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啊啊啊啊你能不能走开。” 空气中静下来。 卜绘仰着头看帐篷顶熄灭的灯,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种烦躁、一种期待,混杂在一起,让他的思绪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紊乱。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脑子里一会儿出现江声的脸, 一会儿出现林回的脸。 “为什么。”他蓦地开口。 江声:“什么?” “他那种性格的人,百般顺从无比听话, 背地里怎么对你的我都能猜到……按理说。应该会让你玩得很开心才对。”卜绘靠在一旁,盯着江声在圆滚滚被窝外面的一缕黑色的头发,修长骨峭、有诡谲刺青的手捻起一缕。 柔软,微凉。 卜绘力度很轻,甚至没让江声发现。 他垂下眼睛,“这么就分手了不觉得可惜?可能再也没有比他更听话的人出现。” 空气中持续安静。 卜绘以为江声不会再回答了,才听到江声说:“没必要。” “什么?” 江声转过头。 卜绘没来得及收回手,看着漆黑的发丝从他指头溜走,江声在黑暗中仍然好看的脸蛋抵在他的手跟前。 江声皱了下眉毛,警觉地盯着他,拿手把他的手指推开,“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空气好像在升温。卜绘感觉有点发热,额角都有了汗水。他一言不发,懒垂着眼皮望着江声,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眸有种淡淡的懒散颓丧。 “你就算和他分手,他也不会真的放过你。” 沙哑的声音有种冷漠感。 江声的脸埋在被子里,眼皮垂下去,“他是小狗,不是小丑,我不需要他在我面前做表演。” 卜绘沉默几秒,也可能是十几秒。 “可他之前表演的时候你不是也乐意看吗,看了这么久,现在你才觉得不忍?” 江声有点困,眼皮耷拉下来,没有再看卜绘,声音闷在被子里,热乎乎的轻。 “我不明白,你说话真的很奇怪。你总是对我抱有期待似的,然后又自己否定给我的期待。” 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反而给卜绘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江声又说,声音渐渐变得缓慢。 “你好像一定要证明我是一个不怎么好的人,证明林回喜欢我是可悲的。证明别人的爱都给了不该爱的人,根本得不到珍惜。”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阴暗的天气很催眠,何况困意也大概是会传染。 一晚没睡好的卜绘也开始犯困,然而他听着江声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声音有些嘶哑。 笨死了,真的好笨啊。 平时看着也没这么笨,不是还挺机灵的。 他哪里是对江声抱有期待,然后一遍遍否定。 分明是不抱任何期待看着江声,不吝于怀揣恶意去揣测江声,却总是……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腻了才和他分手,不能是因为我真的有点喜欢他吗?” 江声说的这句话又让卜绘睁开眼。 两三秒的停顿。 卜绘英俊深邃的面孔笼罩在黑暗中,薄唇里滚出一声很淡的嗤笑,“你应该对他说,只有他听到你说这句话才会开心。” 没有回应。 江声睡着了,但也可能是不想再搭理他。 卜绘看向他,江声睡着很安静,乖乖的,但总喜欢踢被子。 住在江声酒店房间里的那个星期,卜绘半夜睁开眼,能看到许镜危一次又一次地捉住江声把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脚塞回去。 男人宽大的手轻易把他消瘦的关节圈住,偶尔江声会挣扎两下,发出不情愿的声音。 许镜危发现卜绘在看,还会转过头。黑暗中的金发黯淡,对他歉意地微笑一下,似乎在请他体谅。 江声又把手脚伸出来。 卜绘盯着他的手看,想起在音综基地的露台,他看到江声被沈暮洵按在桌子底下的手。 散落的华贵皇冠无人在意,沈暮洵死死抵住江声指缝,江声用力撑着地面,指甲都透出玫瑰色。 雨声淅淅沥沥,掩盖一切微末的声音。 卜绘伸出手,像许镜危那样。 滚烫的手心圈住江声的手腕,掂量两下,恍惚地觉得江声真瘦,这样的一双手的确会对一些暧昧无力,连抵抗都没有。合理的。 但又是怎么拿起弓发出有力一箭,让他输得一败涂地、颜面扫地的? 卜绘铅灰色眼珠迟钝转动。 有些薄茧的指腹把江声的手托起来。没什么生机的灰色头发垂落,眼皮上浅浅一点痣,下垂眼投射出的目光定在江声的指甲上。 “哗——” 门帘被拉开,卜绘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放下手抬头看去。 背光视角,楚熄站在门口。 卜绘不由得有种被抓包的难堪,可这难堪竟让他微微挑起眉毛笑起来,虽然他也并不明白为什么要笑,这笑又代表什么。 楚熄什么都没有说,一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走近,湿淋淋的冷气刮过来。在卜绘面前,他半跪在江声旁边,一朵沾着雨水愈发显得生机勃勃的漂亮野花被放在江声的床前。 温暖侵入躯体,楚熄只觉得麻木。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看着江声的脸,注视江声眼角一点点还未褪去的红。他嘴角翘起来,绿眸中颜色浓郁到近乎深黑,又涌现出空旷的恍惚。 作为局外人,旁观者。 