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第一次。 如果不留下些纪念总会有遗憾。 林疏雪翻开一张,景点他很熟悉。 格林威治天文台,本初子午线交界处地球上的零度经线,世界计算时间和地理经度的起点,一切归零从此刻开始。 今天和明天在左右被白线分割。 如果再往深点追究,说这道意象开天辟地出一个新宇宙似乎有很有趣。 那究竟该写点什么才好呢? 林疏雪陷入沉思。 Grindelwald那张明信片只写了一句话。 而现在想说的更有很多。 他走到沈清石身边,伸出手戳了戳他脸蛋。 很软。 平时也不见多么爱惜保养,皮肤质感却像个青春期小女生干净有弹性。 沈清石和他以往交往过的男女朋友很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试过走这样文艺风格。 像是参透现实主义转化为的理想主义者,对事物认知带有颓废风,在尽可能保持与社会一致同时维护属于自己的内心小世界。 有自我想法不难,难在在社会中保有一定地位同时还能坚守自己想法,而选择教师这一行当。 沈清石说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看书,只会些课本里的东西。 但其实,每位老师最初想要都不是稳定工作而已,他们都有想要表达的欲望,希望将自己的理念和积累传递下去。 人都有表达欲望,真很正常,克制表达本身就违背人性,何况并没有过错。 能够坚持将自己所理想化的世界表达下去,同样需要勇气。 如此比较,林疏雪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也从没真正走入过自己内心,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类型人物?就是什么样的才适合他? 从没想过。 似乎每次都双方看对眼,然后就想进一步往下交流,来来回回看展、看电影、旅游、音乐节...明明都很有趣的事现在想来都变得无趣。 真正有趣的是什么? 他顿悟过来,好像很简单,只要和对的人一起,哪怕不做任何事,只是坐在一起干瞪眼都很快乐。 单独做事情很有趣,一起做事情也很有趣,最有趣当属和对的人一起做些其实本无趣的事。 他觉得自己好像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这辈子都栽在他手里。 “为你静止。” 林疏雪写下这四个字。 为了你,可以什么都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而后想在后面写上名字,先写上自己的——林疏雪。 很随意,胡乱写上去也就够了。 然后再写沈清石。 明明是那么简单三个字。 林疏雪却将手边明信片写个干净都没写出来。 他只觉得一张比一张难看。 自己一手字怎么就写得那么难看呢? 平时拿出去都要被夸专门练过,临摹书法大家字体都能有三分神似,偏偏就写“沈清石”三个字怎么都写不好。 想来真该回炉重练才是。 直到最后,整夜,林疏雪都没能写出满意模样。 翌日,倒是沈清石先醒过来。 要说体质特殊,人家醉酒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他却不同,才清晨六点居然就已经完全清醒。 而且头天刚到伦敦晚上还顶着六个小时时差。 要知道那群同行老教授昨天开会时各个萎靡不振,黑眼圈一个赛一个严重,也就沈清石独树一帜精神抖擞。 如果现在让那些老头知道沈清石居然还能醉场酒...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感叹岁月催人老啊! 不过和林疏雪不一样,至少林疏雪能想起来头天自己都干过什么,沈清石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慢慢晃荡下床,他就看见林疏雪躺在旁边椅子上还在熟睡。 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自己房间那么舒服大床不睡,偏要到自己房间挤椅子? 因为身上还沾有酒味,沈清石暂时没管林疏雪,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在走到沙发那,就见桌前摆满明信片没来得及收整。 看起来他昨天晚上也累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折磨的。 沈清石摸摸鼻头不太好意思。 就让明信片杂乱放桌上也不好,他便习惯性动手整理起来。 拿起就看到每一张上面内容都一样,只有最后注释签名有的完整有些不完整。 对沈清石而言,相同点就是上面字迹都非常漂亮,他很喜欢。 书,心者也。心画形而人之邪正分焉。 每个人写字习惯都可以映射出性格,通过分析字迹可以揭示一个人的性格特征,诸如写字力度可以反映书者精神和肉体的能量;字迹大小,是自我意识的反映;笔画结构,代表书者面对外部世界态度...所谓字如其人不外如是。 林疏雪特别喜欢连笔钟爱行楷,衔接比划出走笔龙蛇像是风骨。 “为你静止。” 看上面四个占据中间面板四个字写得颜筋柳骨明显花了功夫。 寻常讲单这句话真的很难看出林疏雪想表达什么。 沈清石当然也没看出门道,不过再看不出也认得写在下面自己名字。 但凡有点情商都能看出林疏雪意图。 沈清石一张一张拿起,眼神愈发温柔,明明都是同样内容可就是能心迹展现无疑。 