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书!”宁展邦气急, “你是我宁家一手养大的,要是你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回来, 现在宁家都需要你, 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了,我会让你重新回归宁家户口, 你依然还是我的儿子!” 宁晚书霍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好让气哭的眼泪憋回去。 可惜效果不佳,生理泪水还是偷跑了几滴下来。 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哑声道:“你们把我养大所花费的钱, 我会慢慢还回去,其他的很抱歉, 我帮不了你们, 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他失控地蹲在地上, 接着抱住无助的自己,脸也深深地埋进了双膝之间。 他想哭, 可有外人在,他不想哭出声来。 这样蹲着就好了。 他不会难过太久,只要把难过吞下去,很快就可以消化干净。 谢诗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也没去打扰。 他觉得这小骗子的所作所为很有意思。 看着像在演戏,但又真实情感让人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难过,共情能力这么强,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一秒,两秒,三秒…… 五分钟过去,宁晚书都没有抬起头。 谢诗厚耐心已然耗尽,沉声道:“宁晚书,演够了没?” 下一秒,宁晚书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泪湿的黑眸。 就在那一刻,谢诗厚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留下丝丝若有似无的痛意。 小骗子是真哭啊? 宁晚书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 “我把你打赏我的钱都还给你,就不能放过我吗?真的好疼……” 谢诗厚:“……” 小骗子这是在……跟他撒娇?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银行卡,动了动唇,却在那双清澈泪眸充满哀求的注视下,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越是看着那双泪眼,内心越发生出罪恶感,好像有个声音在呐喊:答应他! 再不答应,世界会崩塌的…… 真是见了鬼! 谢诗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501宿舍的,见鬼的是,出来时他手上居然拿着一张银行卡。 耳边依稀回荡着那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密码我没有改,还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谢诗厚回到505宿舍,进门后,他盯着手里的银行卡,仍有些恍惚。 他怎么就收了这张银行卡呢? * 事后宁晚书很后悔,他失策了。 他不仅把银行卡给了谢诗厚,还当面把微信和某宝的钱都转进了卡里。 就给自己留了个零头不到一百块钱,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穷鬼的事实。 他的被子席子枕头这些还没有买呢! 要是他偷偷花网银里的钱,会被谢诗厚发现吗? 被发现的话,会不会被他变本加厉的折磨? 不行,还是不动那笔钱了。 军训是从后天开始,现在才12点多,也许他还能去做个兼职。 好吧,这么及时的兼职,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办法马上给他安排。 不如……把电脑卖掉? 还是不行,以后做作业肯定会用到电脑,不能卖。 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卖到钱的…… 宁晚书将行李箱打开,从箱底掏出一个长命锁。 四五十年前的银制品,应该能卖到好价钱。 宁晚书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接着登上咸鱼网,将长命锁挂了出去。 他对银制品的行情不了解,也对这种半古不古的东西不太抱希望,直接标价10000了事。 下午三点多,宁晚书的第一位室友终于到了。 这位新室友来自东北,叫覃华天,他还给自己封了个“覃傲天”的绰号,一开口就是东北口音,说快了宁晚书都听不懂。 不过倒是个很热心的室友,进门就塞给了宁晚书一个大馒头,说是出门前他妈给他买多了吃不完,让宁晚书帮解决掉。 宁晚书没吃早餐饿得不行,就算是块能吃的砖头他都不介意,当着覃华天的面直接啃了起来。 覃华天见状,不由得质疑:“兄弟,你真是南方来的?我以为南方人都不爱吃馒头呢。” 宁晚书笑了笑:“挺好吃的。” 覃华天:“以后我妈要是做多了馒头你帮我解决。” 宁晚书:“……” 之后宿舍里又来了两位室友,一位来自川区,另一位跟宁晚书一样,也是来自南城,不过他们并不在同一个高中。 501全员到齐,四个人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覃华天提议一起出门买床上用品。 宁晚书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只能婉拒:“我就不去了,跟朋友约好了要跟他一起去买,你们先去吧。” 三位室友并不勉强,几个人先出门了。 宁晚书留在宿舍里,暗暗为钱烦恼。 长命锁又不能马上卖出去,他上哪儿找钱去…… 等等,他可以去找谢诗厚“借”啊! 实际上,他那张卡里的钱大部分都是谢诗厚在直播间里给他打赏的。 至于宁家给的2万块,以及他兼职赚的钱,进了几次医院还搬了两次家早就花完了,学费都是从打赏的钱里拿出来的。 