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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林连连称是。 “一年！在给你一年时间，至少要超过鹏翔供暖，没有起色立刻换人！”斩钉截铁的口气，好似要冲爆话筒，使陈广林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一大早，陈广林黑着脸走进办公室，立刻吩咐秘书请韩书记。 等了许久，红光满面身材发福的韩东升端着一杯茶踱步走了进来，打趣道，“老陈，怎么黑着张脸？苦大仇深似的！” “坐！坐！”陈广林站起身走向沙发随手一指。 韩东升十分随意地坐下，轻视般狠狠吸口茶水，咕嘟咽下，吧嗒吧嗒嘴道，“老陈，找我有事？” “老韩！上面下来文件，对于环境治理要求更加严格了，尤其是三废，要求所有企业都必须整改，否则轻则罚款重则停工整顿。”陈广林根本没指望从对方那里得到建议，只是想找个人倾述。 “嗯！生态环境是人类生存的依赖，早该严格治理了。”韩东升打着官腔，又抿了口茶水，油滑地将责任推了过去，“老陈，现在是厂长负责制，你！责无旁贷。” 陈广林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发着他的牢骚，“灰渣运输和处理每年要八十万，废水要达标，中和费用也要六十多万，最麻烦的是烟灰中硫的处理，要上新设备，像我们这样的生产规模，配套除尘设备费用要五百万！” 韩东升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抖。 “市里给了一笔一千万的专项无息贷款，这些项目大家都知道投进去，不会产生任何的经济效益，就是打水漂！原本我们腾飞效益就持平，这样一来，今冬就亏定了！”这时陈广林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紧盯着韩东升，伤感道，“老韩！你我再有两年就该退居二线了，临了临了弄个亏损企业，你说我俩还有脸见老哥们吗？” 陈广林长长吐口气，终于将苦水倒出来了。 这次轮到韩东升苦着脸了，陈光林的一番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工作三十多年，竟然在亏损企业退休，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放？他的一生业绩呢？难道就这样画个句号？ 他顿时陷入沉思中。 陈广林眼底深处闪过一道精光。 好久之后，韩东升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站起身风轻云淡般道，“哎！生产的事，我不懂，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尽力配合，你这位厂长！” 韩东升将厂长二字加重了语气。 “老陈，要不召开厂领导班子会议吧！”韩东升踱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去，留下淡淡一句话。 很快在小会议室召开了厂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陈广林厂长和韩东升书记，还有生产厂长，大名鼎鼎的霸王蟹，谢宏道！总工，书呆子何昆明！铁面无私纪委李书记！受人爱戴的工会王主席和沉默寡言的行政厂长，张耀辉！ 腾飞供暖的七位大佬齐聚，陈广林首先介绍了现状，又将今冬面临的新问题，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如果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今冬将面临亏损，大佬们顿时目瞪口呆。 大佬们你看我，我看你，就好似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小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秘书轻轻地走进来，忐忑不安地将一份文件递到陈广林面前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陈广林心烦地扯过文件，看了几眼，震惊地倏地站起身，众人的目光随之飘移，紧紧盯着他阴沉的脸，随之心中一颤。 韩东升感到不妙急切追问，“老陈，怎么了？” 陈广林阴森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徐徐划过，片刻后缓慢而又沉重说道，“刚刚下来通知，陶瓷厂正式宣布破产，全部员工买断工龄回家！” 这消息就好似深水炸弹般勐然炸开，大家不由得哗然色变。 陶瓷厂倒闭和腾飞即将面临亏损的消息，如一阵风般快速在腾飞传播开来。
第009章 人心浮动 小会议室里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同情陶瓷厂的同时，也在为它惋惜，更多的是担心腾飞会步入后尘，这可是前车之鉴！ 工会王主席愤慨地站起身，以洪亮的声音压倒众人的喧哗，“广大职工是工厂的主人翁，我提议在全厂发起，提合理化建议，为我厂出谋划策的议案！” 他的话如抛砖引玉，总工何昆明也站起身感慨道，“提高运行工人的技术水平，确保今冬安全生产！” 纪委李书记也不甘落后，“严厉监督党员干部，防止以权谋私贪污腐败，为生产保驾护航！” 行政厂长张耀辉也表了态，他一向言简意亥，“节约！” 看看众人发言差不多了，生产厂长谢宏道这才缓慢站起来，微微仰头道，“三废是环保的大问题，除尘装置不得不上，当下着重解决两方面的问题，一是降低成本，二是加强收取取暖费力度，将外面欠我们的取暖费收回来，如纺织厂，避免像陶瓷厂那样的，倒闭了再也收不回来！” 陈广林与韩东升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些办法虽然都对，但是根本无法彻底解决腾飞亏损的局面。 此时腾飞的工人你一群我一伙，喧哗中参杂着叫骂声，“腾飞亏损，他妈的，就是当官无能，我们工人跟着倒大霉，就说办公楼！多少人？