卜绘真的无数次目睹事情的经过和结局,他无比清楚,爱上江声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会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乱糟糟。 譬如沈暮洵,譬如林回,又譬如楚熄。 江声是一个滥情的人。 对谁都好像有一点不多的真心,很快就随风消逝。只剩下别人为他转瞬即逝的爱意困住一生。 卜绘胳膊搭在膝盖上,低下头看着那朵野花。 鲜艳盛放的颜色,一点湿润慢慢洇开,像是花也在哭泣。 卜绘转了下眼珠。他眼睛偏灰,淡淡冷冷带点丧气,靠在床边,望着楚熄,声音有些低哑轻声问:“你还好吗。” “……” 楚熄没有回答。 大概觉得他是在挑衅。 是啊,不是挑衅的话,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卜绘也在想,视线却不由自主又看向江声。 爱情大概是一种横冲直闯的坏东西。 撞来撞去,把每个人都牵连进来。撞错人也嘻嘻哈哈,被怒骂指责也浑不在意,在喷泉底下、阳光和彩虹下,撒着鲜花,伴着芬芳,跳着舞转着圈欢快路过,留下一阵梦幻光景。 * 清晨,节目开播。 节目组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改变户外活动的策划,启动了室内的备用方案。 大家聚集在一顶有窗户的帐篷里,地面摆放着一些酒瓶。 江声坐在柔软沙发里,四肢摊开,困困地半眯着眼睛,萧意坐在他旁边,松松地握着他的头发扎起来。 “和哥哥越来越像了。”他带着一点微笑。 江声转了下眼睛看向他,总感觉萧意还有点别的意思,可皱着眉毛想半天又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深意。 算了,萧意的脑袋本来就奇怪! 江声的心情还是有些略微沉重,可又十分轻松! 还好是最后一期节目了。 过了今天江声再也不用面对这么多人,他只需要回家和严落白那个大臭脸面对面,天天睡大觉!让严落白研究大餐!打游戏!摆烂!出去玩!偶尔谈谈恋爱! 什么修罗场啊,什么勾心斗角的,跟他都不再有关系了。 还有比这更爽的人生吗?没有了。 江声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情愉快,都有点爽了。 但又不敢太爽,因为他凌晨才刚刚提了分手的前男友现在就坐在他的对面。 江声看他一眼。 楚熄一直在毫无避讳地看他。接收到江声目光后歪了下脑袋,滚着喉结笑出声,眨眨眼睛咧开嘴对他笑起来。 又好像有点别的意味似的,笑的时候眯弯着深绿色眼睛,故意若有若无地露出舌头上的钉子。 呃呃啊啊啊什么意思! 江声头皮紧了下,瞄了两眼其他嘉宾,左一圈右一圈。 被楚漆盯着,被萧意也盯着,被所有人盯着,江声感觉一阵可怕的酥麻从脊梁骨往上窜,有些局促地把腿并紧,忍不住默默地转过头。 【奇怪,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感觉有点不正常】 【嗯。。一种古怪的氛围,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点什么又不说!我说你们在干什么呢,难道我是什么某种片子里睡着的丈夫吗,知不知道我才是尊贵的vvip??】 【我就说夜间直播不要关吧。。[怨念]】 【我说一句公道话,熄声粉不要生气,小楚又开始给我一种小三感了,这是能说的吗,他吐舌头是不是在勾引我宝啊[皱眉]】 【是分了吧,还是被人挤位置了。释然点吧,先天ntr圣体,早点分对你也好】 【楼上指的是ntr别人还是被别人ntr】 【那我更正一下,先天小三圣体,小楚就是天生不适合做正宫的角色,和严落白一样只适合被玩玩!!谁赞同】 【难道还有人以为和江声分手是失败吗!不那其实才是我们熄声粉的胜利啊!!和江声在一起要提防小三,自怨自艾疯狂怀疑,和江声分手就可以成为被提防的小三!这不是爽到是什么】 【笑死,这段时间熄声粉被疯狂攻击已经扭曲了吗】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别人当三自甘下贱,朋友当三别被发现,自己当三倾城之恋[拇指]】 “咳咳。” 导演咳嗽两声吸引视线。 “今天结束《突然的恋爱》也就正式收官,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简单轻松的小游戏。”严导说,“请大家打开节目组发放的备用手机,里面已经统一安装好一个软件。” 江声把手机摸出来,打开一看,的确安装了一个新的app。 “每位嘉宾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就在左上角。” “游戏一共四个选择框,前两个框是编号。第三个框代表要做的事情,第四个则是要保持这个动作的时间。” 还在皱着眉毛兀自探索的江声忽然被严导点名,“江声。” 他吓一跳,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你先来示范一下。” 江声歪了下头,碎发落在脸侧。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点下开始的按键。 里面的图标像是老虎机一样疯狂跳动,然后停下来。 2号,3号,pocky game,30s。 江声看了一眼左上角:“我是二号。” 好歹也是曾经的知名纨绔,江声对pockygame也略有耳闻。两个人同时咬住饼干两边啃啃啃,啃到最后谁先放弃谁就输掉。 他拧了下眉毛。 不过还要保持30s,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呃呃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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