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叶青送走曲庆,再回来时血迹已经黄妈收拾得再也看不见,仿佛十一点多那场混乱是幻觉,是记忆谬误。 他坐在谢闻床边椅子上,道:“你也觉得他说是真。”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梁叶青神情有些恍惚,那双看谁都带三分情桃花眼像蒙一层纱,失焦距,让看不真切。 谢闻藏在子下手不自觉地动动。 他好想伸手捧住他脸,再在眼睛上轻吻。 他静静敛下眸子,遮住从黑暗内心里缓缓爬上来兴奋。 好喜欢。 好喜欢为他担心,只看着他这双眼睛。 谢闻轻声道:“可能只是巧合而已……来再晚半个小时,就到第四天。” 梁叶青摇摇头,“那他为什么一副有准备样子?这个点,车恐怕也不好打,他是怎么这么快过来——我刚刚忘记问。啧,早知道就问一下。” 他越想越奇怪,来他是完全不信这些东西,但这一次真很巧合,巧得他都不知道之后怎么办。 时间不早,梁叶青和谢闻聊几句就离开,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深夜,梁叶青一直记挂着刚刚事情,总害怕曲庆说蛊是真,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躺在弟身下画面,搅得已经彻底没睡意。 他正哗啦啦翻着身,卧室有节奏地敲响。 梁叶青仰起头朝口望去,听见谢闻声音。 “哥,是我。” “我能进来吗?” 梁叶青心头涌上一丝古怪,但还是很快下床去开。 谢闻抱着枕头,过长黑乖巧地贴在脸颊和颈侧。 他有些羞赧地垂下眼帘,小声道:“我……我有点怕,我们能一起睡吗?” “就像小时候那样。” 第17章 谢闻没等到他肯,就一直站在外,单薄睡衣勾勒出他略瘦身材,但他个高,肩也宽,骨架撑得他并不像小时候那么瘦小,也没有小时候那么阴柔。 长后,哪怕头长一点,贴在后颈,第一眼也能看出是个肩宽高挑男。 唯独神情还是和过去相似,看着梁叶青时候,略微下垂眼角带着乖巧和顺从。 梁叶青站在口,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很快,亲情还是压过古怪不适,他侧身让谢闻进。 谢闻坐上他床,将枕头铺好,把梁叶青踢得乱七八糟子也铺平,一副贤惠媳妇样。 他坐在内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捏着角。 “哥……抱歉,我睡不着。” “没什么好抱歉。碰到这种事还能睡着,我估计全世界也没几个。” 梁叶青很能理解他,因为他也心烦意乱,看谢闻已经坐好,也掀开子躺进去。 谢闻立刻感受到身下床有轻微凹陷。 他心里泛痒,想悄悄侧过头去看梁叶青躺下模样,却对方逮个正着。 四目相对瞬间,谢闻慌乱地错开眼,惹得梁叶青轻笑一声,还以为他在为“睡不着就跑来找哥哥”这种幼稚行为感到丢脸。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谢闻小臂,将他拽下,逼得对方也躺在枕头上。 梁叶青没想那么多,他三下五除二给两盖好子,熄灯,安慰地往谢闻身上拍两下。 “睡吧。别想那么多,明天再说。” 房间刹那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几缕银色月光洒下。 谢闻来有好多话想跟他说,还想和他回忆一下小时候一起入睡场景。 循循善诱,淡化梁叶青心里不适,让他慢慢接受自己。 但他看着透过窗棂月光,感受到身边热源,甚至能听见轻轻呼吸声。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 谢闻缓缓翻过身,目光落在梁叶青侧脸上。 月光柔和静谧,在淡淡暗色柔光下,他侧脸如一幅山水画,笔墨浓淡恰到好处,轮廓清晰而连绵,是梦里梦过千万次画卷。 在他心里,犹如神祇。 他视线从额头一路往下,滑过那在白日里四处留情眼睛。 现在它们轻轻闭着,遮住惹心颤涟漪,反而让谢闻安心不少。 视线继续下移,停留在那双红润唇上。梁叶青唇形生得极好,和他桃花眼一样,唇形轻轻扬起,常常漾着笑意。 让任何第一眼见到他都感到亲和,也让谢闻觉得甜,饱满得像随时亟待采撷果。 谢闻静静看着,在这一刻几乎忘记呼吸。 夜晚哥哥,好像格外地纯净安宁。 自从梁叶青成年以来,谢闻就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这么直接地注视他。 他情不自禁吸引,不自觉就看入迷。 忽然,梁叶青毫预兆地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朝他睨去。 “还不睡?” 谢闻心跳顿时错乱一拍,他慌忙翻个身,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不自觉抓紧子,生怕刚刚眼神露骨,他哥哥看出端倪。 所以,梁叶青看出来没有? 谢闻努力平复心跳,闭上眼睛逼迫自己装得镇定,可刚刚梁叶青朝他投来那一眼好像烙印在他脑海里,连脸上都逐渐烫。 心虚自以为错漏百出,梁叶青没放在心上。 他没有读心术,听不到谢闻心里正念叨他名字。 只是困倦地想,谢闻估计还是睡不着。 他回忆一下小时候同床共枕是怎么回事。 那时他爸妈早离婚,父亲又刚刚车祸去世,他整晚整晚做噩梦,后来是谢闻陪着他睡。慢慢,他才从最初那种状态恢复。 现在想想,其实谢闻好像也没做什么。 小弟弟自小喝药,身上好像都带着淡淡药味,有时微苦,有时甘甜。 但整体不难闻,甚至有着特别草香气。 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在这样香味下逐渐睡着。 