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哂笑了下:“更何况,更何况这十年都他妈是假的。是他为了利用我,演出来的爱和深情。耍了我十年,是不是很好玩儿?” 说到最后,周煜林咽了下喉咙,拼命压抑嘶吼着要冲出来的情绪。 但他的手,还是发着抖。 沉默半晌后,用一种极致的平静语气说: “病了就滚一边儿病去,别再来沾我。” 靳修臣亲耳听着自己的恶劣事迹,恨不得给当初那个自己一刀。 他心脏疼得只能弓着身子,把脸埋在手心里,不断地轻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林敬也被这些事冲击到了。 他一直给靳修臣做心理治疗,这些事在走流程的过程中,他早就知道了。 但第一次从被害人嘴里,听到完整的、带有细节的部分,这种震撼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突然意识到,其实感情里,不用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那些不起眼的细节,才是最伤人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才是最让人心死的。 林敬长长地叹了声,突然朝着周煜林郑重地鞠了一躬:“我为我刚才说的话,跟你道歉。对不起。” 周煜林没理会他,把脸侧到一边,胸膛仍然起伏着:“不需要,带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林敬:“好。” 他一只手推着靳修臣的背,突然回头,欲言又止:“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周木木,确实是你的孩子。” 周煜林呼吸顿时屏住。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超级大长章QVQ 有存稿任性
第63章 出了小区,上了车后,林敬才问:“你为什么要揍那个男人。” 靳修臣脑子里,周煜林那些话还像幽灵一样缠着他,让他得不到解脱。 很久,才缓缓地,机械地吐字:“我看见他对木木下手……” 林敬蹙眉,认真地分析:“是又出现了幻觉吗。” 靳修臣愣了下,手指倔强地掐着指关节:“不……肯定不是……我看见他掐木木脖子了。” “昨天在超市跟着他们时,我也看见他对木木不好。我忍了他很久了。” 这几天,靳修臣一直都暗地里偷偷跟着周煜林的。 周泰一家子的事儿,还有周煜林拆迁房的事儿,都是靳修臣私下里处理的。 林敬叹了声,头疼地扶额,看样子是病症加重了。 他理智又耐心地给自己的病人剖析:“如果不是幻觉,周煜林为什么不阻止呢?你的爱人难道在你眼里,是那种会看着别人欺负一个一岁小孩儿的人吗?” 靳修臣死鱼般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两下。 他望向车窗外,缓慢又平静地说:“林医生,我是不是快疯了,快从抑郁症变成精神病人了。” 林敬:“不会。抑郁是心理疾病,不是精神疾病,你只是出现了幻觉。” 他沉思片刻:“我想,应该是,你接受不了周煜林跟明黎亲近,潜意识对明黎产生了很大敌意,但你又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和立场,去阻止明黎靠近周煜林。” “所以你的大脑,欺骗性地编造了一些,对明黎不利的东西,让你能名正言顺地肯定他是个坏人……” 然后就能借此,让周煜林远离他。 人的大脑很神奇,会自己进行逻辑自洽。 很多时候病人察觉不到这是幻觉,就是因为大脑伪造出来的场景,一定程度上,是符合现实的,并且是顺着病人心里所期盼的。 靳修臣始终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只是他的侧脸,沧桑,疲惫,年纪轻轻,鬓角的一撮白发却那么扎眼。 林敬看了眼他染血的内衬,转移话题:“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们先去医院吧。” 他正要系上安全带,突然手机响了,林敬接了电话,语气越来越急促,最后他啧了声嘴,扭头对靳修臣说: “我有点私事儿得去处理,你不要自己开车,张凯过年还没回来,我给你叫个代驾,你跟木木在车上等一会儿。” 靳修臣没说话,但很轻地点了下头。 林敬这才放心下车。 车内只剩下靳修臣和周木木两个人了。 但安静的气氛,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周木木哭了起来。 靳修臣被孩子的哭声,唤回了一点精神,抱着他轻拍:“不哭了宝贝,怎么了?” 周木木仰着小脸,哭得哇哇作响:“帕帕!要帕帕!” 靳修臣一怔,汹涌的酸涩感,从心头滋啦地往外冒,像是吃了一整颗没熟的柠檬,酸到心脏被针扎似的发疼。 他一只手托住周木木的头,又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周木木的小脸上,每个字都滚刀般艰难:“我也想他……我也想要他……怎么办……” 周木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哭闹得更厉害了。 孩子跟周煜林相处了好几天,这几天里,两人吃睡都在一起,周木木已经对周煜林,产生了一种依赖。 这种依赖,在被迫离开周煜林后,让他产生了难受的戒断反应。 周木木挣扎着,越哭越大声。 等靳修臣从绝望又无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时,才发现,孩子哭得要断气了,小脸都涨得通红,越哭越喘,像是坏掉的风箱。 靳修臣瞬间慌了,拍着他的背:“宝贝怎么了?喘气,快喘气。” 周木木还在哭,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四肢也变得僵直。 靳修臣手足无措,一把打开车门:“我带你去见爸爸,我们去见爸爸好不好,别哭了,求你了。” 