趴在沙发上熟睡的沈清石转醒就看到自己一夜成果全进到某人手中。 哼唧着爬起床下意识抱住坐在旁边的沈清石同时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睁眼发现沈清石正拿着自己手写明信片笑脸盈盈。 “这是什么?” 他晃晃手里东西眯眼明知故问。 林疏雪拉长声调:“这个啊,”凑近他耳朵说:“这是写个你的情书啊。” 他们年龄阶段,如此说话做事多少都会被觉得油腻,但现在林疏雪眉头都被沈清石头发沾湿,却显得多出几分俏皮幼稚。 配上不老神颜,性格、外貌都像小孩。 或许只有此刻才能放松暴露出本性,所有成年人都曾是孩子,不过是在世界上假装成大人,尽管只有极少数还记得来路。 沈清石指着那句话问林疏雪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毛巾给沈清石擦干水,然后从房间找出吹风机说:“没特殊意思,就是觉得合适就写了。” “那为什么选这张?格林威治?” “因为世界的起点在这里。” 沈清石点点头,似懂非懂,又觉得没必要完全搞懂。 “过来。” 林疏雪招呼小狗般招呼沈清石到面前椅子坐下。 他叮嘱说:“头发记得吹干,不然容易头疼,不要因为是夏天干得快就不当回事。” 听他唠叨,沈清石心说,我不都是为了你能睡个好觉不敢吹风机么。 但满嘴还是答应道:“好,我记住了。” 头发吹完,软软香香,气氛刚好,沈清石突然来上一句:“昨晚我有没有干特备奇怪的事?” 林疏雪哭笑:“你不记得了?” 沈清石心里忐忑,坐立不安:“我到底怎么了?没做出出格事吧?” 见林疏雪不说话,他更着急,催促他赶紧说:“倒是说话啊,我真不记得了。” 要说林疏雪和沈清石真是不同。 林疏雪当时在苏黎世和思明喻分完整瓶飞天茅台才醉倒,第二天起来虽然有脑子短路但至少所有事情都还能回忆起来,耍起酒疯可大可小,但的确闹出乌龙。 反观沈清石,半杯葡萄酒都能不省人事,酒品却特别好,就是粘人,其他什么都不做,直接就能睡过去,醒来精神饱满也不头疼但却能失忆。 林疏雪说:“我先问一下,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喝过酒?” 沈清石尴尬挠头,“从来没喝过,以前教授带我出去开会时喝过一点酒精饮料,当时就觉得头昏,后来去检查也不是过敏,我就大概知道自己酒量,再也没碰过酒精,对外都宣称自己酒精过敏,不能碰。” “原来如此。”林疏雪恍然大悟,他摸摸下巴略作思考说:“你当时抱着我不肯撒手,说喜欢我,问我喜不喜欢你。” “我...我真这么说?”沈清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现在当着他的面打死林疏雪也不相信啊!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沈清石还是不能相信,艰难说:“我其实不太想知道。” 但林疏雪没惯他,说:“我说,我最喜欢你。” 沈清石受不了,刷新自我认知,将此列入十大未解之谜——这人怎么情话张嘴就来? 脸皮也太厚了! 情绪表达也太直接了! 自己就是太惯着他! 以后绝对不能再被他带着走! 对...不能被他催眠,要掌握主动权! 林疏雪凑过来看他在思考,说:“不过后面你就睡过去了,没给我回应,能不能现在补给我啊。” 沈清石瞪他一眼像只红眼小兔子急了要咬人但却没半分杀伤力只觉得可爱。 他鼓鼓囊囊发音不明:“你要我怎么补你?” 但林疏雪却听清楚了,开玩笑说:“亲我一口怎么样?” 沈清石被林疏雪压迫带墙边缩靠。 再往后就退无可退。 正当林疏雪觉得玩的太过分,打算笑笑将话题转过去时,沈清石拉住他手臂往怀里一拉,在他唇瓣上蜻蜓点水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补给你了,就这样。” 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被留下的林疏雪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机械性摸下嘴唇,露出痴汉模样。 再想追上去时,沈清石已经跑没踪影。 他想,看样子是不用和他说实话了。
第29章 私奔 ===== 早上天气不好,两人都没有外出去买早餐,而是点上酒店服务索性将桌子清空,直接在房间里将就。 “今天还有很多会议内容吗?” “没,其实昨天也没多少有用东西。”沈清石怕不严谨接着说:“对我而言。” 林疏雪好奇:“我以为你们这种分享会不应该来了就会学到东西吗?” “那要看怎么论了。”沈清石拿起面包沾点酱料边吃:“如果站在学习角度,那是自然,只要能够有交流就能知不足,哪怕只是多听点别人的意见和想法都是好事,但如果功利来说,至少会议对我的论文没任何帮助。” “嗯?”林疏雪惊讶:“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参加交流会能够和同行探讨问题、像古代那种曲水流觞,作诗品词呢.” 沈清石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对项目会议有什么误解。且不说这里是北欧没有诗也没有词,单是学术会议的名头摆那儿,总还是要端正、得体、拍照片传出去能让外人觉得上档次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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