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去苏琼那儿喝茶才知道,沈清石居然接项目,人跑了。 得,才刚说完话,人就不见了,行动力比他都要快。 关键是走掉也没留个消息,搞得林疏雪好似个被遗弃的怨妇,眼下只能在苏琼办公室那儿漫无目盯天花板乱看,刷着手里聊天记录,睹聊天记录思人。 那白花花的屏幕啊,刷了一整天,苏琼无数次欲言又止,以为他中邪。 网文小说诚不弃老人家,诸如阴阳八卦、六爻乾坤,苏琼真是巴不得请个黄衣道士来林疏雪面前给他好好算上一卦。 看看这面黄消瘦模样到底是被哪个鬼附体。 终于,躺在沙发上的林疏雪终于受不了那激光眼直射。 他坐直身子,伸展开僵硬手臂,将浓浓怨意转化为对苏琼的攻击,问说:“苏女士,您已经盯我看八百遍了。论文看完了吗?学生的初稿审完了吗?修改意见给了吗?教案写了吗?研究经费申请了吗?” 在林疏雪夺命n连问下,罹患世界十大绝症之一——拖延症晚期的苏琼像犯错学生被抓住把柄,赶紧低下头去,装模作样盯着电脑屏幕又看起来,生怕被叫起来点名回答问题,但视线却依旧没控制住地往林疏雪身上飘。 “您到底想说什么?” 林疏雪长叹口气,脸上写满了然。 见到他终于开口,苏琼也不藏着掖着,扔下手里的笔就坐到他身边。 “我就是好奇。你说你平时,来趟我办公室跟要你命一样。怎么最近来这么勤?也不见你给我送东西啊?” 林疏雪挪开个身位多让点位置给她,还想要最后挣扎说:“我就不能是想您吗?以前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还不让我多和您交流交流感情啊?” 苏琼嫌弃地拆穿他说道:“得了吧,几十年都没培养出来感情,你还指望现在几天培养出来呢?有事你就直接说。” 很好,等的就是这句话。林疏雪立刻坐直身子对上苏琼视线,面色坦然,“我就想问问,隔壁沈教授去哪儿了?” 苏琼白他一眼:“你可真够直接。” 林疏雪嘿嘿笑道:“您让我直接问 那我可不直接点嘛。您就告诉我嘛,沈教授去哪儿了?” “别想了。”苏琼一大盆冷水泼下来,起身从饮水机里接过杯水,靠在桌前对他说:“人家出项目,算算时间, 现在应该到非洲了。” “非洲...?” 林疏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琼。 其实这真不能怪沈清石没告诉他。 首先,沈清石出发前天晚上是有发邮件通知所有学生调课,本周选修课没有办法正常进行,请大家不要跑空。 但是问题就在于,林疏雪有他私人联系方式却没有他工作邮箱啊! 他当然就不知道这回事,兴致勃勃跑过来自然也就见不到人。 再者,项目来得突然,一般来说外出考察都是有提前性,像临时安排的突然袭击确实没有办法。 大早上飞机就要出发, 早饭都没能吃上。 沈清石完全是强撑云里雾里的身子凭借与睡神顽强斗争的意志力登上飞机。 等到下飞机,总感觉自己似乎有事没完成,但却使劲想不起来。 其实很正常,大家都经历过。 越是执着于思考某件事情时候,有关事情的记忆就会越发模糊。 直到某个无关紧要过去老久时刻,这记忆吧,就会自己长腿拼命往脑子里跑,赶都赶不走。 沈清石一拍脑门,暗叹声,自己真是老了,居然健忘到这个地步也就只能作罢。 加上正好碰巧赶上和接他们的人碰头。 沈清石手机放口袋里就一直没机会拿出来。 林疏雪发出的消息便只能躺在那聊天框里,见不了天日。 好在行程时间虽然紧,但任务其实不算太重。 只要按照原定计划完成就可以顺利离开。 偏偏就在返航前夕出大事。 “professor,你看新闻吗?” 沈清石带出来的学生敲开他房门,拿着手机冲到他面前。 大家都知道沈清石不太常用电子产品,所以很多时候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们这些学生还要慢。 “你先别着急,进来慢慢说。” 沈清石看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赶紧把她领进屋内倒水递给她。 没等坐下,Candy就将消息拿给沈清石看。 她真是恨不得把手机屏幕塞到沈清石眼睛里说:“街区里发生暴乱!” 暴乱这个词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可能难得一见,大家听到后反应除惊慌更多可能是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可是这里是非洲。 this is africa. 在这里什么都可能发生,瘟疫、战乱、饥荒...随时都在发生,每天不到处死几个人都对不起非洲的名号。 暴乱而已,在非洲甚至可以拿来当饭吃,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斗争方式,比游行激烈点,但也就仅仅只是处理起来麻烦点而已。 只是沈清石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暴乱居然能够发生在他们所在城市,甚至巧到就在他们眼前。 “政府已经紧急发通知,让所有人都待在房间里,不要随便出门。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一团,我们门都出不去,怎么回学校啊?” 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的Candy在来沈清石房间前在门口偷偷看几眼。 乌泱泱大片各色人种人手里拿着东西千奇百怪但基本都有杀伤性,棍子、刀、火把、手枪甚至步枪。 