周木木似乎听懂了,虽然还是喘气急促,但哭声停顿了一瞬,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靳修臣见有效果,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疯癫表情,珍惜又后怕地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好,我们这就去见爸爸,这就去。别吓我,求你了……” 靳修臣抱着周木木,在雪地里跑得飞快。 下腹的伤口被撕扯得更大了,白色的毛衣被血浸染了很大一片,他却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 周煜林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地面,不说话,也没什么情绪。 明黎想安慰他,但又觉得,此刻周煜林更想要的是独处。 于是只坐在一旁无声地陪伴他。 过了很久后,敲门声突然响了,明黎飞快起身,想去开门,周煜林却拦住他,淡淡道:“我去吧。” 明黎看向他的眼神很担忧。 周煜林只以为是工作人员来了,没多想,直接就打开了门。 等看见门口的一大一小时,周煜林眼里的攻击性瞬间展露,像是一只领地受到侵犯的猫,利爪都明晃晃地亮了出来。 周煜林:“你还来干什么。” 靳修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木木,木木离不开你,想见你……他一直哭,我没有办法了……” 说话时,周木木就朝周煜林伸出了手,想扑进他怀里。 但周煜林冷眼看着,后退了两步,同他们保持距离。 周木木愣了下,歪着头看着周煜林,似乎不理解,上午还对自己那么疼爱的爸爸,为什么下午就不疼他了。 他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失落地缩回了自己短短的小胳膊。 靳修臣看着,心一揪一揪的疼,轻声又艰涩地出声:“林医生的话,你也不信吗,木木真的是你的孩子。” 周煜林眼里波澜不起:“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你的指使,还编出男人生子这么离谱的事儿,别太搞笑。” “我问你,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做人做事,有下限吗?” 靳修臣心上被狠狠扎了一刀,他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我有证据,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做亲子鉴定。” 两人间安静了片刻,周煜林似乎陷入了思考。 靳修臣以为他动摇了,眼里亮起一丝微光:“只要做了亲子鉴定,就能确认,林林,我们去做好不好。” 周煜林浅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只是在想,医院是否能被收买,亲子鉴定的真假性,可不可靠。” 一瞬间,靳修臣耳朵轰鸣了一阵,他嘴唇颤抖着,悲伤又无力地看着周煜林,说不出话来。 他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他拿出什么证据,去证明周木木跟周煜林的亲子关系,周煜林都不会相信。 在两人心有芥蒂,没有信任可言时,一切解释和证据,都是徒劳。 周煜林轻描淡写:“原来这就是你弄出个孩子的目的。就为了用他绑定我,困住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他转身回屋,背对着靳修臣:“哪怕男人真的能生子,哪怕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我也不接受。” 就算是在婚姻里,是否要孩子,都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决定,因为孩子意味着责任,都确认要孩子,那两人就要共同承担养育孩子的责任。 但周煜林起初对周木木的存在,毫不知情,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孩子,要他承担责任,对方还明显是带着道德绑架的目的。 休想。 门关上了 靳修臣望着这扇隔开他和周煜林的大门,只是望着,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周木木又开始哭起来,哭着喊爸爸。 然后再次哭到,呼吸性碱中毒,喘不上气地抽着胸膛。 靳修臣心疼地抱紧他,对着门内的人,红着眼乞求道:“林林,你看看他好不好……看看我们的孩子……” 他的嗓音都酸涩到颤抖:“疼疼他吧……求你。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求求你疼疼他……” 门内,周煜林站在门边,低着头。 周木木撕心裂肺的哭声,利爪般撕裂着他的神经,让他心脏微微发疼。 周煜林不是木人,这几天的相处,他是真的开始喜欢周木木了。 但现在,他倔强地不想承认。 不管他以任何方式对靳修臣妥协,那他都对不起过去自己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还有犯的那些贱。 周煜林轻吸一口气,对着门外的人说:“只有不结实的绳子才会断掉,如果我买回来的绳子,它从一个地方断了,我就知道,它是一根劣质绳。” “就算我把它断开的地方,打上结接好继续用,下次它还会从另一个地方断。所以我选择,直接扔掉它。” 靳修臣听完这番话,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周煜林:“你就是一根劣质绳,天生劣种。我不会再次蠢到,把一根断过的劣质绳捡回来,每天惶惶不安地守着它,担忧它下次再从哪里断。” “所以,无论你怎样,我绝不回头。你明白了吗?” 靳修臣已经快呼吸不了,五感都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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