含义。 他本意只不过是想着措初因为他而受伤，也想让措初住好一点的病房，以便于养伤，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坦坦荡荡的心思，被措初说的像是故意的一样。 “那你要还我吗？” “不还。” 措初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没受伤的那条腿随意曲着，他头发长长了些，碎发耷拉在眼周，倒是多了几分随意。 一双含笑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姜聆聿，两颗卫星堪堪擦肩。雷达失控了，姜聆聿垂直降落，还砸出一个大坑。 只要措初不还，姜聆聿就永远都要赖着他讨债。 “别住酒店了，住我那儿吧。”姜聆聿洗了一串葡萄，摘下一颗递给措初，措初直接就着他的手就吃了。 “我租了一套房子，设施齐全，我直接拎包入住的，你出院了也住过去吧。” “方便吗？” 本以为他会直接答应的姜聆聿愣了一下，才说：“挺方便的啊，就我一个住。” “那明早就去办出院手续吧。”达成目的的某人心情很好，却也没忘了憋在心里的事。 “你最近看上去不太好。”措初对姜聆聿说。 “是吗？”有那么明显吗？姜聆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干脆就不说话了。 “姜聆聿，你回来真的开心吗？” 姜聆聿睫毛一颤，有些意外措初会问这句话，谁会管他开不开心呢？可措初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不开心。”姜聆聿如实答道。 措初想问他不开心为什么要走，但他好像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当初是真的想回来，还是因为我？” 这话问的太过直白，也过于自负，万一姜聆聿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只会让局面变得尴尬。 每次回答问题，姜聆聿总是要认真思考一番后。 “因为你。” 说出这样的话对姜聆聿来说有些困难，他不像措初可以直白又赤裸的表达感情。 “但也不全是，我本来就考虑过要回来继续上学的，我本科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本来是想好好跟你说的，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措初冲他笑了笑，“其实我还挺感谢这个意外的。”在姜聆聿不解的神情中，他说：“若不是这个意外，我可能还无法下定决心。” “什么决心？” “来找你啊。”措初挑起眉，“准确来说，是勇敢的决心，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的想法。” “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不后悔。”措初没有开灯，在黑暗的环境中，姜聆聿会更安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无论哪一种我都不后悔。我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更不后悔喜欢你。” 一句又一句直白的话砸得姜聆聿眼前直冒粉色泡泡，当初什么都不肯承认的人，如今赤忱得让人不知所措。 “那你后悔吗？”措初反问道：“后悔喜欢过我，后悔回来。” 姜聆聿好像被他影响了，至少在这一刻，他也变得勇敢。 于是，他纠正道：“不是喜欢过，是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不后悔，我只是难过。难过我知道了不被爱的真相，难过我不能好好喜欢你。我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人。” 黑暗中，措初轻轻叹了口气，他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缓缓开口：“你知道鹦鹉为什么会拔自己的羽毛吗？” “为什么？” “因为它一直待在笼子里，它不开心了，所以它会伤害自己。在笼子里待久了，它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飞了。因为它知道飞不起来是不行的，所以它变得焦虑。可是没关系，飞慢一点，低一点也没关系。总有一天，它能重新飞起来的。” 姜聆聿看不清措初的脸，可他的声音温柔又平静，他说：“姜聆聿，不要害怕把伤口暴露给亲近的人看，只有暴露，才能缝合。也不要把自己藏起来，他们不会因为看不到而安心，只会更加心疼。” 姜聆聿不敢回答，害怕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情绪，措初始终耐心的等着，等他放下防备，等他愿意袒露伤口，愿意向自己靠近。 在月亮出现在窗边时，他等到了，姜聆聿慢慢朝他靠近，双手环着他的腰，把额头抵在了他肩上。 等到姜聆聿抬起头，措初捧着他的脸，温柔又郑重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看着月光下的花苞，轻声对姜聆聿说：“来年，我带你去看香格里拉的春天，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都亲额头了，在一起还会远吗？
