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儿,加派人手去找,我还不信他能上天入地了。” 夏乾升喝口茶,“前两日,乾彧来要过人,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人在我这里的。我直接回绝了,你说,吴有道的离开会跟他有干系吗?” “监视的人说彧王府没有什么动静”,夏纾平静地回。 “那宁沉初呢?” “那边也没消息,皇叔是宁丞相的死对头,他应付皇叔都来不及,应该不会插手吴有道的事。” 提到宁沉初,夏乾升必得问一句:“缓儿最近没闹着去找宁沉初了吧?” 见夏纾不说话,夏乾升气得差点把茶杯摔地上。 “三年了吧,自从她及笄以来,多少王孙公子来求亲,她都看不上,偏偏只喜欢那个比她大十多岁的宁沉初,就是想气死我。” “父王,宁丞相虽已三十,但至今未曾娶妻,想必缓儿还是有点希望。” 夏乾升真把茶杯摔地上,茶水洒了满地,王爷夫人忙给他顺着气,“王爷,不生气不生气,纾儿不是有心的。” 夏纾三岁时就被送到了中云,七岁就加入了护云楼,三年前被夏乾升喊回来时,他母亲和妹妹丝毫没有认出他来。 通过这三年的相处,他们感情不深也不淡。 夏乾升顺会气,“这宁沉初表面上是个只会读书的柔弱文人,但他十九岁中状元,二十岁就成为太子老师,这人肯定不简单。本王与他同朝为官近十年,被他数落过不知多少回。” “朝中人人都知道乾彧与那宁沉初水火不容,你最好是多劝劝你妹妹,离那丞相府远一点”,夏乾升指着夏纾道。 夏纾低头,“好的,我知道了。” 彧王府,也很热闹。 “王爷,不知你说的人呢?”玉珘瑨率先发问。 自从厉知年告诉他吴有道的踪迹,他就恨不得立刻奔到彧王府。 玉佑泽是他最信赖的父亲。 小时候,玉佑泽怕他因母妃去世而荒废学业,为他请了文武双全的厉知年做老师。 因为担心他学习途中往返不顺,就直接在太傅府给他装饰了一个跟母妃宫里如出一辙的地方。 他时常会抽问他的功课,他时常给他讲道理。 在别人眼里他早就成了储君。所以玉珩琛一知道他进宫就来找他麻烦。 他每次入宫,厉知年都会不放心而要陪他。 十八岁那年生辰,他收到了玉佑泽精心准备的礼物,他还私下告诉他,要册封他为太子。 那时,他心里并没有多开心。 因为去年生辰时,厉知年满脸期待地说:他喜欢他。 他没有给出回应。 二十一岁的厉知年再一次拒绝了厉晧兴给他定的亲,他甚至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父亲,他喜欢的人是他。 玉佑泽的话让他纠结不已。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太子之位和厉知年中选一个。 太子之位他并不需要,他只想让玉佑泽顺心。 他很苦恼,因为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他也爱上了厉知年。 从最初的畏惧到敬重再到珍视,他爱得明晰又深刻。 他一边害怕玉佑泽对他失望,一边惶恐厉知年真的放弃他。 那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 玉佑泽没有等来儿子的回复,却先等来了厉知年想要去镇守南云的请愿。 他慌了,他不应该顾前思后,他让厉知年伤心了。 他不由想起厉知年已过弱冠之年却也还没有婚约。 他和他都一样难,重点就在于如何抉择。 为了厉知年,他还是想争取一次。 他鼓起勇气去找玉佑泽坦白,他说只想过普通的生活,他希望他的父亲能理解他。他一直记着厉知年对他说的,“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他不想辜负他。 玉佑泽知道后,没有发怒,没有斥责,他甚至还欣慰起来,陪伴他儿子的那个人会是厉知年。 他说,他随心就好,他还为了儿子的幸福,恩威并施,把食古不化的厉晧兴给说动了。 他感激他,爱戴他,唯独没想过他会早早地离开。 看到玉佑泽的遗体时,他恨极了那个仇人,无穷无尽的寻找更是加深了他的怨愤。 如今,终于快有结果,彧王的回答又使他失望到顶。 濒临爆发之际,厉知年拦住了他。 “彧王爷,既然人没在,那我们也就告辞了”,厉知年刚拉着玉珘瑨转身,就有侍卫围上来。 “彧王爷这是何意?” 这些人阻不住他,可是他得保证小珘的安全。 “南墨皇帝狡猾得很,我总该抓点什么在手里。” 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夏乾彧想着把人扣王府,总会有好处。 厉知年只好耐着性子问:“我们既然到了东离,可否痛快告知,所谓的共商大事究竟是何事?” 夏乾彧开始与他们认真交谈起来。 东离国地处大境东边,离太阳最近,也最贫瘠落后。这里群山连绵,百姓分散,难管又难治。 环境使然,东离只好自保,不参与四国纷争,这是东离王夏乾高的为政之道。 然而落后就要进步,安于现状的贫穷使王城的大多数人觉得他们应该做出改变。 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有所获,这部分人组成了“保战派”,以彧王为首。 另一部分朝中人则认为百姓能安居乐业就是最好的富贵,东离就该紧守本分,以和为贵,这是丞相宁沉初带领的“保和派”。 