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的嘴唇不动,知道是说完话,立刻插上话。 他推开蔺一柏伸来的勺子,特意宽慰说:“医生说我动手术之后就会好了,你不要担心。” “乖孩子。”喻观森摸了摸喻禾的头,算了默认了喻禾的话。 可这多出的疼痛,喻观森作为他的父亲,情愿自己的孩子从未遭遇。 平平安安太难求。 喻禾刚说完话,蔺一柏那头又来给他喂粥。 他只能看着爸爸朝着角落里沙发上的妈妈走去,随后牵起妈妈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喻禾咕叽咕叽咽粥,蔺一柏一勺一勺再续上。 少年偷瞄着看了一眼已经坐靠在一起的爸爸妈妈,眼神三人对视。 怔愣之间,妈妈先捂住嘴偷笑。 喻禾那小脸上立刻露出可疑的两坨红晕。 他又直接盯着蔺一柏看,乖乖吃,没扎针的手拍了拍小肚子,“蔺一柏,吃饱了。” “好。” 男人抽出纸帮他擦干净嘴角,撤了床上桌,又给他喂了一些温水,拿过手机打字,【爸爸找我还有事,先让妈妈陪你。】 喻禾“嗯”了一声,乖乖坐着,目送爸爸和蔺一柏出了病房。 整整一天,喻禾和蔺一柏的直播间都没有再打开。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其他四个人的直播间也在同一时间关闭。 这让正上头的观众们一脸懵,纷纷去蹲官方。 平常骂习惯的网友苦守官方直播账号几小时,按在键盘上的手指有些痒。 多次刷新后,官方直播账号开启了直播。 大家一股脑涌了进去,弹幕上都在问怎么回事。 节目组导演正坐在康村村委会的院子里,僵着脸略表歉意地通报——因蔺一柏与喻禾有其他私人行程,需暂时缺席,为维持嘉宾整体性,综艺《与爱同行》休播两周。 【你说什么?两周?你让我这两周怎么过!】 【哪有私人行程?我记得白天蔺总还在找出门钓鱼的少爷,这会就有私人行程了?】 【我猜测,应该是少爷总给蔺总惹麻烦,蔺总不愿意带着他了,节目组在调解。】 【蔺总就不应该来参加这档节目,那么忙的人,还得陪少爷玩这种夫妻综艺,又连累其他嘉宾。】 【我有种大胆的猜测,少爷的直播间是最早关闭的,会不会是少爷出事了?】 【你这么一说,突然合理化。因为少爷出事了,所以节目组只能暂时休播。】 【你们这些黑子们承认人家夫夫很难吗?因为少爷受伤,所以蔺总带人去治疗,然后又因为蔺总是这档综艺的投资商,所以他们只能休播。】 【略略略,因为少爷是花瓶呀,蔺总喜欢又怎么样呢,现在是喜欢得很,迟早会腻的。】 … 【网上的黑粉攻击都不要搭理。】 医院的大床上,蔺一柏坐在喻禾身侧,用手机给他打字,【我们兜兜很厉害,等手术做完回到综艺,肯定会狠狠秀一把。】 明亮的灯光下,喻禾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他双手握住蔺一柏的手机,憨憨地露了一个笑,“蔺一柏,你对我太自信啦。” 他哪有那么厉害。 “对了,”喻禾眨了眨眼睛,切了手机界面,玩手机里的消消乐,“你刚没在的时候,主治医生来查房,说是明天下午动手术。” 蔺一柏掀起被子,把床往下放了放,侧躺在床上看喻禾玩得开心,却还得宣布个噩耗,【兜兜,明天早晨得剃头发了。】 蔺一柏用平板打好字,放在喻禾的手边。 喻禾得空看了一眼,随后滑动小狐狸的手一停。 他微微侧头,满脸伤心,“我都忘了要剃头发。” 秀气的眉眼微微下吊,手里的游戏顿时不香了,“呜呜,蔺一柏,我要削发出家了。” 【哪会出家呢。】 蔺一柏被逗得发笑,伸手拉住喻禾,另一只手啪嗒啪嗒打字,【你的红尘不就在这呢。】 喻禾吸了吸鼻子,“可剃头发好丑。” 【不丑,】蔺一柏起身扶着人躺在自己的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将平板放在前面,【妈把你生得那么好看,就算是个小光头也好看。】 “那我可以只剃那一块吗?” 他等到手术做完,恢复一周后还要再去参加综艺,形象管理很重要。 蔺一柏揉揉他的头发,亲他的额头和脸颊,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章文怡和喻观森在病房里陪着喻禾,蔺一柏赶去伯蔺集团开会。 等到喻州急匆匆落地汴临市赶到医院时,喻禾正顶着一半剃得锃光瓦亮一半黑发的脑袋和两家父母聊天。 蔺家父母也是今早落地的汴临市。 老两口一直都很喜欢乖乖巧巧的喻禾,听到人落了水,还得动手术,更加怜爱,急匆匆就断了旅游行程。 病房的门推开,风尘仆仆的喻州归来,眉间染了些许疲惫。 “爸妈,伯母伯父好。”喻州先问候了长辈。 蔺父蔺母应下,“喻州来啦。” 喻州将手中的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对上喻禾亮晶晶的眸子。 “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精致的礼物盒放在床脚,包装有些浮夸,礼物包装袋上还缀了不少细钻。 这看起来并不是喻禾喜欢的礼物包装类型。 喻禾张了张嘴,他听不到喻州说的话,更看不懂哥哥的操作,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章文怡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家大儿子今天不对劲的地方,“州州啊,兜兜是听不到你说话的,你要打字。” 