想来也是可笑,辛苦了一个暑假,到头来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不管了,虽然有被揍的风险,但这里是学校,人那么多,谅黑西装也不敢乱来。 至于能不能借到钱,先借了再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宁晚书走到505号宿舍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他透过窗户往里面看,还真一个人也没有,那家伙哪去了? 宁晚书无奈,只好站在走廊上等。 结果等到看见三位室友买好被褥出现在楼下,他忙转身缩回来,可不能让室友发现自己说谎。 这样等下去迟早会露馅,宁晚书干脆不等了,转身走去走廊的另一头。 为了不跟室友们碰到,他决定从另一个比较远的楼梯口下去。 S大面积很大,宁晚书走了十几分钟,不知不觉来到一片人工湖边。 远远看到湖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心头一喜,急忙走过去。 走快了脚伤有点疼,还有点跛,不过他完全没在意。 终于来到那人面前,他气喘吁吁道:“学长,可以借我点钱吗?” 谢诗厚盯着他的脸,准确来说,是盯着他额上的汗水,脑海中仍被刚才少年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刷屏。 他的目光缓缓往下,盯着他的左脚。 不像演的。 宁晚书察觉到他的视线,却不打算解释什么,继续道:“不用很多,只要500块就好了,等我赚到钱马上还你。” 谢诗厚逗笑:“你在跟我开玩笑?” 宁晚书咬了咬下唇,看来是没戏了,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拒绝后他心里仍有些小小的失落。 “你就当我是开玩笑吧。”宁晚书转身离开。 谢诗厚叫住他:“你身上连500块都没有?” 你觉得我会信? 这句话他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宁晚书惊鸿一瞥的回眸,话被生生地堵了回去。 他捏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从而遮掩住了失声骂出来的一声操。 不怪谢诗乐会那么容易被骗,这小骗子长得确实很勾人。 “微信,”谢诗厚掏出手机,“把我加回来。” 宁晚书欣喜之极,赶紧掏出手机,把谢诗厚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加回好友后,谢诗厚给他转了500块,并提出条件:“500块不能白白借钱给你,你要帮我办成5件事,少完成一件就是再加五件,上不封顶。” 宁晚书下意识拒绝:“我不做违法的事。” 谢诗厚笑他:“你这是要从良,决定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宁晚书挑眉,他又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从良? 顿了下,他反应过来。 谢诗厚说的应该是他霸占真少爷18年人生这件天理不容的事,他便没有反驳,只是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学校东门有一家不错的面馆,你去给我买一份刀削面回来,记得加个卤蛋,加份牛肉,还要再加份青菜。” 宁晚书问:“什么面馆?” 谢诗厚:“队伍排最长的那家就是。” 宁晚书应了声“嗯”,没说什么,转身走开。 谢诗厚盯着他的左脚,刚刚过来时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这会儿又正常了? 宁晚书对S大四个大门不太熟,虽然跟着导航走,但还是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东门,在校外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那家排队很长的面馆。 他知道谢诗厚是在故意整自己,但比起被这傻1逼玩意儿揍一顿,只是排队买个面倒没什么,反正他也不赶时间,正好可以熟悉熟悉学校附近环境。 结果这一排队便是一个小时,他的脚上本来就有伤,站那么久疼得不行。 终于买好面,他赶急赶忙地回到人工湖,却没看到谢诗厚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给谢诗厚发微信:面买回来了,你在哪儿? 厚:我回家了,面你自己吃。 宁晚书:“……” 这坏东西还真是恶趣味! 宁晚书看了看坨掉的面,虽然看起来不太好吃,但他又饿了,一个馒头根本顶不了饱。 管他的,不能浪费食物。
第30章 吃完面, 宁晚书独自一人去了学校西门一条街。 走了三家小超市,对比了全套棉被枕头的价格后,宁晚书挑了家最便宜的。 之后他又买了沐浴露毛巾这些日化品, 再去药店买了点药, 500块就剩不到10块钱。 回到宿舍时,其他其他室友都铺好了床铺。 宁晚书从小双手不沾阳春水,哪怕离家出走了两个月, 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套棉被,最后还是东北汉子覃华天帮他套上的。 下午无事, 几位室友交流了各自的年龄, 属覃华天年纪最大,19岁2个月。 川籍室友孟品晖18岁9个月,另一位南城来的室友黄琛19岁整, 而宁晚书18岁4个月居然是年纪最小的。 覃华天表示:“书儿, 以后咱就叫你老幺了,以后有啥事哥儿罩着你!” 宁晚书没什么意见。 随后覃华天组了个局, 邀请全员到东门美食一条街吃大餐。 宁晚书也想马上去, 但他脚很疼,得换药了,只好对室友说:“你们先去, 我等会儿再去找你们。” 覃华天问:“你有啥事?咱可以等你好了再一起走。” 宁晚书想了想:“也行,我很快就好。” 他从药袋子里取出刚买回来的药, 接着将裤脚撩起, 稍稍将左脚转过来,露出一块又黑又肿的伤口。 之前伤口发炎导致反复发烧, 医生给他处理过伤口,出院后是他自己处理, 他这人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反正是随便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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