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人嘴角弯了一下,陈照来一怔,视线上移,就看到陶东岭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望着他笑。 陈照来低头碾灭烟,打开门坐了进去。 “饿不饿?”他摸摸陶东岭的脸:“这个服务区有餐厅,下去吃个饭?” 陶东岭靠在椅背上没动,伸手揽着陈照来的脖子拉近,含住他的嘴唇。 “被人看见了……”陈照来低声说。 “那你不亲,”陶东岭松开手,才睡醒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笑意看着他。 陈照来拇指蹭着他嘴角,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下车一起上了个洗手间,陶东岭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 他不想吃服务区的饭,他嘴早已被陈照来喂刁了,如今是走哪儿都挑剔,但陈照来还是硬拉着他买了两份盒饭,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早知道从你那儿带点包子多好,比这不强多了?”陶东岭筷子扒拉着饭菜,一脸嫌弃。 “这么冷的天吃凉包子,你那胃不疼了是吧。”陶东岭常年跑车饮食不规律,胃确实不怎么好,陈照来把保温杯拧开放在他旁边晾着,说:“别扒拉了,全都吃完,接下来路上尽量就不停了,晚上要到得八九点。” 陶东岭最终还是没吃完,但他没想到陈照来吃得比他还少,米饭吃了小半份就放下了筷子,拿起杯子喝水。 “怎么了?”陶东岭看着他:“怎么吃这么少?出门前早饭你就没动几口,现在都下午了,你不饿吗?” “不饿,你吃你的,不用管我。”陈照来轻轻吹了吹杯子。 陶东岭看着他,压低声音问:“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陈照来笑笑:“我吃不惯外头的饭,你别担心。” 陶东岭看着他,拧着眉半天没说话。 “东岭,真的没事儿……”陈照来感觉陶东岭这一路情绪有些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俩人终于确定了关系,他一时心情难以自持。 “你还是跟我隔着心,来哥……”陶东岭看着他:“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你就不应该再什么都瞒着不跟我说,你明明知道我在乎……” 陈照来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个人,他不想再看陶东岭有任何不安和纠结。 这个时间餐厅里人不多,周围的桌子都空着,陈照来胳膊撑在桌沿上,小声说:“我这两天……还是尽量少吃点,我不太想上厕所……” “是疼吗?”陶东岭立即皱眉。 陈照来笑着点了下头:“有点儿,但不严重,你别多想。” 陈照来说“有点儿”,那就肯定是很疼了。昨晚做的时候没开灯,陶东岭也没细看,甚至事后清理都是他睡着后陈照来自己去的,陶东岭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 这他妈……平时说得好听,爱得要死要活的,到了关键时刻……这跟渣男有什么区别?俩人的第一次,陈照来让了他,他就把人弄伤了,不但伤了还浑然不觉,没关心几句,没上药,还让陈照来从上午开车到现在,就因为陈照来心疼他,不放心他一个人走。 陶东岭颓然靠回到椅子上,垂眼点了根烟,半天没说话。 陈照来慢慢喝完了半杯水,起身又去接满,招呼他说:“走吧。” 陶东岭看了看他,起身走过去,也不管餐厅里有人看着,伸手把陈照来敞着怀的外套拉链合上,拉到顶,攥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 东岭心大,也没什么经验,他是真没想那么多。
第四十八章 接下来一路陶东岭没再让陈照来摸一下方向盘,他将副驾的椅背调低,让陈照来躺着,把外套脱了盖住他,让他闭眼休息,陈照来任他折腾,如果这样会让陶东岭心里好过些,他不会多说什么。 晚上八点多,车停在了表叔家楼下,陶东岭上去还钥匙,陈照来在楼下等。 表叔问他吃了没,陶东岭说吃了,表婶急着要给他热点饭,陶东岭说:“不用不用,别麻烦,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走了啊叔、婶儿!” 表婶还想问两句陶东岭跟唐颖联系了没有,陶东岭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路窜着下了楼。 “走!”他从台阶上一下子跳到陈照来面前,抬手揽住他的肩。 “现在去哪儿?”陈照来笑。 “去我那儿,收拾点路上要带的东西,然后去厂房那边,车都装好了,今晚就走。” 俩人一起出了小区门口,陶东岭四处望了望,径直进了旁边一家药店,陈照来愣了一下。 不一会儿陶东岭拎着个塑料袋出来了,俩人一起走到路边等车。 “买什么了?”陈照来问他。 “就是……”陶东岭叼着烟,提起袋子看了一眼,低声说:“买了个药膏,还有口服的消炎药什么的。” 陈照来笑着摇了摇头。 “我以后绝对不会了,”陶东岭拿下嘴里的烟,小声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这回算我欠你的,我保证没下次,来哥……” 陈照来抬手在他后脑勺呼噜了一把,没吭声。 俩人打车回了陶东岭的出租屋,陶东岭掏出钥匙打开门,搭着门把手往边儿让了一下,陈照来走了进去。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简装,虽然小,但因为没什么家居陈设,倒略显空荡。