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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又过了半小时，贾德宝越待越虚，他怀疑文祖献是鬼，并且在吸他的精/气。他实在是待不住了，再待下去，他害怕今晚得留在鬼魅般的文公馆过夜。 贾德宝鼓起勇气，嗓子干哑地说道：“文先生，天色已晚，今日我先告辞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文祖献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不急，我换身衣裳，你陪我去舞厅玩玩，我顺便带你去看看那小演员。” 贾德宝目瞪口呆，陪了文祖献半日，他真是比马拉松都要累！可这马拉松还没到终点。 贾德宝忍不住想，他本是一位心怀大志的艺术从业者，没想到如今沦为世俗，要做赔笑的买卖。他自怜自爱地坐在沙发上，认命般等待文祖献再次出现，继续吸食他的精气，对他进行精神折磨。 文祖献如今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临出门前洗了个大澡。 贾德宝再见文祖献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趁此期间，还打了个盹。 文祖献换了身淡蓝色西装，西装上点缀着银链胸针，胸前的口袋露出一点蓝白相间的印花手帕。 贾德宝远远看见文祖献从楼上下来，不得不承认，文祖献如果没有那些不着调的举止，当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公子哥。 等文祖献走近了，他突然发现文祖献香的快入味了。 贾德宝好奇地一嗅，当即被熏出个大喷嚏“阿切！” 文祖献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贾德宝。 贾德宝红着脸：“不不不...不好意思，文先生。” 文祖献非常爱美，喜欢穿金戴银过度修饰自己，这也有邵文雄的原因，他被生生压迫了八年，重获新生之后，他需要金银伪装自己。 不过今天的香水确实太香了，洗澡时他往水里喷香水，结果手一滑，香水掉在了地上，整个浴室一时间全是香奈儿五号的香气。瓶身也碎地很妙，只碎一个顶，其余扎扎实实地立在地上，剩下大半罐子香水。 文祖献索性把大半罐香水全部倒进了浴缸，洗了个芬芳扑鼻的香水浴。 ... 接到小演员英博后，三人陪同文祖献来到西藏路。 英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平生没什么艺术追求和远大理想。因为没文化，人又懒散不想上班，所以凭着还有一点姿色在他人的介绍下跑来当小演员。当然，小演员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没戏没人捧，早晚得饿死，所以他练就了既靠男人吃饭也靠女人吃饭的好本事。 虽然有时候需要卖一卖屁股，但英博并不娘气，十分的活泼可爱，而且他还有一套撒娇做作的好本领，故而身无分文地来到上海好几年，竟是没有被饿死。 文祖献是他最满意最喜欢的金主，文祖献温柔漂亮大方，除了床上有点点变态，其他时候堪称完美地毫无瑕疵。 今日西藏路格外热闹，路上停满各类汽车马车人力车，文祖献的汽车夫行驶了一路竟没有找到停车的地方。 英博看向窗外：“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好像是南京那边来了大官。”汽车夫四处眺望着说道。 “文大哥，没几步路了，我们自己走吧。”英博回过身说道，他没有像往日一样扑腾到文祖献怀里，文祖献今日香地异常，一凑近能把他眼泪熏出来。 贾德宝一路坐在副驾驶，听着两人在后座打情骂俏，坐立不安，此刻听了英博的话，他果断打开车门，飞出汽车。 英博跟着活蹦乱跳地下了车，他站车门外，懂事地朝文祖献伸出手，好似文祖献是位很尊贵的老头子。 文祖献笑盈盈地搭着他的手下了车，又把他搂进怀里，闲散地亲了一口鼻尖。 文祖献笑着与英博调情，他这头笑地正欢，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凉的视线，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的邵元麒。 邵元麒也看见了他。 视线相对后，邵元麒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文祖献一见他，第一反应便是拽住英博想要离开，可转念一想，他们这么多年没见，早已毫无瓜葛，一见他就跑，反倒像怕了他。 “文大哥，怎么不走啦？”英博语气俏皮地问道。 文祖献没理他，定定站在原地。英博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高大英俊身着西装的男子正朝他们走来。这名男子没几步就走到二人身前，并且抬手把英博攘到了一边。 文祖献不悦地拉回英博，脸上还带着面具般的笑容：“邵师长，好久不见，你的官是做的越来越大了，可是，官大也不能耍官威啊。” 英博被文祖献一扯一张脸直扑文祖献肩颈，他被文祖献满身芳香熏出了一个大喷嚏。 只听“阿切”一声，英博喷了文祖献满脸口水。 英博当即慌了，连忙掏出手帕在文祖献脸上擦拭：“文文文...文大哥，对不起...我我我...阿切，阿切！...”不等他说完，嘴里的喷嚏接连滚出。 文祖献还在笑，笑地很不好看，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觉得英博给他丢了脸，恨不得把英博一脚踢开。可邵元麒还站在眼前，于是他把英博往怀里搂了搂，咬牙问道：“着凉了？” 英博身体贴着文祖献，脸蛋一个劲地往外仰，太香了，香的他鼻子发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喷嚏。 在英博情难自已的喷嚏声中，邵元麒正了正神色问道：“你怎么在这？” “来这能是干嘛，不就是为了玩么。