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驰舟很想问林纨,昨天下午去政府开会为什么不叫他,可是这话又像是在质问林纨。 林纨是他上司,业务上的事情都归林纨安排,他瞎操什么心! 祝驰舟“哒哒哒哒”删掉输入框里的字,摁灭了手机屏幕。- 从蓉市回来之后的这一个礼拜,林纨对祝驰舟的回避已经明显到连聂小兰他们都感觉不对劲了。 周与昂还问过祝驰舟,是不是他们在蓉市又吵架了。 祝驰舟不好告诉周与昂说林纨喜欢自己,只支支吾吾地说是发生了点事。 这天开完会,聂小兰去茶水间倒咖啡,碰到周与昂也在。 “诶,”聂小兰把水杯放在咖啡机上,摁下按钮,问周与昂,“你说,小祝该不会也要走了吧?老大都连着换了十个助理了,没一个呆满三个月的。小祝好不容易干了半年多,我还以为他能留下来。” 周与昂在咖啡机工作的噪音里,神神秘秘地说:“你们都想错了,他们没闹矛盾。” 聂小兰问:“为什么?” “我看到小祝的电脑了,”周与昂压低声音,“老大反馈给他的修改意见,满屏的批注,批注的字儿比正文还多,你见过吗?” “不可能吧,老大对谁不是只标个红让你改就完了。” 周与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到的。” 聂小兰:“因为小祝是哪个LP家的孩子吧?” “之前那个助理也是LP家的孩子啊,没见老大那么用心过!”周与昂顿了顿,“而且,小祝以前跟我们是一个待遇,最近才变的!” “不对啊,这几天他们俩话都没说一句。” 周与昂端起杯子,“所以很奇怪。” 咖啡机停了,聂小兰也把杯子端起来:“算了,别管那么多,能留下来就好,我还挺喜欢小祝的。” 这时候祝驰舟进来了,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萎靡不振道:“谢谢啊兰姐。” 聂小兰在背后议论了别人也不尴尬,直接道:“我们刚才在说你是不是和老大吵架了。” 祝驰舟心说我倒是想跟他吵,他根本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情况很复杂。” 聂小兰看他面色凝重,以为他们闹了比吵架还大的矛盾,安慰他:“其实老大特别心软,跟他久了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跟他说清楚就好了。” 这事儿怎么好说? 祝驰舟叹气:“说不清楚了。” 聂小兰担心:“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林纨都说是灾难了,还说什么放纵的后果就是毁灭,听起来就像他和林纨干了什么很疯狂的事儿似的,祝驰舟说:“应该是很严重吧。” 聂小兰和周与昂对视一眼,周与昂说:“不会吧,上次你那样吼他都没事,这回你又干啥了?比上次还严重?” 祝驰舟没有回答,祝驰舟心里委屈。 上次是我吼了他,但这次是他睡了我啊! 明明林纨才是主动的那个,怎么现在不理人的也是他! 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头一天晚上还摸我摸得很开心,结果第二天起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因为心不在焉,祝驰舟接了满满一杯滚烫的开水出去。 刚走出茶水间就在走廊上碰到林纨,他脚下一顿,杯子里的开水在惯性的作用下荡了出来。 手指瞬间传来强烈的刺痛,祝驰舟条件反射地低头,看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烫红了。 一只匀称分明的手伸过来,稳稳地将他手中的水杯端走,“去冲一下冷水。” 祝驰舟抬头,对上林纨平静无波的眼睛。 【快去啊!不痛吗?傻瓜!】 祝驰舟心里猛地一跳,转身就往卫生间走。 冲完冷水出来,他的水杯已经好好地放在工位上了。 手指还有一点灼烧感,但是不严重,他皮糙肉厚惯了,这点小伤浑不在意。倒是思索了一下,刚才林纨接他的杯子,不知道有没有被烫到。 总监办公室里没人。 他甩了甩右手,继续埋头工作。 这时周与昂拿了一叠英文资料过来,跟祝驰舟说:“留学生,帮个忙一起看,我有英文阅读障碍症。” 其实周与昂英文还可以,只是很多专业用语日常很难接触到,需要边看边查词典,比较麻烦。 祝驰舟记忆力好,看过两三遍的词基本上都能记住,所以周与昂有时候会偷懒把祝驰舟当词典用。 祝驰舟无语:“你就不能扫描到电脑里,用ai翻译吗?” “不能,”周与昂说,“这是保密资料。” 祝驰舟怀疑地看向他:“保密资料你给我看?” 周与昂把自己的椅子挪过来,笑得贼眉鼠眼的,“没事,你是自己人。” 于是两个人挤在祝驰舟的工位上,祝驰舟帮他翻译,他拿了支铅笔往纸上做笔记。 看了二十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人,忽然“啪嗒”一声,一支药膏落在了桌面上。 两个人抬头,看到林纨站在工位隔断后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应该会用吧,自己擦。】 祝驰舟:“……” 林纨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与昂把药膏拿起来看:“烫伤膏,谁烫伤了?” 祝驰舟竖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我。” 他本来就是小麦色皮肤,被烫红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来,需要周与昂抓着他的手,对着光线仔细分辨,才能发现确实有一块地方颜色更深。 周与昂夸张道:“烫得好严重啊,老奴赶快帮您上药吧,不然可就痊愈了啊!” 祝驰舟一把抢过药膏,顺手放进衣兜里,脸红红的:“滚!” 周与昂躬身把脑袋埋在工位隔板下面,朝总监办公室扬了扬下巴,小声问:“果然没有吵架吧,我可是第一次见老大给谁买烫伤膏。” 祝驰舟也把脑袋埋下来,小声说:“还看不看了,不看拿走。” 周与昂瘪嘴,直起身子,没意思道:“看看看!” 祝驰舟坐起来的时候朝总监办公室瞥了一眼,再一次不经意地和林纨视线相碰。
