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不是送给自己? 梁叶青有点纳闷。 他又拿起一条鲜亮晶莹正阳绿手镯,脸渐渐沉下来。 这是一条拍卖级别翡翠手镯,保底也能拍到380万。 他家世代做翡翠生意,从小逢年过节爷爷也会送保值好货当礼物,这样手镯,他梁叶青作为家主当然不缺,但是…… 谢闻为什么要送给他? 而且,一送就送这么多,几乎要把这么多年积累给掏空。 梁叶青心里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刻摆脱刚刚礼物想法。他低头扫一遍,这些翡翠全都是优中选优好货,任何一件都可以送去苏富比拍卖。 他不明白谢闻为什么要把这么多贵重物品放他书房,想着箱子有点重,干脆辛苦辛苦,直接抱回谢闻雕刻室。 装修得温暖雅静雕刻室还维持着白日模样,梁叶青不常来,把箱子放在休息角桌子上,下意识打量一下。 不经意地一晃,余光却看见让他晴天霹雳两个字。 “遗书”。 梁叶青心重重一颤,那两个字如同重锤击打在他脑。 他艰难地迈开腿,朝那个工作台走去,显眼刺目两个字越来越清晰。 那遒劲清瘦字体…… 真是谢闻亲笔所写。 梁叶青快不能呼吸,他一把抓过那页纸,用力得快把纸页抓破。 【亲爱哥哥: 很抱歉,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候,我很可能已经不在你身边。 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很多悲伤和痛苦,我真很抱歉。我也知道,将这些话留给你,可能会给你带来悲伤。但如果我不表达这些,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 我不愿成为你累赘,拖累你该自由明亮未来。你生应当是开阔天地,而非囿我这渺小世界。因此,我决定将心事付诸笔端,表达我最后心愿。 自我六岁起,你就如同阳光一般,耀眼、又势不可挡地照亮我生命,自此光芒未曾减退。 我记得你从十一岁到二十七岁模样,记得你第一次用零花钱给我买汽水,碳酸气泡在唇齿炸开触感;记得你会骑单车后,立刻载着我满地逛,衣衫沾许多柳絮,让你打好几个喷嚏;也记得街角那碗鲜虾紫菜馄饨……你怕我长不高,还要额外为我加一个蛋。 我记得你笑眼弯弯,你荣耀,你骄傲。 我数次想过,我该死在六岁那年春天。你已经给我太多未曾预料过未来,我却还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谢谢”。 哥哥,谢谢你,同时,我想将一切都留给你,不仅是我全部财产和一些琐碎记忆,更重要是,我想留给你自由。希望你能自由地去追求那些我未能陪你完成梦想,自由去寻找那些能让你笑容再次灿烂快乐。 我希望你能继续向前走,用那种我一直深爱、比坚强和温柔方式,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请不要为我感到难过太久,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依旧永远爱你,永远守护着你。 此生与你相识,是我最幸运。如果我还能有一个请求,那便是希望你在我每年生日,都能为我献上一束花。我只有哥哥,如果没有花束陪我,我想我会寂寞。 愿暖风指引你方向,愿太阳明媚你未来,我将永远爱你,永远守护着你。 永存此情, 谢闻】 梁叶青颤抖着读完,紧紧闭上眼睛,用许多次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再睁眼时已然不知道过多久,他脸颊一片冰凉,用手一抹才现是泪。 那些字他再也不敢看第二遍,心脏像是形拳头捏得很紧,让他喘不上一点气,只能呜咽着将纸揉紧,揉碎,好像这样就消除谢闻自弃痕迹。 他终明白那箱翡翠是什么,他不敢碰,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雕刻室米白色墙布、窗台吊兰和风铃草、工作台上样样雕刻工具,还有他所坐着休息区沙,每一处每一处都勾勒出谢闻生活痕迹。 他好像看见白天谢闻是如何坐在工作台前,一字一句写下这些字,等待风将笔墨吹干,又是怎样小心翼翼挑选出最心爱珠宝,把它们当做遗物放到木盒里,再抱到自己书房里。 梁叶青心如刀割,一种前所未有痛苦深入骨髓,撕扯着他每一寸神经,合同签订成功喜悦在生死面前早已荡然存。 他只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小气,这么自私,一直优柔寡断地拖着让谢闻误以为没有求生希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更坚定地给予谢闻希望和支持。 他怎么能让谢闻在最需要希望时候,感到孤独和绝望? 他怎么能啊。 梁叶青已经不知道怎么走到谢闻卧室。 他快速推开,也不管是否会吵醒对方,就这么带着满脸濡湿,跌跌撞撞地,爬上谢闻床。 黑暗里,他听见谢闻一声轻轻呢喃。 “哥……?” 梁叶青张张嘴,却现嗓子艰涩到法说出话。 他用力将一切悔恨和自责咽下,许久,手轻轻攀上谢闻肩颈,声音里带着委屈至极哭腔:“小闻,我愿意,哥哥愿意……你不要走,我想你好好活着,我愿意……” 谢闻感受到那热情似火手臂正不断拉近他们距离,以及他肖想已久那温热呼吸和体温。 对方压抑哭腔令他更为兴奋,他压抑住即将破土而出狂喜,掩藏在黑暗中眼睛晦暗不明。 