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换了只手掐住人的脖子,章见声嗓音发哑地道:“要发\情,也得考虑清楚对象。我是你的上司,也是男人……” 他顿了顿,喉咙上下滚动,尽量收敛着情绪里被唤起的兴奋,向人确认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好不喜欢男人。” 被他掐得抬起脸,原逸目光直白,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仔细辨认了一阵,章见声意识到,他是在念他的名字。 “章、见声。” “你是……章见声。” 从未听过原逸喊自己全名,章见声轻微皱眉,掐住了人的腮帮问:“下来之后,又喝了多少?” 仿佛彻底撕掉了平日里温驯的伪装,原逸的力气丝毫不输给他,强行把他的手掰了下去,吐着热气说: “我没醉。” 没醉意味着清醒,清醒则意味着,所做的一切皆出于本心。 如此简短但有力的三个字,让章见声陷入了良久的静默。 直到零点的钟声骤然敲响,穹顶喷射出无数鲜艳的彩色亮片,飘散在各个角落,犹如一场盛大的仪式。 周围一片狂欢声中,章见声突然按下一旁的电梯按钮,一手揪住原逸的领子,把人拽了进去。 不想让多余的人跟上来,他走得有些急,歪头撬开原逸的嘴时,后背还在电梯内壁上重重.撞了一下。 鼻息被彼此身上的气味搅乱,章见声闭上眼睛,唇舌间逐渐泛起一阵血液的咸腥。 上到7楼,刷房卡进屋,章见声腿已经酸得站不太稳,没走几步,便直直地往床上倒去。 手里还攥着原逸的领带,他一面索吻,一面从下往上去解对方的衬衣扣子。 谁知还没解到一半,就被人压住了手腕,反向固定在头的两侧。 觉察到两人之间位置的颠倒,章见声微皱起眉头,赶在原逸托起自己大腿之前,飞快地翻了个身。 “狗崽子,本事大了……” 低声骂了句脏的,章见声动了真格,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一边扳住人的肩膀,用力让原逸翻了个面,并将双手反扣在腰后。 “原逸,这可是你自找的。” 舔了舔嘴角被磕伤的地方,章见声面无表情地换了单脚站立,将另一侧膝盖架在床沿上。然后他俯下身,用手捏住了原逸的后颈,侧过头吻了上去。 梦寐以求的猎物到手,连呼吸都乱了章法。 可无论他再怎么强势对人,原逸也只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再没有任何回应。 感觉到有些不对,章见声稍作冷静,翻过人的正脸看了看—— 只见原逸眉眼微闭,瞳孔无神,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身上还略有些颤抖。 不像是普通的醉酒该有的反应。 “原逸……”碰了碰他的肩,章见声没能把人喊醒。 彼时被突然决堤的欲望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好多细枝末节处的反常。 譬如占志飞吩咐下属拿酒时的眼神,譬如被泡在冰桶里早已开了封的酒瓶,譬如刚才兔女郎被他拦下时心虚跑开的样子…… 努力平复着呼吸,章见声沉默片刻,很快从外套兜里翻出手机来,拨通了一则号码。 十分钟后,喻阳神色严谨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章见声端坐在床尾,额前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刚好遮住他眼里的波澜。 “去十楼包厢,查一下他喝过的东西。”侧头扫了眼床上的人,章见声朝喻阳吩咐。 “是。” “回来。”章见声又把人叫住,“再去问一下,占志飞今晚是不是开了房间。” 接到了他交代的两项任务,喻阳很快离开。 在等待答复的半个多小时里,章见声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撑着脑袋,像是一座陷入沉思的灰色石膏像。 夜里快一点钟,喻阳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占先生今晚宿在六楼的vip套房。”他用很沉稳的语调向章见声汇报道。 “十楼的包厢,酒已经被清理了,但在备餐间的垃圾箱里发现了这个。” 喻阳说着递来一只已经打开的安剖瓶,里面还残留着少量透明的液体,无色无味,肉眼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 已经向李医生打电话询问过,喻阳继续解释:“这应该是一种中枢神经抑制剂,药效发挥期间和醉酒的反应类似,可以导致昏迷、出现幻觉和意识丧失,有的也会失去知觉记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出神片刻,章见声只问了句:“这药对身体有害吗。” 喻阳摇摇头:“只要不过量就安全,它的代谢速度很快,也因为这样,通常很难留存证据。” 早听闻占志飞有过迷0奸未成年人的前科,但由于证据不足,法院当年只能将其当庭释放。 章见声毫不怀疑,就算是他自己喝下那杯酒,占志飞也能丧心病狂地派人将他搀进套房里,再塞上几个听话的男宠。第二天,各大媒体头条就会爆出LUCIE掌门人酒后乱性、强迫陪睡的丑闻。 章见声顿了顿,说:“行,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眼神偷偷扫过章见声嘴角的伤口,又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喻阳有些欲言又止:“那他……” “去吧。”没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章见声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多了一抹并不常见的冷漠。
