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澈一时噤若寒蝉,墨易递了一支烟给泊戚,刚点上,凌思澈的电话就响了。 他站起身来,两指夹住墨易嘴里的烟,180度转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你们先说,我出去抽根烟。” 墨易含笑看着凌思澈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时没继续说,泊戚也没追着问,两个人在偌大的包厢里,安静的各自抽着烟。 墨易吐出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按灭了。 墨易的眼皮很深,显得没有表情的时候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更何况易也不是爱笑之人,只是在对着凌思澈的时候,表情才丰富了些。 “泊戚,”墨易看着刚才凌思澈离开的那扇门,突然和他说:“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相信爱的,是那些生活中处处都感受着爱的人。” 泊戚偏头听着墨易的话。 墨易举起两根手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是曾经爱过但是失败过的人。” 泊戚觉得自己有被点到。 “然后就是那些没得到过爱的人,想让他们爱上你,或许并不难。”墨易伸出了第三个手指,“但是,想要让他们相信你,非常难。” “尤其,要相信你会永远不变的保持这份爱意,是难上加难。” 泊戚手肘压在沙发上,把头靠了上去:“爱,但是不信?” “爱和相信是两回事。” “何况,有些人是这样的,越爱反而越不敢相信。”墨易喝了一口酒,又看了一眼手机。 泊戚懂了墨易的意思。 处处身处爱的人,以爱看爱,相信爱坚定爱,因为他们所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爱”是奢侈品。 就像身处寒冬沙漠,长途跋涉、步履蹒跚的旅人,得到一碗清水,刚开始总会忍不住去饮,可看着碗里越来越少的水,就会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知道,因为害怕终有一天,这碗水会见了底。 墨易又一次看向手机,终于忍不住抬手给凌思澈拨了电话。在看到凌思澈推门进来的时候,墨易便笑了。 “泊戚,你是这几种中的哪一种?你又觉得殷囬,是哪一种?” 泊戚是在烈日阳光下包裹爱意而生的,那殷囬呢? 泊戚想到了分手那天,殷囬对着他说好聚好散的时候,嘴角分明是勾起的,语气也是平静冷漠的。 可是....殷囬知不知道那时他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就像原本鲜艳惹眼的玫瑰一瞬间变枯萎了。 或许他是知道的,知道殷囬那句分手说的未必真心。 知道那些不断甩开他的动作和伤人的言语不是因为不爱他。 泊戚可以不怕疼不怕痛,可以始终不依不挠,不退不让的去靠近和拥抱殷囬。 可是,泊戚抵不过殷囬眼里的哀求。 那是在求他同意离开,即使殷囬自己分明舍不得。 所以其实,泊戚那一刻停下而后退的脚步,是因为他想通了一件事。 凌思澈很了解他,泊戚确实没放弃。他只不过是想通了,或许他和殷囬之间应该换一种方式了。 他需要通过一些方法让殷囬来明白一些事情。 这个方法还没有开始执行,因为这段时间泊戚也在“治疗”自己。 这是必然的,他也是人。当然会因为爱人的一次次推拒而感到受伤。 所以,泊戚也在给自己一点时间。 重新去拥抱带刺玫瑰的时间。
第六十七章 这是什么品种的狗东西? 凌思澈进来没多久,门又被人推开了。 泊戚刚思考人生几分钟,那人未到声先到的咋咋呼呼声音就把他伤春悲月的心境.....咔擦,弄得戛然而止。 泊戚抬眼往那来人瞧了过去—— “哟,这不是.....” 同一时间,殷家大宅里。 “宴会?” 苏素在听到殷天说要带她去参加宴会的时候,殷囬觉得她的脸色就像是摆在那桌子上刚送来的新鲜桔梗,整个都神采风扬了起来。 毕竟,已经有很久,殷天不曾带苏素出席过什么重要场合了。 “你也去。”殷天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殷囬。 这可不是询问,是命令。 殷囬点头:“知道了。” 殷天说完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用殷囬的后脑勺看,都知道殷天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他只是回来拿东西,顺便和他们说了这件事情而已。 苏素难得的不计较殷天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又走了的事情,也没再说刚刚说到一半的相亲了。没和殷囬多说一句,她就快步上楼了。 殷囬知道她急着去做什么,时隔许久,又都是上流人士的宴会,她是一定会好好打扮自己,做一个“光鲜亮丽”的殷夫人的。 有外人时,营造美满和谐的家庭是唯一能将殷天和苏素两个凑在一起的原因了。 看来这次,是一家一起的宴请了。 不然殷天肯定会替苏素想出无数个“遗憾”不能去的理由。 但别人是一家,他们,顶多算是三个人。 殷囬转了转手机,随后拨通了个号码。 “况医生,这周五有事情,另约时间吧。”殷囬边走出殷家边给况从新打了一个电话。 况从新在电话中说了什么,殷囬点了点头:“那就下周吧。这两天感觉还不错。” 或许是药效终于起了一点效果,或许是治疗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最近忙起来想...泊戚的时间少了些。 总之,这一周,殷囬感觉身体精神都恢复了不少,少去一次咨询应该也不受影响。 