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打呼,吵人。”郑知著挨着郑新亭躺下,两颗脑袋搁在一个枕头上。胳膊搭腰,腿缠腿,嘴唇贴了贴,没过瘾,郑知著干脆翻身而上,把郑新亭压住了。 亲得浑身发热,郑知著要脱棉毛衣,郑新亭不让,怕他感冒,两人吵着闹着就互相扭住了手脚。 郑新亭拗不过郑知著,最终还是让他成功脱掉了衣服。光着身子,郑知著搂住郑新亭,亲嘴,亲脸颊,亲眼睛。郑新亭伸手摸到郑知著一背黏湿的热汗,自己也温暖起来。他松弛地呼吸着,在郑知著怀里睡过去了。 天刚亮,外头就传来鞭炮声。郑新亭穿衣服起床,今天要跟大哥出去置办年货。 郑知著懒懒地赖在床上,眼皮勉强撑开,看着郑新亭。想跟小叔出门,但实在起不来,脑袋一歪,又昏睡过去。 醒时已经日上三竿,秦金玉跟陈润珍正在厨房包汤圆。桂花芝麻糖馅裹进糯米团里,跟拳头一般大,顶端捏个尖儿,显得俏皮漂亮。煮熟出锅,滚上今年新晒的松花粉,郑知著一口气能吃好几个。这会儿,他就坐在板凳上看炉子,等水沸之后下汤圆。 膝头摊着本小人书,看厌了,掏出谢逊的那把弹簧刀削竹竿。郑知著想做弹弓,因为昨天出门看见几个小孩在玩,眼红心痒,但捣鼓半天没成功,往旁一扔,干脆收刀。 下午一点多兄弟俩才回来,提着大小包,脸红扑扑,喘得如牛。郑知著埋头在年货堆里找零嘴儿,郑新亭去厨房盛汤圆吃。 秦金玉又准备出门打牌,作为今年的收官之战。她摸裤袋,厚厚一沓钱,是郑新余孝敬她的。秦金玉乐得合不拢嘴,露出两粒新镶的银牙。 大儿子有出息,她出门就把背挺得笔直。牌桌上玩两圈大的,眼皮一掀,随手输个百八十的也不心疼。 郑新余吃了午饭要陪陈润珍去美美发廊烫头,郑新亭看向郑知著。郑知著知道他是要逼自己剃头,这简直堪比上刑,他坚决不从,一溜烟就躲屋里去了。 郑新亭花言巧语地哄骗,招数使尽,但毫无成效,最后只好作罢。 刘海太长遮住眼睛,郑新亭往上一撩,替郑知著扎了根小辫,像天线似的耸着,让人忍不住想揪。 第一个以身犯险的是不知死活的毕银,他拎着包东西进来,看见郑知著的圆脑袋上立一撮头发就情不自禁上手。郑知著抬脚踹出,不遗余力,正中毕银裆部。 毕银哇啦啦地叫,朝郑新亭喊救命。郑知著朝他一瞪眼,气势汹汹地威胁:“不准动我小辫儿。” “不动不动,您那大便小便的都不敢动了。”毕银嘟囔着被郑新亭拉走,郑新亭想笑,“你说你招他干嘛,还不知道这小孩的脾气啊?” “他也就肯对你好。”毕银点根烟抽,缓解卵子的疼痛。 “晚上在我家吃吧。”郑新亭给他泡茶,“牛尾炖汤,再切点羊肉。” “不了,晚上得回家,我爸一朋友来吃饭,说给我找了份工作。”毕银说,“我马上就走。” 拎起来一包东西,硬邦邦,用塑料袋裹着,渗出血丝。 “拿去吃。”毕银递给郑新亭,郑新亭接过来,闻到一阵浓郁的腥臭。 “什么啊?”郑新亭被这股咸涩的生味搞得反胃想吐,嘴张圆,又让毕银捂住了。 “我跟你讲,顶好东西。”偷偷在耳朵根上说的,是鞭子,鹿的那玩意儿,吃了大补。 毕银拍郑新亭的胸口,眯眼笑着,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肯定硬得跟钢铁似的,射出来那是子子孙孙无穷尽啊。” 郑新亭知道毕银这是好意,所以忍着恶心让他妈熬了吃。