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开车的齐宇辰无意间扫了一眼后视镜,面不改色的看向前方,脚下油门猛踩,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谁祈祷。 反噬而来的心跳沉重猛烈,几乎要破体而出了似的,许听尧有些狼狈的推开对他五花大抱的季司宴,闭眼间头仰到极致,身子退无可退。 可喝醉了的季司宴就像个孩子一样,亲不到就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下巴颏有一下没一下的怼他在心口,嘴里不停的喊着那个名字。 “你确定他这样,没被下药?”许听尧摘下眼镜,极力推搡着季司宴,眉心皱成一个疙瘩,满腔怒火却无处可发,还要忍着恶心,听耍酒疯的人喊别人的名字。 齐宇辰没敢再看后视镜,选择了默不作声的加油门。 许听尧耐着性子,终于在压不住把人踹下车的想法时,到家了。 下车后,他本想把人扶进去,但后者身子软的够呛,直往下滑。 “我背季总进去吧。”齐宇辰扶着车门,在一旁恭敬道。 “不用。”许听尧无奈的叹了口气,试着将人打横一抱,有些吃力,但还算可以,“去开门,密码是……” 他语气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滞,才接着道,“030726。” 这是他猜的,他已经很多年不来季司宴家了,只是隐隐记得这人说过,要把所有密码换成跟林奕有关的。 齐宇辰大踏步走到门口,输完密码后,门锁咔嚓一声开了,许听尧脚步一顿,即便有所预料,心里仍是狠狠沉了一下。 许听尧将人抱进卧室,扔在床上,刚要起身,季司宴却突然侧身搂住他的脖子了,滚烫的呼吸,交织着酒气,耳边的呢喃分明带着几分低泣,可落在许听尧耳朵里,就变得执着且锋利。 “别走、别走……” 朦胧光线下,极近的距离,笼罩在那张英俊的脸上,许听尧的呼吸紧绷在将破不破的防线上,目光触及床上人紧皱的眉头,湿润的睫毛,还有耳边一遍遍的悲痛欲绝呼唤。 心猛的一颤,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撕裂了,之前几番试探的疼,终于如火焰一般在这一瞬间将他吞噬了。 齐宇辰站在客厅里,听着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正要过去,卧室的门突然被拽开了。 许听尧从里出来,面色阴沉的快要凝出冰了,他径直朝门外走去,稳步走到车前,直到手抓住车门把手,他才松开紧绷的那口气。 齐宇辰紧随其后的跟着他,不等开口便看到人身体明显一瞬失力。 “许总!”齐宇辰一声惊呼,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扶住,直面才发现比起苍白到毫无月色的面容,许听尧眼底的破碎感才更是看的他心里一颤,当下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听尧身子微弓,一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耳边回应的呼唤过于有力,挥不散,避不开,决绝到要将他贯穿一样。 “许总!”齐宇辰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白药瓶来,倒了两颗药。 “我没事,你去开车吧。”许听尧没接,低头钻进车里,失力的靠在后座上。 刚刚那股剧烈的疼他已经挺过去了,此时不过是几分余韵,撤的他头痛欲裂,恶心的要命,又喘不上气来,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几分钟后,齐宇辰开着车,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皱眉闭眼的人,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许听尧的声音低而无力,甚至连他略抖瑟的呼吸都压不住。 齐宇辰嘴唇几动,终于还是开口了,“许总为什么不告诉季总,关于林奕的事呢?” 许听尧压着胃里的翻涌,长出了一口气,静了片刻,才道:“我现在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这么告诉他,以他的性子只怕会直接提刀来砍了我。” 齐宇辰目光看向远处,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季司宴一觉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才醒了,他睁开眼,却没有从起床,只是睡眼惺忪的望着某处。 沉长的梦让他有些恍惚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梦里林奕的脸被炽烈的阳光眏的极白,嘴角弯出笑意,他们牵着手往前走,可总在关键时候,画面突然断帧,周身变成一片沼泽地,岸边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每到这时,他就会硬生生逼自己醒来,然后再睡,再醒,食髓知味,直到榨干他最后一点儿能量,直到那个梦被不速之客搅的再也进不去了。 季司宴知道,悲喜已成定局,可仍然躺在床上,执拗的回想梦到的一切,这似乎是林奕死后,第一次进入他的梦里。 只是,当他清醒的那一刻,梦里的场景就开始变得模糊,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跟失忆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梦见他了。 心里说不出的沉重感,林奕应该是怪他的,怪他没有遵守诺言,把那些逼死他的每一片雪花都还给许听尧,怪他肆意妄为的将谢寻当成林奕。 季司宴闭着眼,沉长的一个深呼吸,然后才想起昨晚那通突如其来的亲吻,脑仁儿直抽抽。 他当时是酒精上头精虫上脑,再加上谢寻左一句林奕右一句林奕,直接把他绕进去了。 但是后来发生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和谢寻进了休息室,再然后就彻底断片了,根本不记得跟谢寻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 季司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心放回去了一半儿,又拿出手机给谢寻打了个电话,只是后者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以为谢寻在故意躲着他,刚平稳了点的心又突突起来了,连忙又打到沈君皓那了。 “喂,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啊?我看谢寻扶你进屋了吗,我怕人多不安全,就让人送你回去了,怎么啦?” “没事儿。”季司宴挂掉电话,心里一阵狐疑,既然什么都没发生,谢寻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