周六晚上,都是长辈的正经局。殷囬选了一件正经乖巧的白色西装,头发没有多加做造型,只是软趴趴的垂在额前,怎么看都是长辈喜欢的模样。 正经场合说正经话,正经人面前做正经事是殷囬的准则。 殷囬“一家”进了宴会厅,立马就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 基因这个东西,还是很好的体现在了他们三张脸上。 苏素是个美人胚子,殷天也长的不错,生出来的殷囬,更是别说。 养眼的人,到哪里都是会首先吸引到注意力的。 随后,殷囬自然跟着他们俩一一的去和那些长辈们打招呼了。 “殷夫人听说身体抱恙,老是在家中修养,今日终于见到了。” “是啊,殷夫人这么多年,也未见得有变老过,还是与当年一样,年轻!” 苏素嫣然一笑:“各位夫人赞誉了。” “哪有,如今集团交给儿子,你们夫妻二人可享受二人世界了吧!” 很好。 殷囬面带微笑,用余光看了一眼苏素,这夫人的话可是精准踩在苏素的脸上了。 好在苏素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在外人面前她又惯常会伪装。她笑容只是一顿,转而就遮唇轻笑,好似有些害羞。 旁边的殷天也是自然而然亲密的搂住了苏素的腰:“可别打趣我夫人了,她脸皮薄。” 殷囬继续微笑,全当此刻自己聋哑。 话题在他们俩身上过完一遍,接下来当然是要说起他这位青年才俊了。 “这殷少爷也是,天人之姿,风度翩翩。这么年轻还这么能干,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要是能有这一半好,我脸上皱纹就能少长几条!” 殷囬微笑道:“伯母,您话说的谦虚,我都不曾见到您脸上一条皱纹呢。” “这殷小少爷真是!会挑好听的说。” 殷囬摆手,无辜的眨眨眼:“伯母这是不信我,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殷囬想讨人欢心又不流氓的时候,还是巧言善道的。他不一会把在场的几位夫人夸的各个心生欢喜。 他们三个都是能装会演的,谁看了不是美好到让人羡慕的一家子。 殷天和各个总在那说着话,苏素就和面前的各位夫人聊着天。 但聊天话题无非就是那些皮肤哪里做的,衣服哪家买的,新出的包包多好看之类的..... 殷囬随手拿起一杯香槟,在一边默默听着,偶尔点头微笑和附和。 “这珠宝还是你们家的呢,我可喜欢这个设计师了,上次还和泊夫人介绍.....”面前的夫人说到一半,突然看到门口进来的三个人,“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是,泊家三口来了呢。” 殷囬挂在脸上的笑容在刚才漫长的时间里都跟画在脸上了一样,分毫不差。 而听到这话的时候,徒然的有了一丝裂缝。 泊家? 殷囬想,自己应该想到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圈子,泊戚他们家...也是会来的。 殷囬想把手上的香槟放下,又听到后面来了句女声:“一进门就见你们聊的欢乐。” 殷天已经看向来人,伸出手:“泊总。” 殷囬放香槟的动作一变,又重新拿回手中。 背对门口的几人都已转身,殷囬紧了紧杯子,画好的笑容随着他的转身又一次出现。 泊戚落后泊渊明和唐婳一步,走过来的时刚好看到殷囬转头,两 人对视了一眼。 殷囬朝他点点头,然后就看向了泊戚的爸妈。 泊戚也没说话,站在父母身后不动了。 这是殷囬第一次见到泊戚的父母——两个人人到中年却一点都不显年纪的夫妻。 如果说刚才殷囬是哄着说的,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觉得。 泊戚的妈妈真的看上去就和20多岁的小姑娘一样,他这会真是一条皱纹都没瞧见。 泊父是一个看着很文质彬彬,不像商人,像一个书生,还是名门书生,气质儒雅非常。 两个人手挽着手,亲密的很。 宴会进行到后半程了,唐婳有些累了,拉着自家的儿子就坐进了角落里的沙发上。 “我可不喜欢这种宴会了,累的很。”白舒禾锤着脚,皱着鼻子说。 泊戚在一旁轻笑,坐在沙发扶手上,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宴会中心穿着白西装的那人。 唐婳想和泊戚说要去休息室休息,刚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心不在焉,她便也顺着泊戚眼睛看的方向瞧了过去。 “那个是,殷家的小少爷?” 泊戚收回了眼神,“啊”了一声,唐婳倒是还看着,过了一会说:“是个小帅哥,你喜欢?” 泊戚咳了两声,他妈妈说话,就是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唐婳看他这样,笑得不行:“行了,你在这沉迷着吧,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泊戚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有一个女人和殷囬父母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他们几个人便往休息室去了。泊戚轻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对唐婳说:“妈,我和你一起去。” 休息室在一楼后面,经过一条走廊,离宴会厅有些远,此刻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有些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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