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筝从不去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种虚幻的、缥缈的东西实在不好用具体的语言形容,何况在他和邱匀宣的这段关系中,很多时候是邱匀宣在主动。 但这一刻,很突然的,那个虚幻缥缈的东西一下子具象化了,他想就算不去公司团建,在这里坐上两天两夜,他也是可以的。 谷筝摸了摸邱匀宣的额头,低头在对方鼻尖上亲了一下。 邱匀宣睁了睁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表情有些茫然。 “邱医生,我走了。”谷筝说。 邱匀宣用沙哑的声音嗯了一下,半睁着眼,望着谷筝发呆。 谷筝起身蹲到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邱匀宣摇了摇头:“你昨天刚开始弄得我很不舒服。” 谷筝咳了一声。 “现在没事了。”邱匀宣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抚上谷筝脸颊,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又把手缩回被子里,“早去早回。” 从公司去目的地的路上,谷筝几乎都在睡觉,中午十二点多,车子停下,司机招呼大家下车。 到地方了。 此次出行简直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光大巴车都坐了四辆。 分配房间时,谷筝才知道有些领导把家属也带上了,其中就包括Simon,他带上了潘屿。 潘屿不是第一次跟着Simon出行,但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依然不是很熟,瞧见谷筝后,便一直跟着谷筝。 Simon自然要和吕总他们一起,潘屿嫌吕总他们年纪太大,没聊几句就要对他说教。 各自休整后,大家一起在包了场的餐厅里吃饭。 Simon敬酒敬得双颊酡红,过来扶着谷筝的椅背问:“你怎么不把椰子带上?我还想见见他呢。” 其他同事也去敬酒了,只剩潘屿坐在谷筝旁边吃菜。 谷筝回道:“他要上班,没时间。” “哦。”Simon拉长声调,“我差点忘了他是医生,平时很忙吧?” “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谷筝说。 “可惜了。”Simon拍了拍谷筝的肩膀,“有机会还是见见吧,你跟椰子说一下,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都长,我把他当朋友,他不至于真把我当网友吧?” 你还真说对了。 谷筝尴尬地想。 他认识邱匀宣这么久,几乎没听邱匀宣提起Simon。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最初认识Simon的人是谢洲,邱匀宣只是用了谢洲的号。 邱匀宣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他肯定不会和谢洲认识的人走得太近。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 “我会跟他说一下的。”谷筝说。 Simon醉醺醺地走了,潘屿放下筷子,想到之前的乌龙,一脸无语地说:“早知道你们gay圈这么能交际,遍地都是熟人,我还在中间瞎掺和什么。” 谷筝:“……” 他下意识想反驳自己不是gay。 想了想又没说。 好吧。 他现在就是gay了。 临近晚上,从山下玩了回来,其他人吆喝着去泡温泉,谷筝对泡温泉没多大兴趣,连泳裤都没带,他在房间里和邱匀宣打了一会儿电话,看时间还早,便溜达出去了。 温泉区后面有一个健身房,和温泉区一样对酒店的客人免费开放,可能是建在山里的缘故,面积很大,甚至分出了游泳池和几个球场。 谷筝到那儿时,球场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打球了,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其中一个人对他挥了挥手。 Simon居然也在。 Simon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明明中午喝得说话都大舌头,下午应该睡了一觉,这会儿又精神奕奕起来,坐在边上看吕总几人挥舞羽毛球拍。 谷筝看了Simon一眼,打心眼里感到佩服。 “会打羽毛球吗?”Simon问。 “会。” “你去那边拿个拍子过来。”Simon指了一下球场角落的框子。 谷筝本来只是出来溜达,没打算汗流浃背的回去,可Simon都这么说了,球场上的吕总也在招呼他。 他还是去框子里挑了一个球拍。 在场加上他一共五个人,只用一个场地,淘汰制,三局两胜,才这么一会儿功夫,Simon就上去又下来了。 Simon用力挥了下自己的球拍,仔细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谷筝拿着的球拍。 “我是不是拍子没选好?”Simon说,“你那个拍子好像比我的拍子好一点。” 谷筝抬起球拍:“换吗?” Simon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然后赶紧换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挥谷筝的拍子时,果然觉得这个拍子结实很多,原来是拍子的问题,怪不得他打一场输一场。 轮到谷筝上场,吕总数不清赢了多少次,谷筝刚来球场时,他就站在那个位置上了。 “好好打,别让人。”吕总摆了个发球的姿势,同时提醒谷筝,“我们打的可不是休闲局。” 谷筝本是随意站着,闻言双腿分到与肩同宽,微弓起背,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吕总手里的球。 