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从野的吻同他的呼吸一样滚烫。他吻白鹤庭失神的眼,吻他汗湿的后肩,最后吻上那处红肿的后颈腺体。 “别着急,慢慢想。”他把白鹤庭虚软的身体箍在身前,轻声对他道,“这个答案,你可以想一辈子。” * 初夏的花园草木葱茏,骆从野在芬芳花香中闻到了一抹熟悉的清甜。 但他同时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信息素的主人似乎正在气头上。 而且气得不轻。 来人的脚步急匆匆的,骆从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水桶,白鹤庭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赤脚踩在泥土地中,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睡袍,脸上还挂着点罕见的慌乱。 骆从野疑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 白鹤庭与他面面相觑:“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骆从野看了眼手中的水桶,老实巴交地答,“我来浇花。” 白鹤庭凌厉的目光仿佛能把那桶戳出个窟窿。 “什么破花,”他胸口急速起伏,怒气冲冲地扬声骂,“一天不浇会死吗?” “一天?”骆从野愣了愣。 “我的将军,您睡了整整两天,今天是您回来的第四天了。”他把水桶放在地上,走到白鹤庭面前,抬手为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头上的乱发,“我给你留了张字条,就压在苹果馅饼的餐盘下面,没看到吗?” 白鹤庭的目光跟着他,问:“什么苹果馅饼。” 他睁眼没看到人,捡起一件睡袍就冲了出来,哪能注意到什么苹果馅饼。 骆从野弯腰把自己的靴子脱掉,又蹲下身,拍掉了白鹤庭脚心的土。“生这么大气,”他一边为白鹤庭穿鞋,一边开玩笑似的道,“以为我又被人抓走了?” 白鹤庭没回答,但不爽地踢了下脚,嫌弃道:“不合脚。” “穿着。”骆从野拍掉手上的土,扶着膝盖站起身,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幸好我没把这个也一起留下,不然还得回去取。” 白鹤庭看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崭新的匕首。 与之前的那些匕首不同,这把匕首的刀柄是金属材质,上面雕刻着精细流畅的复杂纹样,可图案的内容却完全不合常理。 火焰熊熊燃烧,一片羽毛坠入其中,但毫发无伤。 “喜欢吗?”骆从野扶着他的手,给匕首转换了一个角度,露出了刀柄尾端的那颗白色珍珠,“这个是前几天镶嵌进去的。” 白鹤庭瞧那珍珠的颜色与大小,分明就是他亲手在南方的珠宝市场上挑选的那一个。他仍未消气,铁青着脸道:“你怎么还有偷东西的臭毛病?” “偷?”骆从野立即反驳,“这怎么能叫偷?这颗珍珠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白鹤庭一板一眼道:“这座府邸是我的财产。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每一个物件,都属于我。” 贵族老爷好不讲理。可事实确实如此,骆从野无法反驳。 “好,是你的,都是你的。”他哄着人道,“我也是你的。” 他这话多多少少带着些敷衍的语气,白鹤庭正要发怒,又被牵着往前走了几步。 “给你看点东西。”骆从野一手牵着他,另一手提起水桶,脚步最后停在了一株植物之前。 * 白鹤庭从未有过逛花园的闲情逸致,这里虽是他自己的花园,却是实实在在地头一回来。面前的这株植物与周遭争奇斗艳的花卉品种格格不入,它的样貌平平无奇,宽大肥厚的肉质叶片呈莲座状散开,一支粗壮的花剑高高耸立,看样子至少有四五米高。 这是一株正处于花期的龙舌兰。 可龙舌兰从来都不是贵族花园中受青睐的植物品种,白鹤庭不解道:“这里怎么会有……” 骆从野道:“我种的。” 白鹤庭诧异道:“你种的?” 骆从野“嗯”了一声:“分化后的第二年春天,我偷偷跑回来种的。” “偷偷?”他分化的第二年只有十六岁,白鹤庭感到愈发诧异,“守卫怎么会放你进来?” 骆从野风轻云淡道:“当年,为了进你的Beta护卫团,我可是很刻苦的。” 他将水桶中的水缓慢倾倒在植株根部,想了想又道:“当时,我发现自己分化成了Alpha,感觉天都塌了。一切全完了。我失去了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资格。” “你进了护卫团也没用。”白鹤庭提醒道,“我不带护卫。” 骆从野笑着叹了口气:“所以,你应该能够想象,被选中去猎场的那一天我有多兴奋。我努力了十三年,总算得到一个能够保护你的机会。” 白鹤庭被那道灼热的目光盯得喉咙发紧。他转过头,伸手摸了摸龙舌兰叶片边缘的硬刺,转移话题道:“它倒是坚强。这几年没人管竟也没有死,还长得这么高。” 骆从野却摇了摇头:“它马上就要死了。” 白鹤庭纳闷地望向他:“为什么?” 花枝茁壮,叶片翠绿,这株龙舌兰看不出丝毫枯萎迹象。 “你看到它的花了吗?最上面。”骆从野仰头看向花剑顶端,耐心地同他解释,“那几簇黄色的,就是它的花。等到花谢了,它也就死了。” 白鹤庭呆呆地望向高处。 几簇明黄色的龙舌兰花正开得绚烂。 他忽然想起,自己确实在书上读到过——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它会为一生的唯一一次绽放倾尽所有。 眼前忽的覆上一片阴影,骆从野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双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我一生只爱一个人,”他打趣似的问,“我们是不是还挺像的?”
