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里,他好像还没和薄朝正式认识过,只在最初进公司的时候和他握过一次手,两人的工作并没有很多交集,每次开会他也只是坐在角落慢慢等时间过去。 这种差别大概和冰火两重天也没什么两样。 揽镜的顶层很静,楼准一下一下踏在地面上,久了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和脚步声重合。 即将靠近薄朝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把脚步放轻,路过那扇微微敞开缝的门时,楼准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敲门,他进去说什么呢,他没有理由正当的接近他。 他站在那扇窗户的中央,淡淡地看着办公桌前坐着的人。 他以为他能很好地处理游戏里和现实世界里的感情落差,可是当看到薄朝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时,楼准还是恍惚了下。 半框眼镜遮住那双他轻抚过无数次的漂亮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策划案或是合同,黑色的钢笔握在他手里衬得那双手更白,及肩的半长黑发似是被风吹过,发丝耷拉在那人的耳畔。 楼准半握着放在身侧的手骤然紧了紧,眼眸垂下快速眨动了两下, 静了几秒再次抬眼,眼前的人却不知何时把头发轻轻束在脑后,只有额角掉落了几缕碎发轻轻搭在镜框上。 那双漂亮的眸子仍然垂着,楼准定定地看了几秒,转身走了。 在他转身的刹那,薄朝刚刚一直挺直的背脊像是瞬间脱力似的耷拉下来,那只紧紧握在手中的钢笔顺着他的虎口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碎发随着动作荡入镜框内遮挡住眼睛,薄朝动了动手抓住那缕碎发,有些出神地看了几秒,放下手像是有些怨气似的敲击键盘,响声比之前更大了些。 “三人备战小组”: Earth:【他没进来。】 KK:【小熊流泪.JPG】 阳阳不想再加班了:【遗憾。】 薄朝踌躇了片刻,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 Earth:【……我要不要把头发染成银色的?】 三人几乎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薄朝过去那些年做过的那些事,想过的那些念头KK和楚阳都一清二楚。 KK:【小熊疑问.JPG】 KK:【你比我恋爱脑。】 阳阳不想再加班了:【下个剧本里你是黑头发,到时候又要染回来吗?】 阳阳不想再加班了:【薄朝,没必要。】 几秒后,“Earth撤回了一条消息”。 Earth:【收到。】 薄朝摘下眼镜,视线挪到窗外的夕阳处,他想起,上次看到夕阳的时候,好像有人牵着他的手,说要和他一起回家。 手肘下的纸张被风吹起,薄朝回了神,开始继续修改自己后天要上台分享的演讲稿。 * 楼准刚走出揽镜大门,就被带着车尾气的风吹了一脸,他掩住口鼻皱着眉后退几步,疾驰而来的红色跑车在他眼前停下,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带着墨镜的陆璟单手握着方向盘对他打着招呼:“等你半天了,上车?” 楼准轻轻扫了他一眼,左转进了揽镜的地下停车场。 片刻后,陆璟单手撑着车窗正无聊时,喇叭声响起,黑色的轿车从他旁边疾驰而过,恰好给他留下了难闻的车尾气。 与此同时,消息来临的提示音让手机自动亮起。 1;【车尾气好闻吗?】 陆璟刚想回复,却见楼准又发:【老地方见,喝一杯。】 的确是喝一杯,但喝的不是酒,是茶。 楼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皱着眉放下,有点难喝,至少比游戏里的难喝。 陆璟喝的是酒,他荡着杯子问楼准:“不是说上次任务结束了就辞职吗,怎么,后悔了?” “没有。”楼准道,“公司安排的任务,接了就先做完吧。” 陆璟挑了下眉,戏谑道:“那你的项目我就先接管了。” 楼准轻轻道:“你有福消受就行。” “诶,”陆璟不想吃瘪,转了话题:“别说哥们没提醒你,方知过几天要回国了。” 方知是楼准读书时上一届的直系学长。 楼准摇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回国怎么了?” “当年他缠你缠的那么紧,大四毕业的时候和你表白被拒传言说一气之下直接出了国,我不信他知道你喜欢男人之后没什么表现。”陆璟肯定道。 “他出国那是早就定下的安排,”楼准苦笑道,“他也不喜欢我,你们传来传去倒是一点真相都没了。” “……那当初你俩单独吃饭之后他喝的烂醉还一边走路一边骂你,我们都以为是他表白被拒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楼准停下话题:“没这回事,别乱传了。” 楼准帮喝了酒的陆璟叫了代驾,自己打了车。 窗户开着,冷风灌进车里让他不至于困倦,游戏里的故事跨越了很长的时间线,但其实,他只是在游戏仓里躺了不到一天。 他捏了捏鼻梁,陆璟刚刚提起的事让他实打实的体会到谣言这两个字怎么写。 当年方知和他待的时间长不过是因为两人的导师是一个人,实验、论文、开会都在一起,而那天方知和他吃完饭回来一边走一边骂他不是因为告白失败,而是在为他的朋友难过。 那天方知喝多了酒,对着他说他有一个朋友,喜欢了一个人好多好多年,但一直不敢表白,结果前段时间才发现那人喜欢的人和他朋友完全相反。 楼准学了三年心理学,但感情的事情对他的确是知识盲区,方知好像喝的有些多了,把他当成了那位暗恋对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他:“如果是你,你会喜欢上我朋友吗?” 