入门手边是玄关柜,下边放了几双鞋,上边扔着几个随手放的零碎东西,往里斜对过靠墙是一张餐桌,两张椅子,厨房的推拉门半开着,灶台上干干净净,陈照来扫了一眼,台面上连个调料盒都没有,估计陶东岭平时在家几乎不做饭。 “你这收拾得挺干净的。”陈照来说。 “平时都是我表婶过来帮我归整一下,我一个月在家也住不了几天,能有多乱?”陶东岭推着他往里走。客厅中间靠墙有张布艺沙发,对面白墙上挂着个电视,沙发前边一张小茶几,茶几旁边一张矮凳,一个套了新垃圾袋的垃圾桶,墙角立着个饮水机,屋里就这几样儿,别的没了。 这单身汉的日子也确实冷清了些,家不像个家,更像个简易宿舍。 卧室门开着,陶东岭推着陈照来进去要给他涂药,陈照来说:“不用,没大碍。” 陶东岭不答应,把他拉进去,伸手就解他的腰带,陈照来攥着他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说:“真没多严重,东岭,我就是、头一回也不怎么习惯,不太舒服,没别的。” “那我也要看了才知道。”陶东岭坚持。 “东岭,”陈照来现在心里有什么也不再躲着避着了,实话实说:“我头一回来你这儿,我不太想、那个……” 陶东岭难得地从他来哥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为情,他是真的不习惯在陌生的环境里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上个药。 “那我出去,你自己上,我不看。”陶东岭把袋子塞给他。 陈照来还是觉得不用,陶东岭说:“不行,这是我底线了来哥,药必须得上。” 陈照来四处看了看,卧室里陈设跟外头一样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床脚靠墙一个两开门的衣柜,旁边立着个挂衣架。他伸手接过袋子,说:“那你先收拾吧,我去卫生间。” 陶东岭看着陈照来进洗手间开了灯,带上了门,走到客厅坐在沙发扶手上点了根烟。 东西其实也没啥收拾的,他的包每次就扔沙发上,夏天衣服薄,就个背包,冬天要多带几件厚衣服,就换个大点儿的行李挎包,他一直过的就是这种随时能走的生活,这房子对他而言,其实跟以往住过的小旅店没啥大的区别。 陶东岭望着屋里发了会儿呆。 其实要真说起家的感觉,陈照来那儿早就更像是陶东岭家了,俩人关系说实在的已经亲密了那么久,陈照来的那个房间里早已到处都是陶东岭的生活气息,床上俩枕头,进门两双拖鞋,陈照来卫生间有陶东岭的牙刷牙杯毛巾洗面奶,柜子里有陶东岭的外套和内衣裤,甚至连写字台的抽屉都被陶东岭占去一个,他有多少次跑车回到陈照来那儿就把脏衣服扔下,陈照来给他洗了烘干,这个出租屋里的东西他一点一点也往陈照来那儿搬了不少了。他是实实在在凭本事硬挤进了陈照来的生活,挤进了他心里。 所以陶东岭怎么可能放手,他就是想逼陈照来一把,这一个月来,他咬牙等着,等着那个人每天忙完了回到房间,放眼一望屋里全是他的影子,他等着那个人揪心、难受,想他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等着那人把心里所有这不该那不该的条条框框自己打破,等他心里的防线自己崩塌。他等着陈照来衡量清楚,在他心里,是所有所谓别的重要,还是他陶东岭重要。 然后他等到了。陶东岭终于等到了彻彻底底拥有陈照来的这一天,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全方位,无死角。 陶东岭仰头望着屋顶,重重吁了口气。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陈照来走了出来,陶东岭起身过去接过袋子看了看,药膏确实拆开用过了,他转身去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拿出药盒拆了两颗在手上,说:“把这也吃了。” 陈照来笑着接过来放进嘴里,仰头喝了几口水,然后看着他,问:“行了吗?” 陶东岭捧起他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好了,去收拾,这半天怎么什么都没弄?”陈照来在他腰上捏了捏。 陶东岭在他湿润的嘴唇上又亲了好几下,转身进屋去柜子拿出几件衣服卷了卷塞进包里,又把床头柜的手机充电器拔了缠了两下塞进去,洗漱用品和刮胡刀之类的也都提前装进了一个小包,他反复又检查了一遍,没落下什么,出来把屋里各处水电都关了,包往肩上一甩,牵起陈照来的手说:“走吧。”
第四十九章 再回来前半夜是陶东岭开的,后半夜是陈照来。 陶东岭原本怎么都不让,陈照来说:“你别跟我闹。” 陶东岭对这话有点阴影,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结舌看着他。 陈照来说:“要都让你开,我跟着来做什么来了?我回去能歇,你不还得直接走吗?” 陶东岭说:“你有伤……” “有个屁的伤,”陈照来笑笑,“别老惦记这事儿了,我就多余跟你说,你躺着睡吧,晚上车少,路上应该不会堵。” 陶东岭就真睡了。 他原本半靠在副驾上,想着陪陈照来说说话,免得他开夜车犯困,结果过了十二点,他就睡着了。 这事儿在陶东岭身上不寻常,他只要在车上,只要摸着方向盘,从来都是聚起十二分精神,以前表叔偶尔跟车俩人换着开,他在座椅后边睡觉,也从来都是睡一半醒一半,稍微有点什么动静他就能醒,后来表叔腰实在不成了,再雇人成本太高,陶东岭就自己开,但他从来不疲劳驾驶,觉着困了就找地儿停车休息,养足精神再上路,像这种在轰然前行的车上睡得这么沉的情况,大概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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