第123章 离别,是生命中司空见惯的事情。可白鹤庭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没办法坦然接受所有的离别。他仍记得睁眼时的茫然与恐慌,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龙舌兰酒的醇厚余香。 他心有余悸地靠在骆从野胸前,把脸深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闻到了令人放松又令人踏实的味道。 这是与他有永久标记联结的Alpha。 他的信息素是一剂能够治愈苦痛的解药。 “生老病死,是寻常事。”白鹤庭道。 他的嗓音又闷又哑,骆从野将他抱得更紧,回头看了一眼那支孤独而坚韧的高大花剑,突然问:“你知不知道龙舌兰的花剑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不知道。”白鹤庭兴致缺缺地答。 骆从野双手扶着他的双肩,把他的身体扳直了。 “龙舌兰原本生在条件艰苦的荒漠,那里没什么能帮它授粉的昆虫。所以,与寻常花草不一样,”他盯着白鹤庭的眼,慢吞吞地继续道,“龙舌兰是由鸟类授粉的。它长得这样高,是为了让鸟儿一眼就能看到它。” 可眼前的这只鸟儿主动避开了视线。 “花言巧语。”白鹤庭道。 “句句属实。”骆从野捏正了他的脸,“不信的话,你自己找一位植物学家问问。” 白鹤庭给手中匕首掉了个方向,用刀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手:“你就喜欢学些没有用的知识。” 骆从野松开了他的下巴,但不认同他的评价:“能哄你高兴,就是有用的知识。” 白鹤庭眉头一拧:“谁高兴了?” 明明就很高兴。骆从野摇头笑了几声。 但他没与白鹤庭争辩,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向巴尼亚出发之前的那晚,你本来想对我说什么?” 见白鹤庭面露迷惑,又提示道:“被我打断的那次。” 被他打断的那次……白鹤庭很轻易地想起来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新匕首,漫不经心地问:“不是不让我说?” 骆从野道:“现在可以说了。” 莫名其妙。白鹤庭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 “我是想说,既然你我都不信教,那我们也像钟晓与林浅她们一样,”说到这里,他话音突然一顿,似乎略过了一些重要信息,“找人做个见证。” 他这话讲得不清不楚的,神态却未见异常,见骆从野半晌都没有接话,他又再次抬起眼:“发什么呆?” 骆从野问:“见证什么?” 白鹤庭答非所问:“就找苏先生吧。” 他明摆着想含糊了事,骆从野却执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找苏先生见证什么?” 白鹤庭不答,骆从野便低头看着他笑。 “白将军曾信誓旦旦地同我说过,他今生都不会成婚。”他语气夸张,明知故问道,“怎么反悔了?” 白鹤庭忍无可忍:“你再废话——” 刀尖稳稳地停在了距喉咙仅一指的位置,白鹤庭瞪大了眼:“你怎么不躲?” “躲。”骆从野抬手拂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危险凶器,诚恳地向他保证,“下次一定躲。” 这胆大包天的混账。 白鹤庭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把匕首插回刀鞘,冷冰冰地掉头就走,骆从野连忙追了过去。他走在白鹤庭身侧,理所当然地,把被自己插科打诨打断的话题接上了:“除了苏先生,把江医生也叫上。” 白鹤庭的脚步这才慢下来一点。 “你不找北阳,找江寒?”他犹豫了几秒,“我以为你会因为手术的事对他心存芥蒂。” 骆从野垂眼安静了一会儿。 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他心里清楚,如果江寒当初没有亲自动刀,白鹤庭将与他们的孩子一同殒命。 正如白鹤庭当初从他手中夺过那把取走北乘舟性命的长弓一样。他们并非一无所有,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抉择。 他低声道:“我很感激他舍命护住了你。” 这句话虽然发自肺腑,却显然不是他想邀请江寒的真实原因。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强调道,“如此重要的大事,必须请江医生见证一下。” * 江寒回过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从刚才开始,他便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一直在被人监视似的。 可是门口依旧空无一人。 今天是北阳离开将军府的日子,看样子他出发的时间比江寒预想的还要早一些。这间房大约仍维持着当年北乘舟离开时的模样,与江寒记忆中北乘舟在医学院的房间很像,从屋内陈设能够明显辨认出房间主人的医生身份,却完全看不出主人的个人喜好。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书册被分门别类地码放在架子上。 江寒抽出其中一本看了看,是北乘舟的医学笔记。 在学术上,北乘舟绝对算不上天资卓越的那一类,但他付出的努力却不输任何人。他的笔记向来比江寒写得更加详尽,配图描绘得一丝不苟,不会落下任何一处易被忽视掉的基础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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