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泄露我的行踪!你有病吧!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许告诉程谙意我在这里的吗?” 苏辞韫冲上前去锤打程母,程父忙去拉开。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糟。 好不容易,程父和江斐然一人一边,拉住了拳打脚踢、正在发狂的苏辞韫。 程母却在一旁痛哭流涕。 只有程父一人被蒙在鼓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父,或许你知道谙意在B国出了车祸的事情吗?你上网应该能看到的,肇事者就是这位苏辞韫苏先生。而他的帮凶已经被他撞死了。”江斐然在一旁向程父解释,“苏先生,现在身上的确是背负了人命的,那我们也不能让他跑掉吧。” “胡说八道,别想冤枉我,某舂路哪来的监控,那个路口分明就是监控死角!”苏辞韫被人制服着,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 “什么?!” 程母的哭声化作了不敢置信的尖叫。 苏辞韫的那句否认,无疑就是承认了他去过、了解过那个地方,甚至就是为了不留下证据。 “要不,你们放他走吧,给他一次机会,小韫会改过自新的。” 程母瘫跪在地上,泪水不停地涌出。她控制不住地抽搐摇头,似是不想面对现实。 “你觉得死亡是一件小事,然后再给他一次机会,让我真正地死一次吗?” 程谙意就静静站在程母的面前,他看着因为方才的挣扎而散落在地的满眼狼藉,这里仿佛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不是,他不会的。” “杀人犯法,如果那日他真撞死了我,妈妈也会是这样的态度吗?去包庇一个坏人。” “不要瞎说,把死挂嘴边。这不吉利,妈妈想你好好活着。但,但是……我想你们都好好活着……” 因为她的母爱在二十几年间从来没有给过苏辞韫,彭红真的很想偏爱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回。 “坏人?程谙意,你才是坏人!我不是好人,那你是吗?啊?哈哈哈哈,好爸爸好妈妈啊,你们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他们可是同性恋!是包养的关系!对,没错,他们就是那种肮脏的关系!” “你在乱说什么?”程谙意惊呼。 “我才没有乱说,你们要不是这种关系,他能同意和你炒CP?你又算哪根葱啊!难怪啊,我一直扒不到你的金主是谁,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看我把不把你曝光,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见不得人的关系!” 苏辞韫以己度人,他猜测程谙意不过就是靠身体傍上了大腿。反正他是忍受不了这两人之间和睦友好得令人艳羡的氛围了,早该来个鱼死网破。 “我们只是朋友。”程谙意微抿着嘴唇,很认真地说道。 他是真的很在意这个话题,不想让人随意谈论、妄加揣测。 因而有心一点的人能感觉到程谙意的情绪起伏。 “朋友?别开玩笑了,你哪里值得人和你交朋友了?程谙意,你就是一条流浪狗,即便在街头被人打死了,都不会有人施舍给你一个可怜的眼神。” 程谙意和江斐然对视,因为他们先前已经通知警察在来的路上了,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忍一忍苏辞韫的嘴上输出,又不能造成实际上肉|体的伤害。 苏辞韫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用口来发泄,他却在神经质的发癫中感知到了什么真相,并用最险恶的心来出言讽刺。 “呵,程谙意,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自己的金主了吧,你不会是以为自己有机会吧?江影帝可真有空闲,能陪你来这个破地方。” “可是你别再做梦了啊,江斐然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呢。呆板无趣,木讷又懦弱,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程谙意闻言,垂下了眼,不再去看前方。于是,苏辞韫好像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此方面他可以乐此不疲地说下去。 “而且,你知道吗?这里的人都接受不了同性恋的。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你会被这里的人当做是怪物。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真的这样做梦过吧?和江斐然在一起啊?哈哈哈……” 苏辞韫所说的一切,都是在程谙意的心上扎刀子。 越是在意,越是现实,程谙意就越能体会得到其中的毫无希望。 这下,他觉得苏辞韫说得什么都对了。 他对江斐然那刚萌芽的感情,要彻底埋进土里了。 苏辞韫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程谙意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程谙意稍微抬动目光,隐约瞧见程父无奈地按住苏辞韫的一侧,瞧见程母仍背对自己坐在地上望着苏辞韫的那个方向,不住地摇头。 江斐然,江斐然呢。 他的眉眼依旧严肃冷漠,高不可攀,仿佛对苏辞韫的那些话置若罔闻。 程谙意在想,江斐然肯定在心里生气了。毕竟那人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对一个人的爱意,他又怎么能对“别人意淫他们的朋友关系是混乱的”而无动于衷呢? 苏辞韫说得对,江斐然不会喜欢他。 村子里的人守旧,肯定也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并结婚的事情。 