听说是药,郑知著这回只看着,就算嘴馋也不敢碰,怕再惹小叔生气。 这根鞭子硕大无比,堪比驴物,劲道也是凶猛十足。郑新亭一口气连吃三顿,当晚就热气狂涌,直喷鼻血。 夜里躺在床上,脱得什么都不剩,还是冒热汗。拳头捏紧,筋骨突出,脸都是锃红发亮的。 郑新亭感觉自己活力四射,犹如火山爆发,恨不得找个窝狠狠捅一捅。他勃起了,久违的强烈快感轰轰袭来。时间不久,但足以令郑新亭兴奋。他在厕所自慰了一次,眼里爆出晶莹的热泪。 郑知著就站在门口,听他呻吟,哭泣,牙齿轻轻颤抖。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等待。 等了几分钟,可能更短,门打开,郑新亭把他拉了进去。郑知著没脱衣服,被水淋得湿漉漉。他觉得小叔这回病得很严重,嘴唇是红的,舌头是红的,胸口那两颗小奶头也红得鲜艳欲滴。皮肤那么烫,一碰就要将他燃烧。小叔连讲话都语无伦次,他咬自己的耳垂,气流喷得要冒火星子,说些听不清的,好像是,知了,我在想着你弄。
第21章 二十一、惨绿少年的烦心事 直到除夕那天,郑新亭浑身燥热的感觉才消下去。鼻子仍然流血,只好塞两团棉花。 晚上,郑知著缠着郑新亭亲嘴,郑新亭急了,胳膊抻直,抵在郑知著胸口:“门没关。” 说话时扭捏哼嗡,有点撒娇的意思,听得郑知著脸红心跳。他下床去关门,锁结实,然后飞速钻进被窝把小叔压住,搞得他喘不上气来。 郑新亭蹬开他,掉头睡。郑知著跟上来,脑袋枕在他胸口。 脸贴着乳尖,左右蹭,张嘴就咬。郑新亭要反抗,被制住了手脚。 等咬上三两分钟,小叔就老实了,不推不拒,身体软得像水。郑知著抱着郑新亭,感觉他在自己怀里流淌。 堂屋里电视还在播春晚,窗外接连闪过烟花。一九九八完全过去了,郑新亭若有所失。 今年,他下岗失业,前途未卜。朋友们接连离开,在这时体会到送别的凄美。火车驶去会形成一道流动的绿色,丰沛并且充满希望,但与他无关。 无端挨了一刀,又劫后余生,没有因此流泪。悲伤,愤怒,庆幸,什么都没有。 上电大,学会计,还有半年领证。至于毕业之后做什么,郑新亭对此一片迷茫。他突然想起大烟囱的炸毁,定点爆破,精准控制倒塌方向。黄土涌起,所有人都被裹入滚滚飞尘。 半导体被郑知著打开,放着歌,叔侄俩并肩平躺,牵手。郑知著说,小叔新年快乐。郑新亭回应他,知了也新年快乐。 转头互相看着,嘴唇就贴在了一起。亲一会儿,分开,又忍不住亲一会儿,直到电视传来喜迎新年的祝贺声。 外面烟花四绽,在砰砰的巨响中,郑新亭说,我们做爱吧。郑知著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懂。做爱是什么,做爱是爱的一部分吗?做爱会弄疼小叔吗?如果做爱能让小叔快乐,如果做爱就能跟小叔永远在一起,那么他会迷恋做爱的感觉。 然而,郑知著什么都不能理解。他安静地跟小叔接吻,从九八年的最后一秒吻到九九年的第一刻。 郑新亭的舌头让郑知著含住了,心被搅得乱七八糟。他想,幸好,逝去的一九九八还留给他这个吻。 年初一,郑新亭起了个大早。生炉子,帮秦金玉煮豆茶。 郑知著迷迷糊糊醒了,睁眼没见小叔,蓬着乱发就冲出来。郑新亭让他先去洗漱,洗完抹面霜。 郑知著坐在小板凳上刷牙,喊小叔给他梳头。 郑新余看着这遮眼的长发就拎住了郑知著的后领,勒令他今天必须去剪头。 