第十三章 方北娱乐传媒总裁办公室内,许听尧翘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划拉着公司几篇策划案。 安于常则坐在对面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屋里的气氛压抑至极。 几秒钟后,安于常终于坐不住了,长叹了一口气,冷声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许听尧头也不抬,语气轻巧,且毫无情感可言。 安于常一口气分了数次喘,压低声音怒喝着:“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那谢寻可是谢向明的独生子,谢向明啊,独生子啊,万一你把他踹的以后不能人道了,整个谢家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许听尧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起伏,但划拉着平板的手还是顿了一下,并非害怕,而是昨天晚上他的确有些冲动,下脚重了些。 不过也犯不着说后悔,对于谢寻那种人,你不疼不痒的踹他一脚,和踹残他的后果是一样的,还不如踹残。 安于常见许听尧不说话,忍不住伸直腰杆,拍手比划着,“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惹了谢寻,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许听尧刻意收敛着那份嗤之以鼻,“我复出本来也只是救场而已,拍完这部电影我就隐退,安董如果怕连累公司,我退出公司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于常一听,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朝外看了看,又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去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这心绞痛的毛病怎么来的,要不是当初年轻气盛死活不肯低头,至于被折腾出这身病来。还有你这么冲动,知不知道会给你父亲带来多大麻烦?” 提起他父亲,许听尧眸光黯淡了些许,他换了个坐姿,弯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当初是他逼着我踏进这个圈子的,既然选择了,总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安于常听他的话,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但又压不住那股火,起身怒气冲冲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好,你都有理,现在还是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吧,得亏谢家人爱面子,消息封锁的严实,否则现在你暴力打人的事儿已经上了热搜了!” 这天早上,季司宴早早来到公司,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彭奇就进来了。 “老大,找到了!” 季司宴见彭奇紧张兮兮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什么找到了?” “找到那颗弹头了!”彭奇语气里带着些许激动,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咱们兄弟们好找啊,废了老大得劲,都快把那边的地翻遍了,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 季司宴拿起袋子,疑惑的看了彭奇一眼,“这么多天你们才找到?在哪找到的?” “就在那个路边的泥地里!” 季司宴半信半疑的打开袋子,里面有一枚带着泥的弹头,他抽了张纸巾,缓缓将弹头上的泥擦干净,直到弹头上那串数字完全露出来,脸色瞬间阴沉了许多。 彭奇并未觉察到气氛的不对劲,脖子伸的老长,“咦老大,这上面怎么有一串数字啊?” “你先出去吧。” “不是老大,这……” “滚!” 阴森的声音压低了炸裂在耳边,彭奇被吓得一哆嗦,扭头才发现自家老大的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杀人。 他二话没说,拔腿就往外走。 门一关,季司宴从办公桌最下排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别致的枪,卸下弹夹,里面的子弹和他手里拿的这颗一样,甚至连上面那串数字的字体都是一样的。 季司宴看着那颗子弹,头顶闷雷响起,脑子里化成一片真空,耳边嗡鸣拉成一条直线。 他手里的枪是当年他爸差人特制的,枪里的子弹都有编号,一共有两把,一把送给了他,一把送给了许听尧。 若许听尧让人杀他,为什么偏偏用这把枪,这颗子弹,这样一来,只要他一查就能查到他身上,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挖坑吗? 难道是有人栽赃陷害?如果是有人故意的,那未免做的也太蹩脚了! 季司宴把子弹装在袋子里,掏出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开车去了方北娱乐传媒。 他去了后才知道,许听尧前几天就进组了,至于拍摄地点,公司说是保密,他打了个电话,直接从沈君皓那问出来了。 从方北出来,季司宴正要开车去找许听尧,手机突然响了,低头一看,是谢寻打来的。 “喂,”因为心中记挂着那颗子弹的事儿,季司宴的语气并不好,“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先是安静了两秒,这才听到谢寻呵呵一笑,“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看看你干嘛呢。” “滚!你踏马有完没完!”没了酒精的浇灌,清醒状态下再听到这种玩笑,季司宴只觉得浑身恶寒,也不知道当时他脑子里哪根弦烧坏了,怎么下得了嘴的,“没事儿我挂了,忙着呢!” 电话另一头,谢寻坐在沙发上,目光被话筒里的声音刺激出几分凶残,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着,死死攥着手机,终于在几秒钟后怒吼出声,“许听尧,老子一定让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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