两人争斗了近十年,不止两派的大臣,王城里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就得罪了哪一方瘟神。 东离国最位高权重的东离王和东升王分别各站保和、保战一派,恰恰又维持了表面上的平衡。 夏乾高与夏乾升虽在皇室,兄弟之间感情一向好,但相处对立面,或多或少也有了隔阂。可能他们的兄友弟恭也只是装装样子。 夏乾升始终矮夏乾高一级,别人称夏乾升王爷,而称夏乾高为“王上”。 夏乾高现在能依靠的主要就是宁沉初,但宁沉初却跟夏乾彧斗得你死我活。 夏乾彧是东离先王老来得子,在位时就颇为受宠,因为年轻小躲过了王朝更替。 夏乾高二十一岁继位时,夏乾彧才有三岁。稚子无辜,夏乾高终究不忍,还是把他养在了王城。 好在夏乾彧对王权势力表现淡漠,而且他从十六岁便开始喜欢男子。 东离人还广泛传颂过夏乾彧要选男妃。名声坏了,夏乾高也就对他放下了戒心,为他在王城修筑彧王府,任其自立门户。 王城王宫内,夏乾高正在和益殿与宁沉初交谈。 君王威严,臣子高洁。 他们希望避免硝烟纷弥,心中看重的也是人间烟火。 “沉初,最近乾彧好像不安分啊”,夏乾高手指点着桌案,眯眼观察着年轻的丞相,在他眼里,只有宁沉初可以制服那如今高高在上的彧王。 宁沉初一笑,尽显清华和朗润,东离文人都赞扬他们的丞相有如松涛清风,流水明月,他是他们向往追逐的俊朗之才。 “王上忧心了,彧王此人城府极深,手段歹毒,阴险狡诈,腹黑又小人,心”。 夏乾高:“……”好像他也没有那么坏。 夏乾高及时打断,“沉初,这些不必多言,我们不提乾彧,来谈谈乾升。” 宁沉初行礼,“王上请说。” 夏乾高叹气,“我这个弟弟啊,越发放肆了,之前他一声不吭就把他儿子送到云中城,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不好插手。但那云中城的仇人他是怎么敢收留的?难道就一定要挑起纷争吗?” “王上,据臣最近所知,这吴有道二十多年前便与东升王相识,当初吴有道去西楚也是东升王暗许的”,宁沉初在旁添油加醋。 夏乾高震惊又愤怒,手拍桌子,“所以那云中城的皇帝是他指使吴有道杀的?” “这个不好说,吴有道的身份是个谜,可能只有东升王才清楚”,宁沉初也好奇。 “曾经我也是一个好哥哥,现在一切终究是淡了。” “绝儿和纬儿最近没闹什么矛盾吧”,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宁沉初还算爱护自己的学生,“只要二殿下安分守己,太子殿下一般不会主动挑事。” 夏乾高皱眉,“好斗?怪不得要站我们的对立面,也是我宠他,不然就他一个小纨绔,早不知死哪了。” “王上言重了。” 二殿下的宫殿里,夏纬正在接待夏纾。 夏纾借机和他说起了徐月禾母女的事。 “表哥,你不是看不上玉琅瑛嘛,怎么又要向我要她。” “我要她自然有用,怎么你莫不是又舍不得了?” “有用?你的世子妃知道吗?” “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她从来不管我。” “表哥,还是你好,那个玉琅瑛自从成为我的侍妾以来可没少作妖,我的美人都被她打骂吓跑了不少。” “跑了不少,也还是有很多。” “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美嘛。” “是吗?” 夏纾好笑,那为什么,他只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一个疯女人而已,当初要不是她设计勾引我,我也不会纳她为妾,表哥想要尽管带走就是。” 夏纾勾唇,“好,那多谢表弟了。” 第43章 罪恶 夏纬宫殿外,夏纾看着两个女暗卫从辛和从惜把玉琅瑛押到进前。 玉琅瑛抬起头狠狠瞪他,“世子殿下怎么想起臣妾来了,不是看不上吗?” 夏纾淡漠地回视,“还没学乖?忘记徐月禾死前如何说的了?” 玉琅瑛挣扎怒吼,“闭嘴,你不配提她。” “也只有我才能忍受你的刁蛮无理。” 夏纾觉得自己真有耐心,要是在他皇叔面前,早被拖去乱棍打死了。 “你还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我害了我母后,可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说着,最后悲痛地哭笑起来。 吴有道把她们带出云中城后并没有亏待她们。过得好好的,要不是她痴心妄想,想当世子妃,下药害了凌诗,她母后也不会为她顶罪被东升王处死。 她母后走前说,吴有道念在他们过往情谊上会好好待她,让她收敛性子,在王府里平稳度日。 可吴有道在东升王府也需要看人眼色,她学不会低三下四,终于她抓住机会,勾搭上了二殿下。 盯着以前这个她肖想过的人,她难过地想:为什么一个一个都是这样?璟曜是,赫连烨是,夏纾是,夏纬也是,她注定得不到幸福吗? 曾经她也是父亲喜欢,母亲疼爱,有人追捧的公主啊。 “二殿下这么多侍妾,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夏纾之前在云中城当暗卫,对她也算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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