他们推到立在中央的雕像,站在上面大声叫喊着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将无辜市民围堵在中间当成人质,对坚固建筑狂轰滥炸,宣泄情绪同时面对普罗大众和摄像机宣扬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理念。 他们怒斥政府无能,呼喊自己的人权,将社会、人民、国家全部唾骂个遍,激愤情绪在人群中以堪称恐怖的速度蔓延使得所有人都躁狂起来。 各种警报声响彻整条大街,复杂成分组成的烟雾从上面看下去几乎罩住整条大街。 沈清石靠窗户边坐下,听下面那些人前后不搭调的言论,也不发表看法。 Candy看他入神盯看窗外,有些急红眼:“professor,你不急吗?我们回不去,很危险啊!” 她说话甚至都带上哭腔,感觉下一秒就能趴到沈清石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异国他乡遇到这种事,在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战争是什么样的人面前确实很难想象。 随便一刀划下就是道血痕,下手重点或者位置选好点就是条人命倒在面前。 一发子弹能把人血肉打穿,狰狞丑陋的伤口露出殷红大片将衣服染黑。 如果那些手里拿着大型武器的发起疯来,只要随便扫射几发子弹就能让周围一圈人倒下,血流成河,腥味漫延。 听到近处狂野嘶吼,玻璃炸开,碎裂声刺激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Candy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扑到自己面前抓住她额头对准冰冷黢黑枪口,里面子弹上膛,随时可以扣下扳机,那狰狞的面容是死神模样。 胡思乱想到这,Candy一动不敢乱动,躲在沈清石后面瑟瑟发抖。 沈清石很无奈,关上窗户,隔绝杂音后对Candy说:“你看你手机现在还有信号吗?” Candy试着刷新下,圆圈在顶端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像强撑最后一口气的绝症患者,最后显示出来没信号,终于一命呜呼了却此生。 “没...没有,没信号...”她惊恐出声,甚至连手都在发抖,她满怀希冀,像是看向救命稻草般抬头看向沈清石:“您呢?” 沈清石伸出手,那里放着他的手机。 打开锁屏定神看,是和非洲对接人聊天框,上面沈清石刚发出去的消息旁显示一个巨大红色感叹号。 “我先试过。” “看样子应该是信号塔被破坏了,估计等检修人员赶过来还要段时间。” Candy绝望瘫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抱枕抱在怀中汲取微弱安全感问道:“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 “别着急,外面有专门保护我们的人在,待在房间里,我们不会有事。只要等他们示威行动过去就好...” 窗外阴沉沉的,燥热天气让人郁郁寡欢,心情都跟天气般沉重。 如果只是暴动,其实不能算是大事,至少再怎么暴也威胁不到沈清石他们生命安全。 且不说在门口有当地政府派人保护,就他们的酒店楼层,一般人也不会想往上面跑去随意攻击平民,那就实在吃力不太好。 沈清石在安抚Candy情绪后,找来另一位女老师,请她多多照顾学生。毕竟自己性别身份摆在那里,怎么也不好留客,只能是联系前台换个大点房间给两位女士一起住。 在忙完后回到自己房间,毕竟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发生暴乱已经远超他们能处理范围。 在确保自身安全有所保障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干等不要做任何事,就在原地等待救援。 沈清石重新拿起手机,趁无聊拉出张椅子到桌前躺下,索性翻看起以前聊天记录消磨时间。 他才发现林疏雪的消息居然在几天前发来后直到今天都没有回复过去。 心里暗叹一声,总算是想起来之前自己忘记什么事。 前些天实在太忙,一直脚不沾地,喝口水的时间都得靠他挤出来,更别提分心在林疏雪身上。 眼下突然空闲下来,那颗跳动的心脏像被轻飘飘的羽毛挠一样,痒痒的。 要说沈清石也是个奇才,眼下如此境地居然还能静得下心来,他就坐在木头书桌前,慢慢往上面翻两个人聊天记录。 若是要算起来,他们所有聊天记录基本都是些没“价值”的闲话。 两个人满打满算认识也不过个把月,聊天记录自然也就长不到哪里去。 随手翻几下也就到尽头。 现在想来,沈清石也是觉得奇怪,自己居然在林疏雪第一次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就大方给出去。 自己居然变成这么随意的人了? 沈清石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滑动屏幕,但思绪却完全不在眼前,脑子莫名想到以前。 那是他还在美国上学时候,因为老师留下的课后问题涉及到些不解之处,根据课程讲稿,他来到图书馆找那本上面标注的书籍想要搞懂它。 当时沈清石还同时接做勤工俭学也就没时间待在图书馆里看书,只能是借走带回寝室去看。 可问题就在这里。 当天晚上回到寝室,沈清石室友们正聚在一起打游戏聊NBA,他已经很累,于是洗漱完就早早上了床。 戴上耳机这个时候刚好可以看今天借来那本书助眠。 翻开一看,他立刻察觉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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