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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名的目光再次投到了件外套上。 没错，理智是告诉他，放小混蛋离开，对大家都好。 可是，不应该是今天， 今天外面太冷了呀。 肖奇他……怕冷…… 这样想着，莫子名一把抓起了衣服。 不行，他得要小混蛋把衣服穿上才行。 不然，又要感冒了。 他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跑去…… 他要快一点，去追上肖奇，外面的风太大了。 再等几天，等几天……等暖和一点，再走…… “唔……” 可是当他刚要推开门的一刹那，身后却传来一声呻吟。 莫子名惊了一下，回过头去…… 床上的人迷茫地睁着眼睛，正朝他这边看来…… …… 小书……醒了……。
第108章 6.15 呼吸（上） 骆奕书沉沉地陷入海中。 温润的海水包裹着他。从来没有如此舒适的体验。温度刚刚好，柔软也适中。什么都不用去管，什么也不用去想。 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睡着。睡着。感觉似乎也不错呢。 骆奕书他自己不想醒过来。 他沉在海中，可是似乎又能听到一些声音。只是像耳膜里鼓着水，嗡嗡得，听得不真切。 他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争吵。还有心电图滴滴滴滴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又能看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和声音是对不上的。 明明是哭声，但是他似乎看到自己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饭。 还有他和莫子名推着单车向学校走去…… 他向莫子名告白，莫子名点头说好。 灯光下，莫子名在唱歌，他们在舞台上，可是他又什么都听不到，只有滴滴滴的机器声。 突然，他感觉胸口处一震剧痛，海水咕噜咕噜地涌进了他的鼻腔和口腔，让他没有办法呼吸。 他努力睁开眼睛，他想高声呼救，可是他看到的除了蓝蓝的海水便什么也没有了。 蓝色的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荡漾，多美丽啊。 可是窒息感在折磨着他。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眼神的画面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像相机的胶带飞快的掠过。 那些美好的东西，伤心的回忆，痛苦的经历，他想留住，却留不住……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令人绝望的海水。 我不想死…… 骆奕书在痛苦得深渊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是这里没有空气，海水不断灌进他的肺里。 救我……谁来……救我……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向着头顶的星空。 突然…… “小书……”耳边什么声音响起。 “陆……陆鸣宇……”骆奕书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陆鸣宇是谁？ 然后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把他往上拽。 可是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拖着他们。无数的人，似乎在死死地抓着他的脚。 “我上不去了。”骆奕书对着那个人说。 “你松手吧。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一起，溺死在海里的。” 但是那个人却只是摇摇头。用更大的力气拽着他往上游。 他的手紧紧得扣着他的手。 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把骆奕书勒得好疼，仿佛指关节都要挤压断了一般。 可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松开彼此的手。 “看！小兔子，你也像小兔子。” “小书，你快回来，小小酥不肯吃饭！” “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向日葵！输给了那个阴沉的家伙。” “小书，对不起……对不起……” “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可是我偏偏不信邪，我偏要喜欢你！” …… 猛的！骆奕书睁开了眼睛！ 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了他肺中。 眼前，是昏昏暗暗的天花板。 他从海水中，苏醒了。 这是哪里？这是骆奕书脑中的第一缕意识。然后他便看到门前有一道熟悉的背影。 背影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愣了几秒钟，然后冲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小书，小书……”莫子名喊着。骆奕书很少看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这样可不像莫子名啊。 于是，他勉强地点了点头，告诉莫子名他醒过来了。 可是只微微动了那么一下，全身上下便传来各种火辣辣的疼痛。 这些疼痛拉回了骆奕书的回忆。他这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看来，自己没死成，逃过了一劫啊。 啊……还好…… 然而，不知为何，骆奕书却并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的感情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在了情绪中枢里出不来。他根本就开心不起来。 眼前的莫子名显然比他激动多了。又是在那里喊医生的，又是在那里打电话的。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还有他平常最“讨厌”的主任都来了，给他上上下下的检查。 再过一会儿，爸爸妈妈也来了。一进来就抱着他哭。他从来没见自己的爸爸哭成那样。 但是，骆奕书还是木木的。情绪当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在那里翻涌，却冲不开那道闸口。 