第45章 不同的小孩 第二天早上，姜聆聿请假来接措初出院。措初就一个包，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而已，但他没有阻止姜聆聿。 姜聆聿租的房子地段很好，措初对上海不熟悉，但一路上看着周围的建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姜聆聿租的房子在二楼，三室一厅，整个房子色调都以白色和原木色为主。看上去柔和又干净，和姜聆聿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住这间吧。”姜聆聿推开客厅对面的一间房门，这间采光没有另外两间好，但是远离街道，胜在安静。 本来姜聆聿是住在那屋的，怕措初嫌吵，昨晚临时搬去了主卧，把房间空了出来。 “今天还有课吗？”措初把包放在桌上，扶着门框走出来。 “没有了。”姜聆聿本来就只是早上有课，他早上请了假就可以休息一整天。 措初点点头，扫了一眼厨房。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还有一个吧台。设施也很齐全，正如姜聆聿所说的完全可以直拎包入住。 “想吃什么？”措初问。 “啊？”姜聆聿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措初说话，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措初一只腿撑着费劲，他干脆整个人都倚在门框上。 “都行。”姜聆聿说着心虚的向冰箱走去，里面空空荡荡，连矿泉水都没有一瓶。 他猛地关上冰箱门，看着措初说：“要不然还是叫外卖吧。” 他的小动作实在是太多了，措初挑眉看了他一眼，姜聆聿窘迫，转过身装模作样的捣鼓咖啡机。 措初很喜欢看他这样，想过去逗逗人，但拐杖放在门口。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不顾形象的单脚蹦跶过去，犹豫了两秒，还是扶着墙坐到了吧台外面的餐桌上。 “家里面有什么？” 姜聆聿转过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他，家里就一袋米，还是他给措初做饭的那次买的。 “我也就才住过来了两三天，还没来得及添置。”主要是没料到措初也会住过来，更没料到措初才来就要做饭。 “那个……那个要不然还是叫外卖吧。”措初刚出院，姜聆聿也舍不得让他做饭，出去吃的话，措初腿脚又不方便。 “把拐杖给我一下。” 姜聆聿不理解他的动机，但还是走到门旁，把拐杖给他拿了过来。 有了拐杖，措初走起路来方便多了，他慢慢移动到厨房，把所有柜子都看了一遍，当真是空空如也。 直到他推开最上面的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几桶泡面和几袋饼干。 看措初目色一沉，姜聆聿连忙解释道：“就是……前几天去便利店随便买的。” “姜聆聿。”措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每天跑大老远给我送汤，自己就吃泡面？” “我……”姜聆聿垂着眼，看上去又可怜巴巴的。 “我一个人，也不想吃什么。” “你的朋友呢？” 措初本来也只是随口就问了出来，他以为姜聆聿回到了上海，就会回归一切正常生活。 姜聆聿轻轻关上了柜子门，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毫不在意。 “我没有朋友。” 措初一顿，也干杵在那儿。随后，又听到姜聆聿低声说：“我唯一的好朋友，死了。” “家里有水吗？” “有。”姜聆聿点点头。 “那就吃泡面吧。”措初说。 “啊？” 措初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轻声说：“先将就一顿吧，晚上买了菜再做。” 姜聆聿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他转身去烧水，措初又坐回了餐桌前。 水壶发出的声音掩盖了姜聆聿心里的慌乱，面对措初的妥协，他并不开心。 一件很小的事，小到或许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意。但姜聆聿天生就有察言观色的天赋，他足够敏感，所以轻易便捕捉到了。 昨晚他们才算是彻底表明了心意，所有的心思终于可以放到明面上来。 那一份欢愉对于姜聆聿而言，似乎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他实在是太累了，他当然也有过开心，可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留住这份开心的。 措初告诉他，要暴露才能缝合。姜聆聿认为自己已经是透明色了，他在自己熟悉的城市，活得狼狈又可笑。 他不否认自己的爱意，他只是怕自己爱不起，措初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热水咕噜咕噜溢了出来，从岛台边缘流到姜聆聿脚上。他穿着拖鞋，脚背烫红了一大片。 姜聆聿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关了电源。热水还在往外溢，他拿过毛巾擦着台面上的水，连手也被烫红了。 措初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直接蹦了过来，顾不上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没事吧？”措初把他拉到水池边冲水，“怎么烧个水也能被烫到。” 他没有质问姜聆聿，更像是大人关心孩子时的一句嗔怨。 “对不起……”姜聆聿低喃着。 “不用道歉。”措初又给他脚背上也洒了些水，最后抽出一张纸巾打湿，轻轻覆在了姜聆聿脚背上。 “水满了溢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姜聆聿压下情绪，执拗地把措初扶到餐桌前坐下，自己去泡了两桶泡面端过来。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姜聆聿烫的不严重，只是有点泛红。家里也没有烫伤膏，他不想多此一举，便没再管。 “晚上想吃什么？”等到吃完，措初才开口。 姜聆聿是真的不想让措初受了伤还做饭，可措初坚持，他也不想扫兴，想了想才说：“火锅吧。” 火锅方便，用不着措初一直站着，他也能帮上忙。 “行。” 草草解决完午饭，姜聆聿还有作业，措初又检查了一遍他被烫红的地方，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放人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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