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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上午才给夏霁打过电话，说傍晚就到南城，还给夏霁带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夏霁不仅没哭，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神透露出：你们开这种拙劣的玩笑有意思吗？ 但是，几个大人没有笑，他们怜悯地看着夏霁，有一个看着像是要上前来拍拍夏霁的肩膀，夏霁躲开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慌，像一个被撕扯得破碎的娃娃。 夏霁很慌乱地摸自己的手机出来，颤抖着手打电话给爸爸，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人接，夏霁继续打，不停打。 有个叔叔，于心不忍地说：“夏霁，叔叔带你去见你爸爸最后一面。” 夏霁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浑身都在抖，看起来像是要晕厥过去了。 - 奚临渊赶到医院的时候，夏霁已经见过夏爸爸破碎的残骸了。 夏霁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他坐在灰色的金属椅子上，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奚临渊蹲在夏霁面前，小声地和他说话。 夏霁不回答，也不看奚临渊，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膝盖。 奚临渊攥紧夏霁的双手，一直在低声安抚他，告诉他自己在。 过了很久很久，夏霁滚烫的泪珠，才一滴一滴掉下来，掉到两人紧握的手上。 夏霁颤抖着声音，轻轻说：“我没有爸爸了。” 奚临渊心疼坏了，他半跪着紧紧抱住夏霁，任由他的眼泪滴进自己的肩窝。 奚临渊想叫夏霁大声哭出来，他这样实在太令人难受了。 夏霁就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不肯说话了，不管奚临渊怎么哄。 夏霁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他就一言不发地一个人待着，有时候呆呆的，有时候又表情扭曲地痛哭，眼睛肿得很难看，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外婆看到夏霁这样，捶着胸口哭喊，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孙儿。 怕夏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奚临渊一直不离身地照顾他，没有去上学。 学校把奚临渊当做冲刺清北最有希望的苗子，老师一直打电话给奚临渊催他回去上课，甚至惊动了校长，校长亲自给奚临渊打电话，要他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奚临渊礼貌回应，但就是不说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小姨放下国外的工作和家庭，回到南城。 夏爸爸的葬礼也如期举行了。 只奚临渊没想到的是，一切告一段落以后，夏霁不见了。
第48章 奚临渊快找疯了，不管怎么样都联系不上夏霁。 对奚临渊来说，夏霁就是突然不见的。 前一天晚上，奚临渊还在和夏霁说他先回家一趟，明天下午放学后，他不上晚自习，直接过来，会给他带他一直喜欢吃的牛杂。 夏霁乖巧点头。 然而，第二天，夏家人去楼空。 夏霁走了，外婆和小姨也消失了。 奚临渊快找疯了，不管怎么样都联系不上夏霁。 奚临渊找了三胖子，可三胖子也不清楚情况，跟着干着急。 一直到一个月后，三胖子给奚临渊打了个电话，有点畏畏缩缩地替夏霁转达：“夏天说他不回来了，他让你别找他了。” 奚临渊追问夏霁还说了什么，三胖子说没有了。 奚临渊又问，夏霁去了哪里，三胖子说不知道。 三胖子是真的不知道，夏霁怕他说漏嘴，连他都没告诉。 夏霁停用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除了给三胖子打过一个电话外，没有再联系任何人。 - 奚临渊恢复了正常的上下学。 有人问他夏霁的事情，他一概回答不知道。 奚临渊越来越沉默。 奶奶发现他穿的衣服有烟味，但不敢问奚临渊，只当做是学习压力太大，学坏孩子偷偷抽烟解压。 奚临渊房间里的灯，越来越晚熄灭，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 奶奶很担心，但又不敢说他什么，怕适得其反。 奚华这阵子都不敢惹奚临渊，奚临渊的眼神像是死神一样沉郁锋利，他怕触了奚临渊的霉头，要是被儿子暴打一顿，那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奚临渊每天更用心学习了，但是最后一次模拟考，罕见地跌出了前十名，要知道他一向是霸榜第一的。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找奚临渊谈话了，不敢责怪，只是向他表达了关心，问他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老师说。奚临渊当时是答应了，但后面根本没有找过老师，就像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一样。 随着高考一天天逼近，夏霁家里的事情不再频繁被人提起，奚临渊一落千丈的成绩也只是同学们学习之余的一点谈资，大家更多地是在关注自己的学习上。 有一股焦虑的气息盘旋在高三教学楼上空。 有个学生爬上了天台要跳楼，被老师劝了下来，没有发生惨案，大家唏嘘了一阵子又忘记了。 时间好像变得好快，一天又一天的，每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做完，新的一天又开始。 时间又好像变得好慢，大家都想快点解脱，马上高考完算了，这样压抑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呢？ - 奚临渊每天都失眠，他很累很困，但是一躺下去满脑子都是夏霁，反反复复都是那些和夏霁在一起的画面，于是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 反正也睡不着，奚临渊索性起来学习，越是接近高考，他的心就越是彷徨无措。 他迫不及待地想抓紧些什么，好让自己不要那么空落落的。 夏霁走后，他的心就像开通了四通八达的通道，总有风穿堂而过，带来寒意。 翻开之前和夏霁一起做过的练习册，查看错题，奚临渊翻着翻着就看见了夏霁留下的插画。 夏霁每当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在书的边边角角画些漫画形象，比如这个冬冬的简笔画。 奚临渊刚开始只是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 但额角凸起的血管，和捏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奚临渊猛地抄起这本书，用力地砸到墙上，啪的一声练习册触墙后滑落。 奚临渊的双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埋到书桌上，微微颤抖。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周红了，眼神落寞难过。 慢慢捡起那本书，奚临渊闭着眼睛很珍惜地抱在怀里。 就这样，他抱了许久许久，好像拥着夏霁一样。 奚临渊找来了一把美工刀，将所有夏霁画过的那些页面裁剪下来，细致地装进活页文件夹里面。 那本活页文件夹放的是重要证件。那些夏霁随手画下的简笔画，就这样被奚临渊珍重地和证件放在一起。 - “你们听说了吗？文科班那个帅哥叫夏霁的，他妈妈骗了好多人钱！听说上亿呢！” “听说了，他妈妈被抓起来了。” “有个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个男生故意吊人胃口。 “什么什么？”周围马上有人追问。 “夏霁他爸，出车祸死了！就前阵子的事情。”男生说，“不过我也是听亲戚说的。” “啊！不过他们家骗了那么多钱，也是活该。那么多钱耶，我三辈子都花不完了。”有人愤愤不平道。 “那……夏霁还蛮可怜的……”有个女生可惜道。 “什么可不可怜啊，那他在花他老妈骗的钱的时候，有谁可怜那些被骗的人了吗？”有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撇嘴道。 “我听说，他很喜欢炫富的，以前还老是请他们班，是全班哦，喝奶茶吃冰淇淋什么的。”男生不屑的说，“跟个暴发户一样，花钱如流水，原来花的是别人的钱。” “还有……” 突然，男生住了嘴，他看见奚临渊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男生打了个寒颤，奚临渊的眼神太冷了，里面毫无感情，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男生一时没讲话，大家都安静下来，发现了奚临渊。 他们都不太敢直视奚临渊，眼神躲躲闪闪的。 奚临渊站了几秒，声如寒冰破碎：“管好你们自己。” 说完，奚临渊掉头就走了，留下一群多嘴多舌的人面面相觑。 奚临渊没有发怒，但是震慑力十足，至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在奚临渊面前提起夏霁，无论褒贬。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天数，已经跌破一个月。 30、29、28…… 经常有人学习着学习着，就莫名其妙地笑了，然后周围的人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唯一摸不着头脑的就是老师，难不成这些孩子学疯了？ 大家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笑完，班上就陷入沉寂，就像莫名其妙的笑，也莫名其妙地不笑了。
第49章 双面夹击 夏天，天亮得快，但奚临渊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要去学校了。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出门，右眼眼皮一直在跳，他揉了揉眼皮，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预感这种东西很玄乎，他不可能因为一点毫无依据的预感而不去学校。 正常上了两节课，班主任突然进来打断了物理老师上课，喊走了奚临渊。 走到无人的角落，班主任才对奚临渊说，“临渊，你回一趟家吧，你家里好像出了点事情。” 奚临渊心下一沉，问道：“是我奶奶打电话给您吗？出了什么事情？” 班主任叹了口气：“好像是有人去你家闹事，你爸爸又不在，你奶奶一个人招架不住，打你电话你又没接，所以才找到我这里来。” 奚临渊大概猜到，不是林家就是高利贷，看这个情况，高利贷上门催债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奚临渊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家门口围了很多人，议论纷纷的，看到奚临渊回来，有个大伯说：“孩子，你可回来了，你看看那群混蛋，把你家糟践成什么样了，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家门口的墙壁和门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乱七八糟的几个字：欠债，还钱。 奚临渊咬紧后槽牙，拨开人群进去家里，奶奶坐在沙发上哭，旁边是几个和奚奶奶有来往的老姐妹们，在安慰奚奶奶。 家里一片狼藉，简直无处可落脚。 奚奶奶看到奚临渊回来，颤巍巍地喊他。 奚临渊上前去坐在奶奶旁边，低声安抚她，并问她：“奚华呢？” 奚奶奶摸着眼泪说道：“你爸爸好些天没回来了，我看他常穿的几件衣服都不见了，他可能是找地方躲起来了，不躲起来不行啊，那群人说了，找到你爸就要打断你爸的腿……” 再怎么样，奚奶奶也是维护自己儿子的，丝毫不提奚华将老人孩子留下来，自己一声不吭跑路的事情，有多可恨。 奚临渊去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警察给他做了笔录，还去了奚家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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