所以他只好淡然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惊喜，悲伤，庆幸……并时不时地假笑一笑。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嘈杂混乱，他也不知道那一晚上加第二天白天，在他面前晃晃悠悠了多少人。他的同事、同学，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莫子商，黎犁，楚雷，哦，还有警察……大家真切地对他嘘寒问暖，表示关心，祝他早日康复。可骆奕书却只能尴尬地微笑点头示意。 他始终觉得自己和大家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那种会让人感觉很闷的，喘不过气来的薄膜。 想破又破不开。 这一天，骆奕书醒着的时候，眼睛始终是盯着门的。 他在等一个人。 门不断地开合着，来来往往了很多人。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 …… 探视的时间结束了。房间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病房里只有莫子名坐在他的床头。 热热闹闹都是转瞬即逝的。热闹过后，还守在他身边的，从来都只有莫子名。 骆奕书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莫子名把灯调暗了，昏黄的灯光下，天花板上又一个小虫子在爬，骆奕书盯着那只小虫子看了很久。 莫子名坐在那里，也没有说话。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提一提的事。因为安静，是他们两相处的常态。 “喝点水吗？”过了好久，莫子名才轻轻地问他。 骆奕书淡漠地摇摇了头。 “还有哪里痛吗？”莫子名又问。 “还好，可以忍。”骆奕书也是轻轻地回答。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你。”莫子名帮他拨开了挡在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 又是一阵沉默。 可骆奕书睡不着。 全身上下都好痛，痛得他根本睡不着。 而且…… “陆……”骆奕书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可刚说了一个字，却被莫子名打断了。 “他很好，非常好。你放心。”莫子名一口气说了出来，看上去很不高兴。 停顿了一会儿，莫子名又接着说，“他养父逃走了，没抓到，但是没关系。Boreas重新开业了，他现在和我哥风光得狠。” “嗯。”骆奕书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怼。 当然，这并不是表示他有多包容，多圣母。只是他的情绪，卡在那里出不来。 不过，无论如何，知道他没事，骆奕书也就放心了。 “肖奇呢？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他？”说到这里，骆奕书又想起，似乎也没有看到肖奇。 莫子名却不接话了。 只是那皱着的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一些。 他站了起来，想要去拉上窗帘，却又停在了窗边。 “他回老家了。”莫子名一把把窗帘扯了过去。 于是，便看不到窗外了。窗帘遮住了星空…… 五天后，骆奕书的外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左腿因为粉碎性骨折之后又被暴力拖拽，所以恢复起来可能会有一点慢，并且即使恢复了，状态未必会很理想。 五天了，骆奕书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那天昏迷之后的事，莫子名简要地告诉了他一些，虽然可能没有如计划的那么顺利，但陆鸣宇总算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骆奕书当然知道陆鸣宇不来的原因。 这个傻逼。 不过，他又有些庆幸陆鸣宇没有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反应来面对他。 他现在的脑袋空空的，他没有办法去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 此时，他的主治医生在帮他拆手部的绷带，莫子名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 最近，莫子名老是站在窗边，抬头看着天空。 天边有一架飞机飞过，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飞机云 今天的阳光很好，今天没有刮风。 莫子名的人在这里，他的思绪，却随着飞机云，飘到了好远。 可是身后，突然有人在呼唤他。 “莫子名。” 是小书的声音。 莫子名回过头来。 病床上骆奕书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为情。 医生也站在骆奕书的旁边，满脸地愁容。 “莫子名……”骆奕书继续呼唤了他一声，然后有些为难的苦笑着说，“那个，我的右手，好像动不了了……”
第109章 6.16 呼吸（下） 夜晚的Boreas觥筹交错。 重新开张的赛车场风光更胜从前。X市所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几乎都在这里完成。 比如说某某公司过几天有一批走私的货物会运过来，便委托了陆鸣宇作为中间人，与码头的负责人对接相关的事宜。 陆鸣宇自己不做生意，但是所有的黑市生意都要经过Boreas。 此时的他正在与客人们喝着酒，窗外是赛车呼啸，窗内是语笑晏晏。 小弟耗子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大着胆子向陆鸣宇靠近。 客人们很知趣地互相聊着天。并不去打探耗子对陆鸣宇说了什么。 “陆哥，医院那边说……骆……骆哥的右手……废……废了……”耗子贴近陆鸣宇的耳边紧张地说。然后忍不住担心地抬眼看了看旁边人的反应。 他知道此时陆鸣宇在谈生意，不是报告消息的时候。只是这件事很重要，他怕说晚了，陆鸣宇会更加不高兴。 可旁边的人，却似乎只是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后便继续拿起酒杯，笑着招呼客人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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