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整张脸闷在他的胸口,结实的肌肉挤着他的脸,热气也蒸上来。 江声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糟糕。也许他真的是个恶毒的人,嘴上说着把楚漆看得很重,缺少楚漆就活不了,可是做的事情却一直一直在把楚漆的心往泥巴里踩。 好坏啊、太糟糕了。 可是他也不想和楚漆接吻,他会受不了。 做朋友不好吗,就只做朋友不好吗。他唯一的朋友,重要的朋友,比起总会离开的情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为什么楚漆依然会这么痛苦呢。 江声抓着楚漆的衣角,闭着眼睛在他胸口蹭了蹭,“对不起。” “……我能怎么办,声声。” 楚漆真的没有办法,面对江声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凶狠过,愧疚的是自己。强迫过,崩塌的是自己。江声怕他怕得要跑掉,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完全失去音信,楚漆才真的觉得被折磨到发疯。 比起那样的经历,只是不接吻只是无法亲密,又算得了什么。 但理智纵然知道,心里又怎么甘心。 朋友啊……朋友…… 楚漆扯起笑,声音低低的,带着笑似的,却呼出颤抖的气流,“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江声闷头在他大胸上埋。 没过一会儿,就被楚漆摸着侧脸把下巴抬起来。 看到江声眼睛的瞬间,楚漆愣了愣。 他的全部心神都碎掉了,心口的所有烦闷都在这点晃动水泽里散去。 但过一会儿,就变成一种酥麻的刺痛。那是痛苦还是快意,楚漆分辨不出来,只感觉到耳朵和眼睛在发热。 他在江声心里一定很重要。 江声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只不过不是爱而已。 可为什么不能是爱呢。 明明都这么喜欢了,视他为重要的人,离爱只差一步而已,为什么不能是爱?这个界限真的无法突破吗,这条边界当真如此清晰吗? 楚漆在这一瞬间感到自嘲,也许他真的不懂江声。 如果是楚熄,大概能清楚地知道江声这时候是为什么在哭吧。 可他做不到,他的脑筋大概真的很死板,他和江声也真的缺乏默契。他们只能做朋友,也仅此而已了。这种友谊是楚漆陪伴他的时光,和多年来的无条件宠爱换来的,而不是因为他真的能走进江声的心里,做他缺失的拼图。 他能做的,只是慢慢用拇指去揩江声的眼泪。 沾着水痕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一遍又一遍,注视他一眼又一眼,很轻、很缓、很温柔的力度,也很无奈地放轻声音哄他说,“我没拒绝你啊,为什么还这么难过。” 江声眼睫毛湿湿地黏成一簇簇,本来就很漂亮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像是泡在水里。楚漆看得受不了,凑过来想要亲他的眼睛。 江声吓得抓住他的手,被楚漆攥在很热的掌心。 “不接吻。”楚漆语气带着沙哑的温柔,近在咫尺的脸孔俊美深邃,带着鸷冷的侵略性。他牢牢攫取江声的眼神不容他后退,但他的态度却在一步步退让,无止境的退让,“声声,我从来都信守诺言。” 江声迟疑地放轻了力度。 于是熟悉的、带着冷感辛香调的味道,很慢地吻过他的眼睛、脸颊,最后碰在额头。 * 从楚漆的房间走出来,江声意识到他还需要去找沈暮洵。 他敲开沈暮洵房门的时候,沈暮洵像是早就等在门边似的立刻就打开了门。他带着点冷的脸在看到江声表情的瞬间就崩坏掉。 沈暮洵抿了下嘴唇,侧过身让他进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你怎么了?” 江声往前走,直直撞进他怀里。 沈暮洵毫无防备地被他撞得踉跄两步靠到墙上,只能茫然地伸手环住江声的腰背,声音更轻,“到底怎么了?” 江声埋在他颈窝,凉凉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呼吸是热的。他的声音响起,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却在喊他的名字,“沈暮洵……” 沈暮洵被他这种口吻喊得麻了半边。他都没有见过江声这幅样子。 好可怜。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沈暮洵眉头皱得很死,不由得就去想他在楚漆那里遭遇了什么。 江声扑在他的颈窝,埋着蹭脸,“能不能抱抱我?” 房间内陷入一时沉默,只剩下暖风在运转。 沈暮洵又想笑了,他轻声问,“在别的男人那里受了情伤,跑过来找我要安慰。难道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江声。” 这样说着,他用力抱住怀里的青年。 严丝合缝,连一丝风也挤不进来。
第058章 亲吻就亲吻之 大概他就是这么贱的人。 在手不经过大脑的许可就抱住江声的时候, 沈暮洵真的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的手按在江声后背,微微用力托住他的腰。江声埋着头把他挤在墙角,柔软的头发乱糟糟地蹭在他的脸上,两只手抱得很用力, 呼吸声浅浅。 紧密的姿势, 温热的拥抱, 他听到江声印在他心口的心跳。 沈暮洵静静感受他带来的这个拥抱,从焦急、酸涩到茫然, 最后竟然从这样的拥抱中汲取到温度与力量似的觉得平静。 他眼睫垂着, 手掌一下下抚拍江声的背, 闭上眼睛,和江声轻轻靠着头,“没事了。” 江声抓着他的衣服,从沈暮洵身上获得的能量让他有想要开口倾诉的冲动——哪怕沈暮洵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合适的倾诉对象。 “我感觉我好糟糕。”但江声还是说了。 因为有时候,时机是比好、合适更重要的事情。 沈暮洵还是闭着眼,回应的声音很轻,“怎么, 你是第一天认识自己?” 伤害别人又不止一次了, 怎么偏偏捅了楚漆一刀就开始反省。这样的特殊对待,衬得他的自以为是都变得平庸。 