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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没钱你前阵子那样挥霍？我跟你说，都有人告诉我了！”林妈妈恶狠狠地说。 奚华深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中冒出来，“反正老子没钱，老子刚从监狱出来，哪里来的钱，你要是不服，就去报警，再把老子抓起来！” “没钱你把房子卖了，这个房子怎么的也值个几十万吧。” 奚华瞪大了双眼，手上的烟灰直接抖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林妈妈：“卖掉房子，你让我住哪？睡大街去吗？”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你得拿钱出来。”林妈妈扭头擦眼泪。 后面几个男人像是得到命令一样，又开始砸东西，整个屋子已经不能看了，简直无处落脚。 奚奶奶都快急哭了，双手颤抖，想去拦着，又不敢上前。 奚临渊就像个破碎的人偶，一动不动，没有拦，也没有出声。 林家这班人来了也有一会了，眼见着今天实在要不出钱来，就撂下几句狠话走了。 林家一走，眼见着没戏看了，再加上奚华冲到门口轰人，吃瓜群众也就陆陆续续散了。 奚临渊深深地看了奚华一眼，奚华看见了，难得没有骂骂咧咧，他扭头继续翘着二郎腿抽烟。 - 自从奚临渊发现夏霁面对奚华的时候很不自在以后，他就尽量不让夏霁来他家了。 有时候一起学习，也是到夏家，或者在外面找家饮品店点杯东西借个位置。 这天在奶茶店的角落，夏霁做了会题目，抬头发现奚临渊盯着试卷，但半天没落笔了。 夏霁拿笔戳了戳奚临渊的胳膊，问他怎么了。 奚临渊翻过试卷背面开始做起大题来，说没事，就是……就是有点困。 夏霁仔细看着奚临渊的脸，淡淡的黑眼圈像是给奚临渊化了一圈眼影，神情专注，难掩淡漠。奚临渊平时总是把疲惫藏得很好，但今天还是泄露了些许出来。 “要不今天就学到这里吧？你回去睡觉了好吗？”夏霁提议道。 奚临渊拒绝了，说明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天要把这几张卷子都做完。 因为林家的事情，奚临渊已经有好几晚睡不好了，理智上他知道这是奚华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什么父债子偿的道理，但是有奶奶在，他就不可能完全放心。 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不应该再为这些事情发愁，自从奚华出狱以后，奚奶奶明显见老了。 但，奚临渊不知道该怎么办，卖房子吗？他倒是无所谓，住哪都行，但是奶奶呢？奶奶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面住了大半辈子，早就把这里当做以后落叶归根的地方了，临老了还要折腾她，奚临渊真的于心不忍。 此时的奚临渊，还不知道，前路坎坷，还有更大的祸事正在等着他。 - 奚临渊最近发现奚华变得很焦躁不安，虽然说他平时脾气也不好，但最近明显更加不好了。 奶奶做的菜他不爱吃，甚至会发脾气，把菜扫到地上。 奚临渊见状，抄起奚华的饭碗，把饭倒回电饭锅，告诉他：“不想吃就别吃了，饿着吧。” 然后两人又是吵得昏天暗地。奚临渊想着毕竟是他生了自己，不想和他动手，而奚华想的是，动起手来自己可能占不到便宜，于是一直没有发生肢体冲突。 最近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找奚华，奚华的表情很难看，这些应该不是他的狐朋狗友。 奚临渊有意观察，但奚华总是会避开他和这些人见面。 奚临渊只能祈祷，奚华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靠他赚钱来养家糊口是不可能的了，只求他不要添乱。 没想到，很快那群人就找上自己了。 来了五个人，在学校门口堵奚临渊。 奚临渊看着领头的那个混混，主动提出到旁边没人的地方谈。几个人见奚临渊不仅不害怕，反而迎了上来，颇为玩味地跟其他人使着眼色。 到了旁边巷子里，奚临渊问什么事。 领头的人吊儿郎当地问：“你是不是奚华的儿子？” 奚临渊默认。 “你老子跟我们借了37万，我们就是来问候问候你，顺便让你提醒一下你老子，这钱得赶紧还，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不还……”混混伸出手想拍拍奚临渊的脸，被他半道截下了。 “哟，还有点小脾气。”混混冷笑道，“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有种。” 旁边有人在录像，奚临渊猜大概是录了给奚华看。 他们真是太不了解奚华了，如果知道他们来找自己的儿子，奚华不仅不会害怕，反而会松一口气，因为他们暂时转移了目标。 虎毒尚不食子，但人可不一定这样。 37万？ 奚临渊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内心已经麻木到做不出任何反应了。这个钱，就算他们打死他或者奚华，都是给不出来的。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放高利贷的，利滚利以后，这37万还不知道会滚成多少呢。 这只是第一次的问候，以后怕是就没这么平和了。 几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儿就走了。 从他们三言两语中，奚临渊猜到，这37万应该是奚华被设局赌博欠下的。也确实是，不然奚临渊也想不出奚华能有什么其他原因欠下这么大一笔钱。 奚临渊握紧双拳，猛地一拳抡到墙上。 墙上留下了一个血印。