第14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吃过午饭,天突然下起了大雨。 祝驰舟请投资部喝楼下那家新开的咖啡,聂小兰去问林纨要喝什么。 行政部的欢姐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路小跑过来,先聂小兰一步敲开了林纨办公室的门。 她进去之后没关门,大家都听到她十分抱歉地跟林纨说:“不好意思林总,小王刚才回公司的时候车被人给撞了,其他的车也都还没回来,要麻烦林总您外出自己打车了。” 下雨打车不方便,林纨今天又没开车来上班。 但是发生事故也不是秦欢的错,林纨点点头,“好,没事。” 聂小兰在秦欢走后探进半个身子:“老大要出去啊?” 林纨收拾东西:“嗯。” “喝杯咖啡再走?”聂小兰说,“驰舟请客。” 林纨摇了下头:“不了,你们喝。” 清如晨露的声线从总监办公室传出来,祝驰舟打开抽屉,把车钥匙捏在手里,犹豫了半晌没站起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落地玻璃上形成流淌的水幕,乌云黑压压连成一片。 林纨收拾完东西站起身,走到门边。 祝驰舟“砰”地一声把抽屉关上。 心跳扑通扑通。 林纨出了门,经过了祝驰舟的工位,边往前走,边拿手机叫车。 祝驰舟在支付宝上给周与昂转了两千块钱,跟周与昂说:“昂哥帮我付下钱,我先走了。” 林纨已经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楼键。 祝驰舟抓着车钥匙追过去。 “我送你。”祝驰舟在电梯门开的时候,跟林纨一起走进去。 他看到林纨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林纨说:“不用了,我……” 祝驰舟直接按了去地下车库的楼层,指着林纨的手机:“现在打不到车。” 手机上的打车界面只有飘着雨的地图,附近一辆可用的车也没有。 林纨沉默了片刻。 【两害相权取其轻。】 林纨说:“好,谢谢了。” 祝驰舟仿佛遭受了重重的一击。 ——尤记得一个星期之前,你要我抱你,要我摸你,撒娇要我脱衣服给你穿,在我怀里抱着我不放手,还摸我胸肌! 这才几天时间,我就成两害中的一害了! 电梯下到负一楼,祝驰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林纨前面。 心比这外头的大雨还要冷。 上了车,祝驰舟问林纨:“去哪儿?” 林纨坐在副驾驶,正低头系安全带,说了地方。 祝驰舟看到林纨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镜片在昏暗的车厢里反射着微光。 【又离他太近了。】 【我真的好想抱他。】 祝驰舟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能不能给个准话??? 一路上车里都没人说话,祝驰舟也没开音乐,车厢里只剩下汽车发动机的轰声和雨水拍打车顶的声音。 雨刷快速摆动,却仍难以完全扫清挡风玻璃上的水迹,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地面湿滑,祝驰舟不敢开得太快,半个小时之后,快要抵达目的地的大楼了,林纨的手机响起来。 电话那头,曾叙白问他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林纨说:“有时间啊,怎么了?” 林纨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好像车里的沉闷气氛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只有祝驰舟一个人在傻兮兮地闹别扭。 曾叙白约他今天晚上打牌,林纨一口答应:“打掼蛋吗?都有谁?” 曾叙白说:“老曹和许平川。” 老曹是圈子里的老朋友了,但另一个名字林纨没有印象:“许平川是谁?” 曾叙白:“万申的投资副总,你可能还没见过,不介意吧?” “哦,不介意啊,”林纨无所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了班就过来。” 开进大厦的地下车库,祝驰舟停好车,问林纨:“我在车上等你?” “不用了,”林纨解开安全带,“我估计要两三个小时才结束,你先走吧。” 外头雨还下得很大,两三个小时以后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更打不到车。 祝驰舟想说我可以等你,但是林纨的目光又落在了祝驰舟的领口上,并且顺着领口在向下移动。 刚才祝驰舟觉得有点热,解开了一颗纽扣,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胸肌轮廓。 林纨的目光一点掩饰都没有,祝驰舟不用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心道:“那我走了?” 林纨收回目光说了声好,垂下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失落。 【舍不得,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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