科室多不说，人也多，真正干活的有几个？我们一个工人得养几个吃白饭的？能不亏损吗？” 这个又破口大骂，“不干活的还好说，那些王八蛋，进个设备质量不说，价格贵得吓人，只知道捞好处，企业就是被这帮蛀虫搞垮了！”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骂出心中的怨气，同时也在发泄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办公楼里也是热火朝天窃窃私语，议论最多的就是陶瓷厂买断，几千元就撵回家了！ 这个担心说道，“我儿子还在上学，要是没了工作可咋办？几千块钱够做啥的？” 那个接着说道，“可不是吗？我这上有公婆，下有儿女，全靠这点工资养家！” 方开阳赶回厂，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坐下后，从双肩包里取出在灵溪村捡到的白色石头，他仔细端详片刻，郑重地将它放入办公桌的抽屉里。 这时长发飘逸的陈梅婷踩着优美的步伐走过来，眉宇间悬着一缕担忧，低声道，“开阳，制水车间的改造又失败了！” 方开阳浓眉一皱疑惑道，“不该啊！实验不是成功了吗？” “是呀！但改造后就是达不到理想效果。”陈梅婷也是疑惑不解。 “走！我们到现场看看。”方开阳立刻起身，拎起工作服麻利地穿上，大步向外走去。 到了制水车间，技术员张鸿秋立刻迎上前，迫不及待地将设备运行情况详细讲述一遍，来到现场改造设备前，运行和检修工人立刻围观上来，七嘴八舌道，“咱们厂都快黄了，做这些还有什么用？” “改造了，我们厂就不亏损了？” “还折腾啥？做再多也改变不了我们厂亏损的情况！” 面对大家噪杂的声音，方开阳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安静，“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企业，我也是，但我们能做什么？吵吵管用吗？我！就是生产科负责制水车间这片的，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降低制水生产成本，这项技术改造节约的钱是不多，但是积少成多，水汇成河！这就是我能做的，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工作！” 很多人听后连连点头，有的上前表示，“方工，这不是憋屈吗？见你来了发发牢骚，我们熟悉的领导也只有你了！” 安抚了大家，方开阳仰望着大罐思忖片刻后，义无反顾地攀上管道，小心地向上爬去。 运行工人和检修工人簇拥一起仰望着他，鸦雀无声！ 方开阳爬到大罐的中部视镜前，透过观察孔窥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屏住唿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丝丝动静，惊吓到方开阳，那可是三四米的高度。 在众人担心下，方开阳从管路上慢慢爬下来，跳到地上的时候，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逸晨，中间排水管改造是打三排孔吗？”郭逸晨也是生产科的，负责检修这部分，陈梅婷负责实验室，他们三人号称生产科铁三角，陈梅婷纠正，叫三剑客！ 郭逸晨怔了下，看向刘师傅。 刘师傅是检修班的班长，这项改造就是由他专门负责。 “这？”刘师傅显得有些犹豫，片刻后道，“方工，两排孔和三排孔差不多吧！我们也是为了尽快完工。” 方开阳闭上眼深深吸口气，将心底的怒气强制压下，声音平静道，“刘师傅，这些都是从实验中得来的数据，丝毫不能更改。” 郭逸晨连忙出来承担责任，“这都怪我，怪我没说清楚！” 刘师傅也抱歉道，“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这就改！” 看着检修工人开始拆装，方开阳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后，这才离开。
第010章 试探 回来的路上，陈梅婷脸色忧郁道，“开阳，陶瓷厂倒闭了，我们厂恐怕。。。。。。” 方开阳脚步略微顿了顿，再次踏步而行。 “开阳，你就不担心吗？”陈梅婷秀眸望向他，带着一丝抱怨。 “这有什么担心的？”方开阳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如蜻蜓点水般提醒，“这事关键在于陈厂！” “这事也不怪我。。。。。。我们陈厂！环保这块必须上，这么大的投资，能不亏吗？”陈梅婷停下来怒视着他。 “他是一把手，不怪他怪谁？”方开阳淡淡一笑脚下丝毫没有停留。 陈梅婷气鼓鼓地跑上前，拦在他面前质问道，“怪他？取暖费收不上来，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还真的起诉吗？” “梅婷！现在可是市场经济，缴费就给供暖，我们可以实行一户一阀，这有什么难的？”方开阳毫不犹豫的样子，看来早已胸有成竹。 陈梅婷一怔，须臾间瞪大了眼，片刻后惊喜地大叫，“对啊！太妙了！高！实在是高！” 方开阳可爱地揉了揉鼻尖，羞涩地垂下头，低声道，“别夸我！怪不好意思的，这点小伎俩，至于吗？” 陈梅婷被他逗得娇笑不已，“开阳，你的小伎俩可为我。。。。。。我们厂解决大问题了！” “其实只要用心，什么事都能解决的！”方开阳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切！夸你两句，你还吹上了！”陈梅婷笑着撇撇嘴，思忖片刻道，“供应科进的东西太贵，你说怎么办？” “你考我？”方开阳扬眉一笑道，“这也不难，其实这个问题主要是贪污！不固定采购人员，一个物品，三家报价，对比之下，一目了然！” 此时的陈梅婷不在震惊，而是敬佩地望着他。 “政策都是好的，关键在于执行的人！”方开阳有些认真道，“同样的办法，也许我就可以，你就未必可行，反正就是一句话，因地制宜、灵活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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