谢闻压低嗓音,危险地确认:“哥哥,你愿意什么?” “说出来,一字一句告诉我。” 第23章 倘若现在梁叶青还有半分冷静,他一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尤其是谢闻语气里,和平时截然不同侵占欲和掌控欲。 可惜他早已那封遗书骗得毫理智。 他抽噎着,急切想投入怀抱,见谢闻并不配合他动作,没有朝他方向迎合,心里更加慌乱,桃花眼盈满水雾,委屈至极。 他不愿再回忆起刚刚那些触目惊心字,像溺水者求生一样拽住谢闻宽松衣领,动作越胆。 谢闻一把按住他手,紧紧盯着他眼睛,颇有压迫感地开口:“重新说。你愿意什么?” 梁叶青咬咬唇,忍住心中那歇斯底里荒唐和羞耻,仍旧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愿意……我愿意当你药,我要你快点好……小闻,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谢闻蓦地一笑,压低嗓音道:“好,我不放弃。” 下一秒,按住手松开,屋内暖色台灯“啪”地一声点亮。 梁叶青这突如其来光线照得防线再次崩溃,猛地将手背挡住眼睛,仓皇道:“你、你不要开灯!” 借着台灯暧昧昏暗光线,谢闻终将梁叶青看得更加清楚,看清那因过度羞耻而绯红一片脸颊,像熟烂滴汁水蜜桃。水光潋滟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措又含羞带怯。 谢闻觉得自己坏死,否则为什么看见梁叶青这么脆弱,狼狈又助一面,看见他抽噎害怕,居然会想着再狠狠地欺负他? 他故意凑近,吐息打在梁叶青颈侧,青涩道:“哥哥……太黑,我看不清……” 声音越说越小,梁叶青唤起一点神志。 他忘记,谢闻是个雏。 他一咬牙,主动摸过谢闻手往一个方向探,俊眉眼轻轻拧紧,流露几分痛苦隐忍。 谢闻渐渐看得痴,掌下皮肤细腻火热,那双令他又爱又恨眼睛只因他一迷离,十指紧扣时身下床单也揉皱。 他忍不住更加嚣张和肆意,过去只能在之地和夜深时分肖想场景成真,他害怕这又是一场梦,是从卧室一路到浴室,水雾弥漫之间,玻璃覆上数个交叠掌印。 等到许久后结束,梁叶青已经筋疲力尽。 他一天之内出趟远,又回家,面对至亲想离去打击又做激烈事,整个又困又乏,没有任何反抗余力。 任由谢闻帮他清洗干净后,就塞进温暖窝。 枕头松软,褥软蓬。 他很快就在谢闻床上疲惫地睡去,鼻尖嗅着那股淡淡草药香气,像是某种永恒标记。 夜已经很深,甚至泛起一点鱼肚白。 谢闻没有睡意。 他有些贪婪地舍不得这一夜,想过得更慢一点,更缓一点。 没有拉严窗帘透出光线,谢闻低头看着梁叶青熟睡脸,心中占有欲影遁形。 他忍不住将刚刚那些回忆翻来覆去地想,耳边好像仍然能听到他哥哥欺负狠呜咽,还有痛苦又愉悦闷哼。 谢闻慢慢睡下,各种各样情绪纷至沓来,不自觉又想到梁叶青过去那些情。 早知道这招奏效,他还不如早点把拐上床,省得前几年过得那么煎熬。 都不知道梁叶青跟那些小男生睡过多少次。 他泄愤地一把掐住梁叶青脸拧拧,怕把吵醒,动作很轻,但对方又像上次那样皱皱眉,偏过一点脸。 谢闻叹口气,现在睡是睡过,但梁叶青是出刺激,情绪激动情况下这么做,不知道明天清醒后会不会躲着他。 只要想到梁叶青可能会故意闪躲,他心里就像泡进柠檬汁里,酸酸涩涩。 终究还是半强迫。 但论如何,先把绑在身边就是好。 谢闻凑近一点,静静凝视着梁叶青熟睡侧脸。 他声音很轻很轻,像上次对着兰花,自言自语道:“哥,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 梁叶青一向引以为傲、雷打不动生物钟,在第二天失效。 他昨晚折腾太久,醒来后太阳已经很刺眼。 他脑子迷迷糊糊,慢慢恢复记忆后,浑身一僵。 梁叶青咽口唾沫,悄悄转头看一眼,谢闻正睡得很熟,柔软黑贴在脸上,半张侧脸挨着枕头,引出浅浅痕迹。 见谢闻没醒,他稍微放心,小幅度地动动身体。 那股从未有过感觉出现在那个位置。 他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然后沉痛地捂住脸。 …………真做。 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谢闻。 梁叶青百感交集,想到昨晚又哭又叫样子觉得很丢脸,这么多年当兄长尊严荡然存。 要不还是移民吧。 他也不想和谢闻待在一张床上,哪怕全身肌肉还是有些酸酸胀胀,也不敢再躺,而是轻手轻脚地掀开子。 拖鞋已经在昨晚混战中踢得很远,梁叶青光着脚踩上地板,感觉手腕一股力抓住。 “哥……?”谢闻略带沙哑声音响起。 梁叶青闭闭眼睛,迫面对。 他好半天才转过身,干笑几声,视线在谢闻身上打转。 “身体好点没?” 看见谢闻身体光洁干净,梁叶青松口气,他昨晚保持着最后理智,没有跟其他床伴一样亲吻,哪怕亲身上也没有,否则也太过越界,他羞耻心承受不。 谢闻轻轻点点头,垂下眸子,脸颊因羞涩而微微泛红。 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感觉好些……谢谢哥哥。” 他那种略带辜和扭捏语气,迅速唤起梁叶青不太好记忆,谢闻昨晚也是这样生疏又羞涩地不断问他问题,“是这里吗”“哥哥疼吗”,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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