可更让程谙意觉得自己要眩晕过去的是,他现在嘴笨得厉害,根本反驳不了苏辞韫的话,说他不喜欢江斐然。 他喜欢。 他喜欢啊。 他喜欢江斐然。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的心意是被苏辞韫以这种方式开诚布公。这让程谙意觉得,自己偷偷保藏的真心在被人践踏。 苏辞韫才不管江斐然是怎么想的呢,他就是要让程谙意痛苦。最好是每天心里都能像扎了一根针那般,微痛感被一点点地传递到四处,但痛源不会被除去。 怎么扎心他就怎么说,怎么歹毒他就怎么说,从贬低谩骂程谙意到诅咒程谙意永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后来,根本没人要理他了,苏辞韫也还在说。 *** 蓦地,程谙意耳聪目明。 纯白色的灯光更皎洁透明,柔和地为残破不堪的场景打光,就像是在拍摄电影里的一幕似的。 窗外漆黑如许,夜静悄悄。 江斐然就像是一个正义的使者,身披光明而来。 “苏辞韫,你猜伯父伯母知不知道你和付流光有婚约的事情?你自己都和男人有婚约,那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情出来在这里做文章呢?同性结婚在A国本就是合法的,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那么就不该存在嘲笑合法结婚的事情。反之,杀人从未合法过。”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江斐然抬眸瞧了一眼:“时间到了。” 紧接而来的是一个优雅华丽的转身,江斐然从容地向门口走去。 苏辞韫一下挣脱出程父的桎梏,他用血红的眼睛死盯着那扇门,瞅准时机冲了出去。 外面很冷,但越过江斐然的那一瞬间真的很振奋人心。 苏辞韫高声大喊。 “我要自由,我自由了!” 然后眼睛再一眯一睁,他就发觉夜色中似乎藏着无数的人。 随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影凑近,苏辞韫发现——自己被好多警察包围了。 那么多警察来抓捕一个嫌疑犯,就是怕人逃脱了。这可是警长的安排,而卡森家族和江家有密切的关系。 在这里,便有一位江家的少爷。他们可不能丢了脸,一定要将人带回去接受调查的。 苏辞韫脸色大变,他在什么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警察。他想要向四处逃窜,却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出不去了。 警察开始缩圈,苏辞韫最终动弹不得,可那张嘴依旧不饶人,还在骂骂咧咧。 口不择言得几乎把自己的罪行全给招了。 村里来了好多警察,自然惊动了村民。多少邻居都来河西老程家凑热闹。 听着苏辞韫的小嘴在不断地叫唤,邻居们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边看笑话边聊天。大冬天的,他们也不嫌冷。 “啊,天呐,他怎么也叫彭红妈啊?” “我去,老程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居然不是亲生儿子。你们听到没有,那个杀了人的才是。啧啧啧,老程家家门不幸啊。” “这么一说还真是,程谙意长得和程后两口子都不像啊。他们早该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了。” “你们这些穷人贱货,都在胡说什么?谁杀人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们?!” 鲜红的血丝布满眼白,苏辞韫听到农民的议论就想要冲出去刀人的举动吓退了一众围圈看戏的百姓。 “可真凶!凶什么凶,你马上就坐牢!” “等等,我去,我认出来了,这个人不是那个什么大明星苏辞韫吗?我就记得我在哪里见过他,是我女儿买过他的海报!” “听到没有?他好像杀人了,快用手机录下来,给你女儿看,别让她喜欢个杀人犯啊?” “录了录了,全都录下来了,妈呀,老程家的这个到底是谁啊,可吓死人了。” “他儿子啊。” “啊?什么儿子?我就录了个视频,又错过了啥?” “他嘴里说的那些事情不会都是真的吧,那我们是不是都误会程谙意了?” “别管真不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他能是什么好人。呸,居然想要捅死我们,什么东西。这么一想,老程家那孩子有点惨啊。” …… 那位带头的长官与江斐然问了声好,然后就带着人回去了。除了江斐然以外,其余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众人目送警察抓着一个人,消失在黑漆漆的夜里。 程父程母跟着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助地站在门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程母,本来就哭得通红的眼,又冒出了泪水,受不了刺激地晕了过去。 “爸,你先送妈回去休息吧。” 程谙意对程母唯一的希望,都在今夜化作了泡沫。 “我想在外面待会儿。” 没了热闹看,村民自然都散了,各回各家。 程谙意在想,人为什么要心存希望呢? 如果注定是以绝望作为结局的话,那他不如早些放弃。 放弃亲情,放弃爱情。放弃七情六欲。 “不是说好了,他说什么我们都不要听,也不要放在心上的吗?我们等警察来就好了。” 江斐然没有进去,而是靠近程谙意。 “你不开心了吗,他说的又不是真的。” 程谙意摇头,他现在不想和江斐然说话,更不想接受每次伤心时他的那份温柔。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啊?” 江斐然盯着程谙意欲落泪的眼,终是叹了气,他可能猜到了小朋友的想法了。 如果他知道程谙意会因为苏辞韫的那些话而难受,他一定早早地就堵上那张嘴。 “程谙意,你刚刚为什么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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