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讪讪地退了下去。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自家大哥在想什么。 前几天骆医生醒过来的时候也是,他们都以为陆哥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结果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无动于衷。 难道真的如外界传的一样,陆哥只是利用骆医生?现在骆医生已经没用了? 可是耗子是亲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要说陆哥对他没感情,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况且陆哥前几天还亲自去威胁那些媒体,不准去打扰骆医生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骆医生继续跟着陆哥,确实是太危险了。 他们都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何况现在,Boreas风头正盛,那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这一次骆医生是死里逃生,只废了一只右手。下一次,就不知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耗子这样想着,远远地看着陆鸣宇的背影,不禁心里叹息了一声。 夜晚还在继续,陆鸣宇今晚喝得有点多。等他把客人送走,已经很晚了。 他一个人在赛车场的草地上晃晃悠悠地走着。有人想来扶他,被他推开了。 他想一个人走一走。 这条路,他已经走过无数遍。 这是一个沉淡,阴暗,寂静的夜晚。 深银色的云低垂。 他独自一人走过这片凄凉的墓地。面无表情地走了好久好久。 等他回到那间办公室时,阿彪却慌慌张张的迎了上来。 看见他的样子,陆鸣宇不禁烦躁了起来。 “又怎么了?”他神智不清地吼了一句。 这让本来就有些紧张地阿彪更加紧张了。他犹豫地朝房间内看了看,局促不安地不知道该不该说 “快说!”陆鸣宇不耐烦地喊到。 “那个……鹦鹉……鹦鹉……”阿彪吞吞吐吐地说。 “又不吃饭吗?”陆鸣宇反问。 “不……不是……死了一只。” “……啧!”陆鸣宇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了他,边走进办公室边骂到,“不就是死了一只鹦鹉吗,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把人留在了外面。 窗边的鸟笼子里,那只黄白色的鹦鹉不知何时没了气息,孤孤单单地躺在角落里。它的头无力地摆在一边,两只小爪子朝着上面,眼睛也紧紧地闭着。 陆鸣宇醉意朦胧地看了那鹦鹉一眼,然后打开鸟笼子,似乎想去把它拿出来。 旁边那只绿色的鹦鹉还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着,叽叽喳喳地声音吵得陆鸣宇很是心烦。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同伴已经死去了的事情。 “吵死了!!!”陆鸣宇对着那只绿色的鹦鹉骂了一句,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再去给你买一只就是了!你吵什么吵!”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并一把把旁边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啪地一下,花瓶碎了一地。 陆鸣宇也无力地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 明天就要出院了。 骆奕书坐在床头看着天花板。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不同的专家教授来看了他手,得出来的结论大同小异。他被救回来那天,医生就发现了他手部神经完全断裂,并给他做了紧急手术,但是由于当时他失血过多,全身器官衰竭等各方面因素,所以恢复得情况并不理想。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通过药物和后期的康复治疗,应该不至于完全动不了。 骆奕书自己就是学医的,他当然知道医生们说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又是安慰人的。而且,如果他们医院都治不好的话,那么哪里估计都治不好了。不过,他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他的爸爸妈妈又在他面前哭了一场。 这让他非常的愧疚。 不过,愧疚之后,他更多的时间还是呆呆的。 就在他发着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骆奕书还是习惯性地把心脏提了起来 当然迎来的还是小小的失望。 是护士小姐姐过来例行检查。 护士小姐姐是他以前的同事,所以一边给他测着体温,一边就和他聊了起来。 聊得本来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比如嘱咐骆奕书出院之后在家也要好好休息,以后和他们多联系之类的。 可是,说着,说着,小姐姐倒抹起眼泪来了。她说骆奕书好不容易博士毕业了,好不容易可以留在科室里继续上班了,结果遇到这种事情。 骆奕书知道小姐姐的意思。 他的手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恐怕是做不了手术了。 但是他还是很平静,他的脑子里什么东西坏掉了一样。 所以他只是微笑着反过来安慰小姐姐。说,没关系呀,我还可以去医学院当理论老师啊,实在不行,我去开个私人诊所治治感冒什么的也没问题呀。 可是他越是这样说,小姐姐倒是哭得更厉害了。骆奕书人很好,科室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别哭了,你给我讲点有意思的事啊,科室的八卦啊。”骆奕书想方设法地转移着话题。 听了骆奕书的话,小姐姐才勉强止住了哭声。 “嗯……”她在脑子里思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可以同骆奕书讲,“主任前几天在看植发手术的广告。” 要是以前,骆奕书绝对会笑出声来,可是他现在他只能淡淡地笑一笑。 “还有,那个卖盒饭的张阿姨,最近好像谈恋爱了。” “嗯……上次检验科的小张,好像出轨了,他老婆都打到科室里来了。” “对了,还有一个怪事,最近每天晚上医院对面的马路上都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看上去很贵的样子,不知道这边是不是开了什么秘密夜总会,可是也就只有那一辆车啊。” “每晚都来吗?”一直默默听着的骆奕书突然问了一句。 “嗯……” “今天呢?” “我刚刚来交班的时候还看到在那呢。” “是……什么牌子的汽车,知道吗?” 小姐姐想了一下,“上次青青告诉我说,好像叫什么莲花,名字还挺好听。” “哦。”骆奕书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小姐姐才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莫子名回家去拿东西,还没回来,病房里只有骆奕书。 小姐姐刚把门关上,刚刚还很淡定的骆奕书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左腿的石膏还没拆,但是他还是坚持扶着墙,一点一点地向窗边挪去。因为走得太狼狈,腰上的刀伤不小心撞到了床角,疼痛让他皱起了眉,但是他却依旧努力向着前方挪动着。 从床边到窗边不过四米的样子,骆奕书从来不知道这短短的距离是这么的难走。 可即使再难,他终于还是来到了窗边。 医院的窗户开口是很小的,为了防止病人跳楼。骆奕书用力把它推到了最大的角度,然后勉勉强强地探出头,向下张望。 他在找那辆红色的跑车。 可是他所在的楼层真的很高,而且今天的雾气很大。 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荧荧的灯光,根本分不清哪辆车是哪辆。 骆奕书趴在窗户上,把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他努力地想要分辨出那辆莲花来。 然而,什么也看不到。 他找不到那辆车。 不管他如何努力。 他找不到…… 突然之间,骆奕书觉得非常非常的委屈。 他怎么就找不到呢? 他看不见啊! 他的眼睛瞪得好疼,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漫了出来。 然后,哗哗地往外流。 骆奕书从窗台上转过身来。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天花板的那只小虫子陪着他。 他靠着墙,哭出了声来。 他好着急,他就是找不到那辆车啊! 他好害怕,他一个人被吊在天花板上,被龙司宸一刀一刀地捅。 他好愧疚,他害死了那个戴帽子的小哥,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好生气,他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亲人。 他好难过,他以后再也不能当医生了,这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他好伤心,陆鸣宇……陆鸣宇骗了他,陆鸣宇要害他的父亲。 终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像山洪暴发一样,狂泄而出。 骆奕书顺着墙缓缓地坐下,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一个人哭的泣不成声。 …… 门被打开了。 谁顺着光冲了进来。 骆奕书抬起头,在朦胧地泪光中他认出了眼前的人。 是莫子名。 “小书,小书。”莫子名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骆奕书靠在莫子名的肩头,肆无忌惮地哭着。每一滴眼泪都在撕裂着心肺,肝肠寸断。 陆鸣宇,陆鸣宇,陆鸣宇…… 他不原谅他…… 他永远永远都不要原谅陆鸣宇……
第六卷 (完) ---- 哇,这一章结尾我也写哭了
第110章 7.1 新生(上) 秋日的天空,蒙这一层薄薄的烟雾。到处都是一片肃杀的气息。 骆奕书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玻璃瓶里插着的几支向日葵。 这几支向日葵已经买回来好几天了,如今已垂落在花瓶里。 是呀,现在是秋天了。 距离骆奕书出院已经两个多月了。他的生活,也渐渐走上了正轨。 他还住在之前的宿舍里,这是学校特意留给他的,说是这样方便去医院的复健。 刚出院那会儿,骆奕书的父母每天在这儿照顾他,后来,他身体完全恢复了,他们便回老家了。他们并不知道陆鸣宇的所作所为,骆奕书和莫子名都没有提起,所以他们到目前为止,还一直只是单纯的认为,是龙司宸要绑架骆奕书和骆奕书的父亲而已。 不过,他们还是想把骆奕书带回老家。 骆奕书没有同意。 他想一个人呆着。 他不想被一堆人围着照顾、关心。 那些怜悯的眼神,那些小心翼翼地话语,无疑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撕裂他好不容易长好的痂。 起初的日子确实很难熬。在医院的时候,因为一身的伤,每天又乱哄哄的,所以到还不明显,可一回到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那些画面与回忆便排山倒海的来。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是一个人蜷在被子里发抖。 后来,情况就慢慢变好了一些。渐渐的,没有人陪着,他也不会害怕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白天的时候他就待在家里或者出去走走,定期去医院作康复治疗,晚上,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莫子名都会过来看他,两个人就一起看看电影或者聊会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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