楼准有些呆了,当时的他还没现在这么圆滑,只会认真地思考方知的问题给予他答案,他想,如果一个人他从未见过,甚至和他的择偶方向完全相反,他喜欢上的概率应该会很低吧,就像他喜欢男人这辈子也不会和一位女士产生情愫一样。 于是当他被方知握住双手手腕,被那双明显醉了的混沌眸子注视着询问的时候,他轻声答:“……应该不会吧。” 然后方知就不再歇斯底里,确是实实在在地哭了,出饭店的时候哭,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哭,他扶着他回寝室的时候也哭,大概是还没醉酒,仍然把他当成那位暗恋对象,不停询问他:“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一下呢?” 直到方知的舍友下楼接过方知,楼准看着两人搀扶了上了楼,方知终于止住了哭声,楼准听见他含含糊糊地对舍友说:“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时间太长了,楼准已经不记得那位只见过一面的舍友的脸,只记得舍友的皮肤很白,耳朵很红。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小舍友(哭哭)
第22章 (现实)正当接近的理由。 后天,薄朝站在B大的校门前,看着熟悉的白色建筑有些恍神,毕业之后他总是很忙,忙着应付家里的事情,忙着适应公司的事务,还忙着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次是他第一次回母校。 校方派来的老师在门口等他,宣讲会的会场恰好在B大的正中央,老师绕了一圈带薄朝重游了一遭B大。 只是有一个地方是汽车开不进去的。 “天鹅湖旁边的桃花树开花了吗?”薄朝问。 中年男人一愣,答道:“开了,前两天开的,这几天开得正盛。” 车内安静了几秒,他似是故意补充道:“天鹅湖后面那面荣誉墙在你毕业后加上了你的名字和照片,你的老师上课的时候总提起你,这次邀请你回来有很多在校生主动询问有没有他们的座位可以来听呢。” 薄朝“嗯”了一声,他对事情一直都淡淡的,比如这次受邀回学校演讲他也只是想着好像可以多一天名正言顺的假期,比如昨天方知发了一整页的语音轰炸他说来不及回来听他的讲座了,他也只是发了一个摸摸的表情包表示没事。 这样的宣讲薄朝经历过很多次,从初中高中的优秀学生讲话,再到大学时的大部分课都有的pre,他已经习惯了台下有目光在看他,更何况演讲稿早就熟记在脑袋里,他更没有理由紧张才对。 直到,他在抬头颔首时看见了一双藏在观众席里的噙着笑的乌黑眼睛。 不过幸好他停顿的那一秒恰好是断句处,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发现。 宣讲结束后,他鞠躬致谢,下方的观众为他鼓着掌,直到下了台观众们的视线投向下一位宣讲者他才敢把视线投到观众席上刚刚他记住的方位。 可是那一刻,他已经找不到原本坐在那里的人了,只剩下蓝白色的椅子。 薄朝有些失落地低下眸,宣讲的安排方说宣讲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开并邀请他参加晚上的聚餐,薄朝拒绝了邀请但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运动场思考了一会儿方位,迈步走去。 * 楼准是在回家后才看见B大的邀请的,老师给他发来宣讲会的宣讲人海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放假他更愿意在家里睡上三天,只是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被他精准的捕捉到。 既然薄朝在宣讲人名单上,那么当年他读书的时候肯定有着一定的知名度,而作为各个学院都有熟人的交际花——陆璟,一定知道点什么。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果断地拨通陆璟的电话。 在十秒后,陆璟含含糊糊地接起:“……什么事?” “B大邀请你回校了吗?”楼准先问。 陆璟用不太转的动的脑袋想了想,终于回忆起来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邀请了,但是我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去不了。” “你要去?” “嗯,打算去。”楼准答道。 陆璟有些感兴趣起来:“你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了,你不应该冠冕堂皇地说一堆最近事务繁忙下次一定并祝愿母校一切都好的官话吗?” “啧,”被猜中原本的想法,楼准有些不耐,“宣讲单上有一位宣讲人的名字叫薄朝,你认识吗?” 话一出,楼准罕见地有些紧张,他有些害怕陆璟首先说出的不是回答,而是询问他为什么要问。 还好,陆璟只是给了答案:“薄朝?认识,我们金融系里挺有名的一个学霸,我和他是一个指导老师,大四的时候我老师指导我论文之前都会夸他先夸上十分钟再对我的论文大展拳脚。” 楼准笑了两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比我们大一届?” “对啊。”陆璟有些莫名其妙,“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楼准挂断了电话。 他刚刚洗过澡,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些出神,薄朝长得很显小,至少看着比他少,他倒是没想到,薄朝是他的学长。 昨天那扇没敲开的办公室门在脑海里重现了一秒。 楼准歪了歪头,想,学长和学弟的关系,这算正当理由接近薄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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