你呢，你不是来玩的？”文祖献反问道。 邵元麒摇摇头：“杨厅长邀我来的。你怎么来上海了？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找了你很久。” 英博掩住鼻子，眼睛滴溜溜地在二人身上乱转，他觉得这二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见文祖献不说话，邵元麒又说：“小妈，跟我走吧，这回我俩好好在一起。” 英博掩在手心里的小脸露出惊讶的表情，身后的贾德宝也吃惊地张大嘴巴。 文祖献没想到邵元麒会公然喊他小妈，这又不是在奉天，他和前尘往事已断，这个称呼让他挂不住脸面，他面色发青地笑道：“走？往哪走？” 邵元麒抑制不住去拉文祖献的手，如果可以，他很想把小妈抱进怀里，他认真说道：“跟我去山东。” 文祖献不耐烦地甩开邵元麒，嘲道：“我他妈吃拧了跟你到处乱跑。”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邵元麒突然发现文祖献的身上好香，香的都发臭了。 在这股芳香中，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文祖献一番，他又有两年没见过小妈了。两年未见，他的这位小妈已经白的透光，是很不健康的肤色，五官比之前更深邃一点，小妈的五官是越深邃越好看，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气色，人也比以前瘦了，带着一副毫无生机的病态感。 邵元麒眉头紧蹙，神色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的这位小妈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而立之年！可他的小妈不但不立，甚至越活越神经。 他在心里无数次幻想过与小妈重逢时的场景。大多都是美好的，热烈的，偶尔也有悲伤的，不舍的。 但总不该是现在这样：他的小妈，卖弄风/骚，浑身发臭，和一个妖里妖气的怪物打情骂俏！ 何等污秽！何等不堪！比起他十六岁时刚刚见到文祖献的时候，文祖献简直是越活越堕落！ 邵元麒脸上的嫌弃不加以掩饰，他直白地问道：“你身上涂什么了？臭的熏人！” 文祖献不知为何，今日见到邵元麒处处不讨好，他自觉浑身芳香，怎么就臭了呢？故而气地脸色铁青，再不愈理睬邵元麒。 邵元麒忍不住想，要是当初没丢下文祖献，文祖献也不会越来越堕落。想来也有他的错...他打算与小妈好好说两句话。 不拌嘴不吵架，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 等他有了这个心思时，文祖献已经带着英博和贾德宝走远了。 邵元麒跟上去，一把拉住文祖献的手。 文祖献心里无比烦躁，他突然暴起，挥开邵元麒的手，顺带一脚踹在了邵元麒的身上：“滚啊！别他妈缠着我！” 邵元麒揉揉腹部，不觉得疼，小妈的力气能有多大？小奶猫似的，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但小妈怎么能对他生气呢？看见小妈生气，他也觉得不痛快。 于是，他不打算与小妈讲道理了。 三两步走上前，邵元麒一把将文祖献扛到肩上。 文祖献挣不过邵元麒，又见贾德宝和英博两个样子货在那睁着眼睛看戏，他气急败坏，赤头白脸地吼道：“他妈的你俩傻站着干嘛！” 贾德宝和英博怯怯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上去帮一帮文祖献。 可文祖献喊邵元麒什么来着？对了，喊的邵师长，师长是什么，师长就是军阀，他们得多想不开啊，跑去跟军阀抢人？ 果不其然，他两还没迈开步子，邵元麒的便衣卫队已经冲过来挡住他俩的去路。 贾德宝和英博只好装作痛心疾首，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文祖献被带走。 文祖献气地气血上涌，他此刻无比怀念小羊，要是小羊在的话，绝对不会放任邵元麒带走自己！ ... 文祖献被邵元麒塞进后车座，邵元麒一头砸进文祖献的怀里,他自觉太爱小妈，竟能忍受文祖献身上的臭味。 邵元麒埋在文祖献的肩头，太臭了，他不敢用力呼吸，这与他记忆中的气味大相径庭。记忆里文祖献身上的气味是清晨雨露的芬芳，清新纯净，熠熠生辉。 邵元麒人高马大，硬是挤进文祖献怀里，简直要把文祖献压扁，他急切说道：“小妈，抱抱我。” 文祖献的身体越过越虚，只剩一副漂亮的空架子，他被压在车背上，怎样都推不开邵元麒，他觉得快要喘不上气了：“起开！” 邵元麒情不自禁地吻住了文祖献的脖颈。 “阿切！”随之一个响彻云霄的大喷嚏喷了文祖献半张脸。 文祖献已是气地眼冒金星，他拿出手帕擦脸，刚要破口大骂。 邵元麒先他一步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真是臭气熏天了！”邵元麒松开文祖献，不给文祖献发作的机会，又问：“你住哪？” “关你屁事。”文祖献接连被人喷口水，真觉自己快要臭气熏天，他烦躁地说道：“给我瓶水。” 邵元麒探身从前座拿来水壶递给文祖献：“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家就是我家，往后我回上海就上咱家住去。” 文祖献浸湿手帕，在脸上擦擦点点，冷笑：“别厚脸皮了，我家不待见你。” 邵元麒和文祖献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的葬礼上，几乎可以不作数，这么算来，他和小妈已有五年未见。他很想小妈，忍不住地打量小妈，想把小妈所有的改变尽收眼底。 小妈留长发了，柔软的发丝随意地扎在脑后，经了一番闹腾，皮筋已经掉到发尾，小妈再动几下，头发就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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