第28章 早春初雨 喻阳离开后,房门被重新合上。 床头的扩香石弥散出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像是催眠剂,令人有些发困。 在床尾继续静坐了片刻,章见声向后躺倒,没管原逸还横在床上,直接压了过去,和人一起躺成了个十字。 从下午出门起就没顾上休息,他太累了。 完成了跟两拨人的谈判,是精神上的疲惫,拄拐长时间地用双腿直立行走,是肉体上的疲惫。 再加上被一条失去自我意识的疯狗不由分说地扑上来,又是咬他,又是想压他未遂,把人撩拨得兴起,自己又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犹如打了一场激烈又仓促的仗,章见声的心情有如过山车般急转直下,高高升起,却又无处着落,悬在半空中下也下不来,只能自行慢慢消受被困在高处的憋闷。 他闭上眼,努力想要休息,可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胸腔里的躁动平息下去。 腰下面还硌着个人,章见声微微侧过头,视线向下看去,手一伸就能摸到原逸鬓角的头发。 毛茸茸的,不扎。 一点也不像本人的性格。 抬手把大灯关了,只留下床边昏暗的夜灯,章见声的瞳孔之上印着人熟睡的脸孔。 “混蛋。”他轻轻骂了声,再次伸出手去。 这次并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只停留在了距离对方侧脸两厘米的位置,在人面颊上投下手指细长的影子。 影子覆过原逸的眼睫,滑到鼻翼,最后落在唇角。 轻轻点过,不露痕迹。 静默了两秒,章见声倏尔又把手缩了回去,扭过脸,没再多看上几眼。 要想让自己快一点从半空中下来,只掐断视觉和触觉是远远不够的,不把身体里憋着的那股躁动释放干净,今晚怕是要彻夜难眠。 双眼茫然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章见声无奈坐起身,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带着走进了卫生间。 淋浴的声音隔了许久才停下。 窗外,早春的第一场暴雨正悄然降临。雨柱倾泻而下时,天边轰隆隆地落了一声雷。 凌晨,原逸醒来时天还没亮。 屋子里像是雾蒙蒙的,只有窗帘缝隙和一盏昏沉的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横在床的尾部,腿和身子并不在一条直线上,各自歪扭着,像是被人蹬了几脚,挤到这的。 顶着略显晕眩的脑袋,原逸手肘撑在泛潮的被单上,将上半身支起。 一扭头,便看见章见声侧身躺在床的中间,头发盖住了眼睛,被子下面露出一段宽阔性感的肩。 原逸沉默地望了一会儿,脑海中倏尔无端闪过几段荒唐又赧然的画面,像是梦,又不是梦。 心脏猛地惊跳起来。 砰砰、砰砰……剧烈得仿佛即将跃出胸腔。 等他晃过神,再去看向人时,那双泛着雾气的眼睛已然睁开,平静又淡漠地,将目光聚拢在他身上。 章见声睡觉一向很轻。 即便被人吵醒也是默默的,表情淡得像是一缕即将消散的烟。 “我……”原逸哑了下,有些尴尬地将视线撇开一瞬,之后又忍不住盯着对方那对漂亮的瞳仁,问,“我怎么来的这儿。” 喉咙干涩,发起声音来有种暧昧的沙哑。 “不记得了?”章见声安静地眨了下眼,刚醒来没多久,鼻息还略有些粗重。 他垂下眼睫,没再看原逸,抓着被角慢慢翻了个身,翻完又冲人轻踢了两脚。 “动一下,压到我裤腿了。” “哦。”原逸慢半拍地往边上挪了挪,低头看见自己衬衫下半截是开的,肚脐眼还露在外面。 目光呆滞了半秒,他默默开始系扣子,一边切换成跪坐的姿势,准备挪下床。 谁知刚要越过章见声身侧,就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了手臂,他重心一偏,匆匆向前扑去,正好砸在人身上。 熟悉的戏码再度上演,隔着一层被子,原逸尽管浑身僵硬,却仍能很好地感知到章见声优越的身体轮廓。 “你自己干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 平视着那双只有半寸距离的眼睛,章见声目光灼灼,直白坦荡地盯着人看,像是一片无风的湖泊。 为了不让自己的脸紧贴上去,原逸只好用手肘撑住身体,视线下移,刚好瞥到人嘴角的暗红。 “您的嘴……” 新鲜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用舌尖舔了舔唇角,章见声略微垂下眼帘:“你说这个?” 明知故问。 “昨天下楼,被只疯狗咬了一口。”他话音淡淡,反瞪了人一眼,平静地质问道,“你没印象?” 原逸喉咙里一塞。 虽然他昨晚是被药物驱使,才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做出了一些荒唐事,但也并不是意识全无。 那些与章见声气息搅缠、肌肤相贴的记忆,如今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些零散又朦胧的片段,勉强能拼凑出事情完整的脉络。 但刚好,几个关键的瞬间,原逸都还记得。 本就是阴差阳错才造就的意外,要是照实说出来,两个人都免不了要尴尬。现在有了装傻的机会,原逸怎么也不会错过。 “被狗咬了的话,得打疫苗。”他垂着眸,不躲不闪,挺认真地说道。 听见他这样的回应,章见声安静了一会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的锐利渐渐变得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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