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云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池公馆时,池慧珉只觉大跌眼镜,她没想到江挽云还能有改过自新的一天。 江挽云蹲在客厅里递给小珈巧克力,小珈扭过头:“不吃,你!会!下!毒!” 有了乐乐这个颠娃,江挽云看外面的娃顺眼多了,他拆开巧克力塞进嘴里:“没毒。” 小珈双手还胸,将头从左边愤愤扭到右边:“讨厌你!” “请你吃西餐。”江挽云十分有耐心地说道,有了乐乐之后,他的耐心被折磨到无穷无尽。 “欺负妈妈的坏蛋!我不要原谅你!”小珈斩钉截铁说道。 “每个月都请你吃西餐。” “坏蛋!不要原谅你!休想挑战我对妈妈的爱!” 几个回合后,江挽云甘拜下风,和池慧珉闲聊一番后,告辞离去。 ... 1941年7月 乐乐已经一岁多了,江挽云干什么事都得带着乐乐,带孩子带的他心如死灰。 宋沛尘刚刚走通一条来往香港的路线,在外奔波不知所踪。 乐乐刚出生的时候,江挽云对乐乐爱得不了,带了一年多的孩子,他才知道,原来爱真的会消失。 他原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以为在家带孩子不用上班不用上进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如今对乐乐却是越看越厌。 而宋沛尘就像有啥大病,对一家三口非常执念,绝口不提请佣人的事。江挽云委婉地提过两次,宋沛尘却认为,别人带孩子,以后孩子会和他们不亲近。 宋沛尘不提,江挽云也不好意思明说,毕竟只要宋沛尘在家,饭会做,碗会洗,拖地洗衣带孩子,能干的都自觉干了,宋沛尘这么勤快,江挽云不好意思在带孩子的事情上偷懒... 可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年纪轻轻,被乐乐缠的一点自由都没有,出去玩要带乐乐,出去吃饭要带乐乐,晚上睡觉还要带着乐乐,一睁眼就是乐乐!一闭眼梦里还全是乐乐! 滚他大爷的,就算是和宋沛尘生的他也受不了了! 他要出去找工作,只要有了工作,就不用带孩子了! 江挽云牵着乐乐来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位小公务员,小公务员的老婆会在家帮人带孩子贴补家用。 江挽云见女主人家里有四五个小孩,各个干净整洁,很放心地把乐乐交给女主人,他多给了一些钱:“陈太太,他要是闹了,你就多哄哄,麻烦你了。” 陈太太笑道:“放心吧,家里小孩多,有人陪着玩,不会闹的。” 江挽云哄骗乐乐说道:“爸爸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完全不给乐乐反应的时间,江挽云如释重负拔腿就跑。 江挽云买了两盒糕点乘坐轮渡来到南岸,这一年他和嫂子的关系缓和许多,宋沛尘经常会买各种礼物让他带给嫂子,此刻他预备厚着城墙一样的脸皮求嫂子介绍一份工作给他。 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男人活女人活均干不了,所以只能请嫂子为他介绍一份时间宽裕的闲职,虽然抗拒带乐乐,但也不能从早到晚不管乐乐。 夏季炎热,江挽云走出一身细细密密的汗水,但因没有乐乐这个粘人精,所以走路都觉得欢快。 “啊!” “顾槐!” 突然,坡上传来一声惊叫。 江挽云抬头看去,只见坡顶一个小女孩骑着自行车失控地朝坡下飞奔。 江挽云急忙上前,眼疾手快拽住自行车,抱住摔下自行车的小女孩就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小女孩眩晕着从江挽云身上爬起:“大哥哥,你没事吧。” 江挽云痛地流泪,笑道:“没事。” 坡上跑下来两个人,一大一小,小的拉起顾槐,严肃训道:“让你别骑那么快!” 大的拉起江挽云:“这位先生你没事吧...诶...衣服都破了,去我家换身干净衣服吧...” 江挽云稀里糊涂跟着一大两小回了家,眼前的花园别墅让他目瞪口呆,他还没在重庆见过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里有许多掩盖布匹的家具,佣人翻找好一会儿才找出药箱,然后蹲在地上挽起江挽云的裤腿。 江挽云多年没被人伺候,难为情地收回脚,接过药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谢谢,谢谢。” “不好意思,我刚到重庆,家里很乱。”男人抱歉地说道。 江挽云对此人感到好奇,这房子比他嫂子家都好,想必此人更是有权有势:“先生从哪来的啊?” “我和爸爸刚从马尼拉回来!”顾槐答道。 “我看你这脚有点瘸,不会是扭到了吧...顾安你去姨妈家叫个汽车夫过来,我们把这位先生送去医院。”男人指使道:“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就去。”顾安听了爸爸的话,转身就走。 “顾先生,不用不用,我这脚原本就有点瘸。”江挽云连忙说道。 “我爸爸姓付。”顾槐纠正道。 爸爸和女儿竟是异姓,江挽云微微一愣,怀疑付先生是上门女婿。 付先生让佣人准备了一些谢礼,等江挽云在洗手间换完干净衣裳出来时:“先生家在哪里?我家有两只滑竿,让我家轿夫送你回去吧。” “我家在江对面呢!”江挽云应道。 付先生恍然大悟:“先生是来这边办事的?” 