沈暮洵单手抱紧他, 淡声说,“把别人的心意视为草芥的是你对吧,不专情的是你对吧,喜欢把别人玩哭的是你对吧, 把说好永远不会给别人听的曲子在宴会上演奏的是你对吧?” 说完之后, 沈暮洵自己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可笑。 明知道江声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他是怎么做到清醒着往下坠的。 “别的先放一边。”江声噎住, “……最后那个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 “你可选的曲子千千万万,为什么唯独是《安妮》。”沈暮洵后脑抵着冰凉的墙面,伸手去碰他的头发。柔软的,微凉的,落在手心很快就会滑走。 他掌心抬起江声的下颌,轻声说,“不过算了,很快我们会有新的替代。” 江声眼睛黢黑又清透,睫毛迟疑地眨了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眼睛有点红,眼皮有点热。 沈暮洵望着他,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心痒。 直到神经痛让他太阳穴的青筋开始跳动,指尖碰到江声泛着薄红的眼尾轻轻摩挲,看他不适地眨眼抓住他的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最强烈的情绪竟然是嫉妒。 江声从没为他哭过,掉几滴眼泪都吝啬得过分。 楚漆很痛苦吧,可他的痛苦都是这么幸运。 他拥有江声除了亲缘之外最无法割舍的关系,到底还能有什么不满足?他在贪心什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可是,不安,不安。 楚漆想要打破现状是最难也是最简单的,他本就高高站在云端,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沈暮洵笑起来,淡淡凑上前,湿润嘴唇从江声的脸颊吻到他的眼睛,“江声。” 江声眯起一只眼睛推他的胸口。 沈暮洵顺势抓着他的手背,拇指按在他的掌心,轻声问询,“你会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 潮湿的热气挨得很近,连带声音都好像变得温柔很多,“不会反悔,是不是?” 江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嘴巴张了张,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我——” 沈暮洵眸中暗色微闪,俯低身体吻过来,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去。 眼睫垂得很低,泪痣恰到好处的坠在眼尾。有些湿润的嘴唇带着潮湿花香调轻含住江声的下唇舔吻,他把江声推拒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搭着,半抱他来到桌边。 江声被他亲得一激灵,茫然地抓住他肩膀的衣料,“不,沈暮……” 唯恐他嘴里说出不好听的话,沈暮洵的嘴唇重重烙下。他眼皮低垂,睫毛几乎扫到江声的脸颊,低低的带着沙哑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劝说谁,“没什么的,没什么。” “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没有良好的体会感只能写出干瘪的东西。你是在帮我,所以没关系,也没必要拒绝。” 江声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沈暮洵的思维已经在往极端上走,确切地去想,似乎是从音综基地的时候就开始——如果是正常状态的沈暮洵,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离谱的事情。 从那时候开始沈暮洵就已经在变了。 那么到现在又到了什么程度? 江声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在层层加剧。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沈暮洵的脸孔,对方的黑发垂落遮在眉眼,间隙中透出的眸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破碎的寂静。 两次了,江声想。 当切入这种话题开始,他就不愿意听江声说话了。因为他觉得每句话都是超出接受范围的拒绝、搪塞、欺骗,反复上演。 虽然江声说出口的大概率也确实是这些…… 江声抓着他的衣服,但手指很快在细密的轻吻中被沈暮洵一根根掰开,修长的手指钻进指缝,贴近掌心和他紧密地交扣着。 “咔——” 江声睁了下眼睛。 隔着一道紧闭的房门,江声听到有人打开了门,又或者是关掉。因为全屋铺设地毯,脚步声一向是几不可闻的,他甚至无法从脚步的规律去判断到底是谁。 可这样的未知却让江声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会是楚漆吗? 其他人带来的后果固然可怕,可江声是刚从楚漆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他在拒绝楚漆之后,在另一个房间和沈暮洵亲,这样是不是不太对。楚漆的包容隐忍,他的无可奈何,这些都重现在江声的眼前,让他觉得茫然和紧张。 他本来没打算和沈暮洵做这种事。 是怎么开始的? 也许是幻觉。 江声几乎能看到楚漆隔着一扇门,以他那双幽暗的绿色眼眸望着他,带着丛林狼的桀骜不驯,又像是覆满绿苔的河流。 他听到不存在的言语。 “选谁都可以,唯独我不行吗?” 如同火车从耳旁疾驰,江声感受到一阵让他瑟缩的风。 沈暮洵还在耳边呢喃,热气搔刮着江声的耳朵和嘴唇。他坐在沈暮洵的桌子上,感觉浑身发冷,又或者是发热,他根本无从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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