几分钟后,不败战神吕总下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入的人竟是越来越多,五个人的战场逐渐变成十几二十个人的战场,唯一不变的是谷筝始终像一根定海神针似的杵在自己的半边场地上。 直到Simon第n次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场,谷筝连着三次没接到球,直接下去了。 然而几分钟后,Simon也灰溜溜地下了场。 “你这球打得太好了,经常打吗?”吕总问谷筝。 谷筝已经把球拍放回框子里,不歇息地打了一两个小时,哪怕球场里的空调开得不高,他也淌了一身的汗,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 “以前不常打,最近才捡起来。”谷筝说,“小时候经常和我爸打。” 吕总笑道:“怪不得这么大力气。” 吕总说了不打休闲局,不管对方男女老少,谷筝都一视同仁地拿出了七八分的力气,扣出的球没一个人能接上。 站在吕总另一边的人偏头调侃:“和你打球的人肯定要累死了,不是捡球就是在捡球的路上。” 谷筝用手背抹了把汗,只是笑笑。 吕总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谷筝,等所有人打完球一起离开,他故意落后一步走到谷筝身旁。 “小谷啊。”吕总开口,“你才大一吧?” 谷筝嗯了一声。 吕总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毕业后就工作还是读个研什么的?” “应该会先工作。”谷筝说,他是有考研的打算,但不急于一时,考研要付出太多时间成本,时间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而且谈恋爱确实会压缩时间。 谷筝在心里叹气。 原本看书在哪里都能看,谈了恋爱后,就只想去邱医生家里看了。 吕总装模作样地问了好些话,谷筝虽不明所以,但都老实回答了。 最后,铺垫到位,吕总倏地话锋一转:“对了,你谈恋爱没有?” Simon走在两人前面,听到这话,不由得竖起耳朵。 谷筝惊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吕总说那么多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扭头对上吕总的目光。 谷筝回答:“谈了。” 吕总一愣,虽然早就猜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是听对方亲口说出,还是不免觉得可惜。 多的就涉及别人隐私了,吕总不好再问,随口扯了两句话后,加快步子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Simon回头看了谷筝好几眼。 夜色渐浓,大家各回各的房间,Simon难得没和吕总他们一起,挤到了谷筝和潘屿中间。 “你俩来真的啊?我以为你们谈着玩儿的。”Simon说。 倒不是谷筝向吕总坦白自己有对象的事有多难得,只是他们这个圈子到底不太一样。 他们既没道德束缚,也没法律束缚,两个人今天你侬我侬时在一起,明天相看两厌就立马分开,跟玩儿似的。 所以很多人即便有对象也不会对外承认,在外面始终保持单身状态就像随时给自己留条退路,只要和现在这个不合适,就可以分开找下家。 何况谷筝才十八九岁。 Simon不太赞成谷筝这么做。 谷筝不知道Simon怎么想的,听了Simon的话,再看Simon一脸惊讶的表情,顿时有点不高兴。 “这要怎么谈着玩儿?” Simon噗嗤一笑:“又不能结婚,不就是谈着玩儿吗?” 谷筝放慢脚步,没什么表情地看向Simon:“结婚证只能保证公民在婚姻中的基本权利,但婚姻不是靠一个结婚证来维系的,不管能不能结婚,或者能不能走到最后,我和椰子交往都不是抱着玩或者无聊打发时间的想法。” Simon脸上诧异更甚。 谷筝顿了顿,才说:“我一直都很认真。” Simon表情复杂,他想到自己刚才对谷筝做法的不赞成,但不赞成归不赞成,他心里还是很羡慕椰子的。 两天团建结束,回到公司,谷筝如释重负,回邱匀宣家看到在门口打转的两只猫,他突然发现在外面玩还不如在家里和两只猫作伴来得自在,至少邱匀宣下班回来就能看到他。 然而邱匀宣今天要上晚班,回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谷筝还没起床,就感觉到一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睁眼之前,他的身体率先反应过来,隔着被子抱起身上的人在床上滚了半圈。 耳边响起一声低呼。 邱匀宣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被他裹在被子里面,头发凌乱,动也动弹不得。 “你吓我一跳。”邱匀宣瞪他,但眉眼间并无太多凶狠之意。 才两三天没见,谷筝抱着邱匀宣,竟舍不得撒手了。 他埋头在邱匀宣的颈窝里嗅了嗅。 熟悉的气味。 邱匀宣车里的香氛一直没换。 “邱医生。”谷筝心里欢喜,嘴上喊着。 邱匀宣耐心地嗯了一声。 谷筝问:“你刚才是不是想吓我?” “被你发现了。”邱匀宣说,其实他只是见谷筝睡着,习惯性地想凑近了看上一会儿,谁知谷筝没有睡得很沉。 可哪儿好意思说。 家里开着空调,邱匀宣穿着毛衣和裤子的裹在被子里,时间长了便感觉到热,可谷筝这个木头桩子难得这么亲近他,让他又不想把对方推开。 就这么忍了一会儿。 谷筝松开他,把他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邱匀宣暗叹口气,刚从被子里出来,就开始怀念被裹着的时候了。 谷筝替邱匀宣理了理头发,见邱匀宣眼底有着疲惫,有些心疼地说:“洗个澡睡一觉吧,我也要去公司了。” “好。” 邱匀宣嘴上这么说着,却一步不落地贴着谷筝,直到谷筝在玄关换好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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