第45章 难怪，之前还一直疑惑，夏霁怎么就突然来求和了。 夏霁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有些害怕地不敢回头看，加快了脚步想走到人多的地方再打电话让奚临渊来接自己。 “小霁啊。”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自己名字。 一般没有人喊自己小霁的，只有——奚华为了显得亲近会这样叫自己。 夏霁松了一口气，哪怕很不情愿，但碍于是奚临渊的爸爸，这一点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他转身叫了句叔叔。 奚华照例是东拉西扯的，要不是夏霁绷着神经，都没意会到他又要向自己借钱了，而且这次借的还是37万！ 虽然夏霁有37万，但这次夏霁就连37块都不可能给他，上次给了5万就差点和奚临渊闹掰了，夏霁哪里还敢啊，就算敢，夏霁也绝对不会把钱给伤害奚临渊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奚临渊的爸爸。 夏霁知道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连理由都经不起一点推敲，就是懒得揭穿他罢了。 “叔叔，我一个学生，哪里有这么多钱呢。”夏霁装作很苦恼的样子。 奚华有想过夏霁没有这么多钱的可能性，于是他大言不惭地教夏霁去跟自己家人要钱。 夏霁简直惊呆了，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您上次跟我借的5万块钱还没还我呢，我最近自己用钱都有点紧张，叔叔您大概什么时候能还我呢？”夏霁有些天真无邪地问道。 “额……”奚华没想到借钱不成，反倒被追债，只好又在夏霁面前哭穷，还说这个钱其实主要是用到了奚临渊身上，而且这次的37万也是要用来做生意，赚到钱了才能供奚临渊上大学。 夏霁在心里冷笑，真是卑鄙无耻。 看来奚华是不知道奚临渊把5万块钱还给自己了，也不知道许姜告诉了自己奚华虐待奚临渊的事情，所以奚华才敢继续来找他。 拉扯了几个回合，奚华知道今天在夏霁这里是借不到钱的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夏霁这次学乖了，立马就告诉了奚临渊，奚华跟自己借37万的事情。 奚临渊马上说：“你一分钱都不能给他。” 夏霁点点头，意识到奚临渊看不见，马上回道：“不借，一分都不借，我都听你的。” 夏霁想问奚临渊，这37万怎么回事。 奚临渊避而不谈，他害怕告诉夏霁这是高利贷，而且那群人来找过自己，夏霁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快要高考了，不能让夏霁分心。 而且依夏霁的性格，如果知道这是高利贷，他很可能会去把这个钱还了。 这是奚临渊不愿意见到的。 哪怕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他也不会用夏霁的钱，这是原则。 - 奚临渊倍感压力，他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了，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林家又来闹了一次，刚买的必需品电器又被砸得乱七八糟，奚临渊想过报警，但最后还是算了。 奚临渊想起了许姜，也许许姜能给自己一点建议，于是他约出了许姜。 许姜坐姿总是很端正，但又不乏松弛感，他今天穿着休闲白衬衫，袖口挽到了手臂，露出纤白的手腕。 他到得比奚临渊要早，已经点好了菜，都是奚临渊爱吃的。 许姜总是这么温柔，会在意身边所有人的感受，但他并不是任人摸肚皮的小猫咪，他偶尔也会亮出锋利的爪子。 奚临渊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认真吃饭。他不说，许姜也不问，许姜在等。 吃完饭，随着水杯的落下，奚临渊终于将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和盘托出了。 许姜只偶尔问几句，尽量不打断奚临渊，他知道奚临渊这次能鼓足勇气将所有难堪的事情告诉自己，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也被逼到了绝境。 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 “临渊，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备战高考上，至于你爸欠下的债，应该由他去承担，他的命运，不应该由你来背负。”许姜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那些闹事的人打扰到你正常的生活了，那你暂时搬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我在想，我可以继续找工……”奚临渊抬起头来说。 “不可以。”许姜斩钉截铁地打断奚临渊的话，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和坚定，就这样深深地望进奚临渊的眼睛里面，奚临渊一时之间接不住，移开了目光。 许姜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强势了，说了句抱歉，然后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你的学业让步，没有例外。” “而且，你去哪里能找到一份几十上百万收入的工作？把自己卖了吗？”许姜开了个玩笑。 奚临渊沉默了。 许姜不可置信：“真的有人要买你？” 奚临渊手上确实有一份卖身契供他选择。 许姜难得有些严厉：“临渊，我不管你现在遇见了什么，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只有掉陷阱的，几十万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能用这么多钱来做等价兑换的，绝对是会让你后悔的。” 奚临渊紧紧地握紧手中的水杯，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迫切地想要有个人告诉他，不可以。 奚临渊在想，也许他也是伪善的，他内心深处是不愿意为奚华牺牲到这种地步的，但有这种救他的可能，他还是考虑了，不过也仅仅只是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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