江挽云尴尬地笑了笑:“是,不瞒付先生,我是来找工作的。” 顾槐眼睛一亮:“爸爸,你不是正好缺一个汽车夫么?” 付先生失笑:“不好意思,小姑娘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重庆这路像迷宫,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汽车夫,我女儿一直记在心上。” 顾槐眨眨眼,很是不解:“爸爸,为什么不让大哥哥来做汽车夫!” 付先生笑容可掬:“顾安,带你妹妹出去玩。” 支走了顾安顾槐,付先生和善说道:“先生是哪个大学毕业?学的什么?我可以看看我这边有没有适合先生的工作。” 江挽云连高中都没读完,更别提什么大学了,他打马虎地说:“是啊,付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做汽车夫?是不是听我这口音觉得我不是本地人?我来重庆已经两年多了,路很熟的,你就放心吧!” 江挽云没文凭没学历,这么想来汽车夫真是个不错的职业。至于路熟不熟...不熟他可以问嘛! 付先生微微一怔,觉得江挽云的穿着样貌不像是需要做汽车夫的人,他仍是笑:“先生愿意当然再好不过,我正好缺个随....助理,那先生就来给我当助理吧。” 助理听起来又比汽车夫好听许多,江挽云快乐极了,应道:“付先生您就别喊我先生了,我叫江挽云,你叫我小江小云都可以。” 付先生又是一怔。 江挽云好奇问道:“付先生你怎么了?” 付先生略略微笑:“真巧,我名字里也带云字。” ... 宋沛尘风尘仆仆回到家中,乐乐和江挽云都不在家,回家没能看到乐乐和江挽云,宋沛尘无精打采地走进浴室洗澡。 宋沛尘在家里左等右等,直到傍晚,家门口出现一辆别克轿车。 江挽云抱着乐乐下车,他已经在付先生那儿工作一个星期了,前几天乐乐还会闹,但由于江挽云过于狠心,乐乐发现闹也没有,再加上陈太太家的小朋友一直哄着他,所以乐乐便不闹了,每天乖乖去陈太太家玩。 宋沛尘正在厨房淘米打算做点粥喝。 江挽云听见家里有动静,抱着乐乐欢快地跑进厨房:“哥,你回来啦!” 江挽云将一袋东西放在灶台上,又把乐乐塞进宋沛尘的怀里,接过筲箕:“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宋沛尘抱着乐乐站在一旁,笑问:“带乐乐去哪玩了?” 江挽云自豪说道:“没玩,你不在家这些日子,我找了个工作。” 宋沛尘微怔,没有反驳:“什么工作呀?还能带乐乐上班么?” “助理,私人助理。我给你做只鸡吃。”江挽云洗完米,从木质冰箱拿出一只鸡:“当然不能带乐乐啦,我把乐乐放在陈太太家了,乐乐在陈太太家玩地可开心了,是不是乐乐?” 乐乐抱住宋沛尘的脖子,奶声奶气应道:“开心。” 宋沛尘一头雾水,私心里还是希望江挽云能待在家里:“什么助理?谁的私人助理?” 江挽云津津乐道,将遇见付谨云的事全盘拖出。 宋沛尘面色微变:“摔哪了?” “就擦破点皮,早就好了。”江挽云饶有兴趣说道:“我跟你讲,真是太巧了,这位付先生也是圣约翰大学毕业!跟你一样读的经济!你说巧不巧!” 江挽云打开刚刚放在灶台上的东西,喜滋滋地说道:“你看,广式腊肠!我给你做煲仔饭吃,别人带给付先生的,付先生吃不来这个口味的香肠,让我带回家吃,这腊肠一闻就比饭店里的都香!” “付先生还给了我辆汽车呢,就停在家门口,这付先生真是有实力,现在汽油跟黄金一样,他竟然让我随便开,有了汽车,上班下班接乐乐可就方便多了。” 宋沛尘越听越不对劲,觉得这两人怎么有点暧昧:“这位付先生是做什么的?” “以前好像是所学校的总办,打战后就没当了,带着女儿去了马尼拉,前些日子刚到重庆,他打算在重庆给他女儿办一场小型音乐会,让我给他当助手。” 宋沛尘微微松了口气:“他女儿都能办音乐会了,他岁数也不小了吧。” “嗯...付先生四十出头,但是看着不像,看着像三十的,说三十也不太像,跟你差不多。”江挽云想说付先生看着年轻,说完才感觉这话不对劲:“哥我不是说你老哈,你是性格老成,所以显得比较成熟,付先生就有点你的感觉,很成熟,但是不老,你要是见过他你就懂了。” 宋沛尘面无表情地放下乐乐,挤开江挽云处理老母鸡。 江挽云这几天不用带孩子,成日里跟着付谨云到处玩玩逛逛,心情很美好,他想抢宋沛尘手里的鸡:“哥,你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天,你歇会,我来就好。” 宋沛尘板着脸无动于衷,继续处理老母鸡。 于是江挽云蹲下身烧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夸奖付谨云,说付先生大方,说付先生有钱,还将这些天跟着付先生吃了哪些好吃的事无巨细全说了。 宋沛尘听地面色黑沉,蹲下身挤开江挽云,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一样卖力烧灶,他带着怒意恼道:“让开,半天打不燃火。” 江挽云沉浸在好工作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宋沛尘的不快,他转身往锅里倒水煮饭,嘴里仍是振振有词地夸奖付谨云。 宋沛尘压着火冒三丈的醋意,气地面目全非,圣约翰大学,长得帅,靠谱,成熟,稳重。好嘛!要素全齐,是江挽云喜欢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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