梁叶青想着,保持着侧身睡姿,往谢闻那靠靠。 挨近一点后,果然又一次闻到熟悉草药香,一整天疲惫好像泡在中药铺子呼噜噜煮药静谧中,四肢不知不觉就放软。 他忘记意是想哄谢闻睡觉,自己很快在这样舒适香气中,先行陷入梦乡。 谢闻紧闭着眼,一直保持着刚刚紧绷姿势。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悠长呼吸声,才悄悄睁开。 他哥果然睡熟,纤长睫毛垂在眼睑,贴在枕头那半边脸挤压出一点肉,看起来莫名有些可爱。谢闻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嘴角上扬,笑意缱绻温柔。 过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笑。 他缓缓翻个身,调整位置,让自己能更仔细地观察梁叶青睡颜。 但柔情没持续多久,又渐渐黑暗晦涩情绪掩盖。 这样角度,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哥睡颜,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享受过。 但王冉,在这一年里,是不是早已经看过数次? 不仅是王冉,还有梁叶青上一个床伴,上上个,上上上个,乃至更多……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过去,回到每一个梁叶青夜不归宿时候。 他那时,好像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煎熬,脾气越来越古怪,心里已经浓黑如深渊,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知心弟弟乖巧。 每当梁叶青兴致勃勃跟他聊最近新找小情,他笑着附和,心里简直想拿把刀把砍死。 强烈嫉妒让心口渐渐烫,这种嫉妒夹杂着愤怒和力感,让他几乎感觉到心脏在缓缓绞痛。 痛到极致,逼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他死死盯着梁叶青懵懂知睡脸,越看越生气,越想越难受,简直要气死。 那些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轻易就能得到梁叶青亲近,而他却要想尽办法才能换来和他同床共枕一晚! ——还特么什么都不敢做,碰一碰都怕赶出去。 他已经没有家,梁叶青就是他最后、唯一家,他不敢逾矩,但也法再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最爱和别睡。 那些哪里真懂得梁叶青呢,都是图钱罢,哪里有他爱梁叶青呢? 他们凭什么能和梁叶青睡,凭什么还跑到家里来耀武扬威? 既然他们能,我为什么不可以?! 谢闻眼里爬满阴鸷,想到曲庆提出疗法,也说过是唯一解法,梁叶青居然还一直闪躲不肯答应…… 难道就这么不想跟他睡?! 谢闻越想越生气,越想心脏就越痛。 他忍不住掀开子,刷地坐直,一双黑如沉潭眸子死死盯着梁叶青睡脸。 他半夜为他气得要死要活,心里嫉妒得快要疯,而梁叶青还睡得又香又甜,说不定还等着他好后赶紧泡新小男孩。 “……” 谢闻气得简直要犯。 如果梁叶青一直不肯松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那他也只能装作医奇迹出现,身体自我恢复。 猜猜梁叶青会怎么做? 可能高兴得不得,立刻恢复上班、参加宴会、酒吧里宿醉! 甚至会报复性招蜂引蝶——现在外面都知道他身边位置空着,这下不知道又要给他找几个新嫂子。 他气到极致,直接将手扼到梁叶青脖子上,极其疯劲儿地喃喃道:“妈,掐死算……” “我得不到,别也别想要……” 手指覆上梁叶青柔软脖颈,他感受到掌心传来脉搏跳动。 一下一下,简洁有力。 梁叶青好像做噩梦,脸颊轻轻动动,不小心就蹭到谢闻手指。 谢闻静静盯着他几秒,最终还是泄气地松手。 ……还是舍不得。 他狠狠一捋头,那双阴暗晦涩眼睛在月光下影遁形,再也没有平时那乖巧懂事模样。 他低头在梁叶青唇上咬一口泄愤,又怕疼醒他,所以咬得很轻。但对方仍然吃痛地皱皱眉,有些赌气咂咂嘴,又翻个身,回到正面躺着睡姿。 ……真娇气。 谢闻一刹那什么脾气都没有,他叹口气,重新躺下,把往自己怀里揽揽。 感觉到怀里重新充盈,像揣一个小火炉,谢闻才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 梁叶青在药香氤氲中苏醒,窗外天光已经很明亮。 他这晚上没有惊醒,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 他看着离他很近谢闻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退。 他从小睡觉就不老实,总是乱动,有时候还踢子,估计昨晚也是觉得那股药香好闻,所以睡着睡着才滚到谢闻怀里。 梁叶青睡醒就掀子下床,但他刚刚直起身子,支撑着身子手臂轻轻拽拽。 他回头,看见谢闻睡眼朦胧地揉揉眼睛,嗓音还有点沙哑:“哥……?” 梁叶青一讪,“吵到你?” 谢闻摇摇头,有些腼腆地笑:“没有……哥哥,我昨晚睡得很好。” “是吗?”梁叶青眼睛一亮,他想起曲庆说话,谢闻平时应该要醒个好几次才对。 他问:“你昨晚醒过吗?” 谢闻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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