陈润珍出来,瞪郑新余,说正月里怎么能剪头,我有大哥的。郑新余跟老婆赔笑,暂且放郑知著一马。 郑知著护住自己的一头秀发,跟郑新亭撒娇告状。郑新亭拉他去梳头,说你别跟你爸闹。郑知著捧着镜子,背后是张美女图,想了想,然后一把撕掉。 等郑新亭给他扎完小辫,郑知著就跑进卧室里翻五斗柜,找出一张自己的照片贴上。 “你这是干嘛?”郑新亭问。 “她还没我好看呢!”郑知著照镜子,是一位相当俊俏的惨绿少年。 郑新亭轻轻弹了下郑知著的脑门,笑着骂:“臭美!” 换作别人这么说,郑知著是要发脾气的,但因为出自小叔之口,也就算了。 收拾完要出门走亲戚拜年,方老二突然火急火燎地进来。他今天的打扮极为得体端庄,脚蹬大利来红棕皮鞋,锃光发亮。整洁的西服没有一道褶,驳头眼上插朵鲜艳的红玫瑰。唯独这头发不妥帖,碎刘海凌乱地散在额前,显得流里流气。 方老二抬手一捋,搞出港式三七分。他借郑知著的摩丝用,对着镜子精心打理。 郑知著观察方老二,觉得他瑞军哥人模狗样。方老二冲郑知著眨眨眼,斜着嘴角忍不住笑。他今天要跟女朋友求婚,金戒指都买好了。 郑知著闲手闲脚,去扯方老二的裱花玩,把花瓣扯掉好几瓣,最后干脆别在了自己胸口。 方老二看着被郑知著拔得半秃的玫瑰花,心想算了,他爱玩就拿去玩吧。 这时方家大姐的脑袋从墙头冒出来,朝着屋里喊,郑知著噔噔地跑出去打招呼。方家大姐见郑知著戴着朵红玫瑰,脸上喜气洋洋,就夸他真漂亮,像个新郎倌。 郑知著知道人在当新郎倌那天是格外俊美的,并且能大吃大喝,看歌舞表演,所以非常高兴地喊我要当新郎倌。 方老二从屋里出来,说你小子终于开窍想讨老婆了。郑知著笑着一点头,然后看见小叔冷着脸站在门口。 小叔大概是生气了,虽然郑知著不知道为什么。小叔问他一句你想讨老婆了?郑知著认真地点头。郑新亭转身就走,整天都没跟郑知著说话。 郑知著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盯着小叔看。他们去姑姑家吃饭,小叔没跟他坐一起。他隔着老远夹菜给小叔,小叔一口没吃,喂了大黑狗。下午逛街,他去牵小叔的手,小叔躲开了。 直到晚上睡觉,郑知著把小叔拽进被窝亲嘴,小叔才对他松口。 “小叔,我是不是招你了?”郑知著抠着墙皮往嘴里塞,郑新亭捏住他的手,抖掉粉灰,没说话。 其实他早消了气,郑知著不懂,瞎说一句要讨老婆罢了,他何必当真。 郑知著最怕小叔不理他,所以百般讨好,委曲求全。他跪在床上,屁股高高撅起,泪汪汪地看着郑新亭:“要么你打我。” “我干嘛打你?”郑新亭被逗得笑,扯了下郑知著的裤头,示意他进被窝。 郑知著压低腰,扭头看郑新亭。他拉住郑新亭的手放在自己屁股上,翘高了,说小叔你还是打吧,打完了就别再跟我生气。 “我没生气。”郑新亭掀开被子,让郑知著躺进来。郑知著还是不动,眼巴巴地等着。 不打是过不去了,郑新亭只好拍了下郑知著的屁股。隔着加绒的棉毛裤,只是隔靴搔痒,根本没挨疼。郑知著想了想,又跟郑新亭说,要不你重打。他伸手就要扒自己的裤子,被郑新亭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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