喻州神情一怔,连忙道歉,“抱歉妈妈,我忘记了。” 话落,他亲昵地揉了揉喻禾的脑袋,用手机打字,【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希望你喜欢。】 有些怪。 喻禾顶着奇怪的脑袋,盘腿坐在床上,脑袋里不停思索。 现下病房里只有他和从公司回来的蔺一柏。 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蔺一柏,我觉得哥哥有些怪怪的。” 蔺一柏没觉得他无理取闹,放下手中的文件,给他打字,【为什么这么觉得?】 喻禾双手抱臂,吸了一口气,“他忘记我听不到声音,而且送得礼物包装非常华丽,我明明是很讨厌这种的。” “他就像是把关于我的事忘记了。” 少爷越说,语气越颓丧。 顶着那颗脑袋就更可怜。 【可能是被你出事吓到了,而且他在工作的时间之外还在查你的事,应该是忙昏头了。】 蔺一柏从身后半抱住喻禾,看着低埋的那颗小脑袋,将打好字的手机往喻禾手里塞。 刚在楼下见到喻州的时候,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像是眉间的那道疤明显了一些。 宽大的手掌缓缓拍着喻禾的后背,似乎要把他心中的郁结拍出来。 喻禾低头看着屏幕里的字,觉得应该是自己要做手术心烦意乱,瞎想。 小手揪起大床上得被套,又松开,泄了气。 下午喻禾要进手术室之前,一大圈人围着他,又是安慰又是打气。 喻州是带着喻家父母来的,蔺家父母则是自家司机送来的。 喻禾瘪着嘴躺在那里,水汪汪的眸子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左手握着蔺一柏,右手握着喻州。 “哥哥,对不起。” 他躺在那里看着一脸担忧的喻州,今早还在猜想哥哥的不对劲。 可哥哥就是哥哥,他一直很爱自己。 喻州听不懂这突如其来的话,只笑了笑,当他害怕手术,“在说什么傻话呢。” 又为了安慰他打字道【兜兜,你睡一觉,手术就结束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嗯。”喻禾扛着头晕轻轻点头,眼泪从眼尾滑落。 他侧眸,蔺一柏知道少年在等他。 蔺一柏紧握少年柔软的小手,单手撑在床上,弯腰亲在喻禾的额头和眼皮上。 随后手掌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胸口。 他做着口型,慢慢说:“我”“爱”“你”。 被爱者,无畏,无敌。 喻禾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我也好爱好爱你。” 差不多到了安排的时间,护士推着喻禾进了手术室,红色的灯光亮起。 喻禾的爱人与所有的家人都等在门口。 手术室里,被注射麻醉后,喻禾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好似又回到了发生车祸的那天。
第12章 新嘉宾吗? 嘈杂的车祸现场,似乎有人在他的耳侧哼唱梵经。 声音空灵悠长,像是从漫长的岁月中历经千帆而来。 里面有些沉重感,更有一种无法承载的痛苦。 “岁岁平安。”有人轻声说。 明亮的病房,浅淡的花香。 喻禾睁开眼,耳边一片宁静,耳后也没有剧烈的刺痛感,而他的右手被人规规矩矩握住。 他有些好奇,随即低头望去。 蔺一柏正牵着他的手,专注地翻看着手机,丝毫没发现病患苏醒。 其他人也守了喻禾挺久。 但人那会没醒,蔺一柏就让全部人回去了。 喻禾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小声说,“蔺一柏,我渴了。” 坐在椅子上得男人放下手机,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 之后轻手轻脚把喻禾扶起来,看他一只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 喝完水,喻禾又说想要坐起来。 蔺一柏帮他调整好床位,按了床角的医生呼叫铃。 套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将喻禾层层围住,他全程像个乖宝宝,坐在床上傻傻盯着医生和蔺一柏沟通。 医生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前脚他们离开,后脚喻禾坐在床上,全然没有手术前的害怕,“怎么样,医生说我多久能出院?” 他时时刻刻惦记着《与爱同行》的综艺直播录制。 因为西北很好玩,也有熟人识琅哥和竹月姐参加,还有很好相处的易书。 蔺一柏深奥喻禾贪玩的性格,他在手机上打字:【一周就能恢复好。】 【可是,如果你想要继续录制综艺,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可我真的很想去。”喻禾扯了扯蔺一柏的衣袖,软乎乎的身子黏上人。 “蔺一柏,你也知道这种事,像我们这种家庭是躲不过去的。” 一年前的车祸是人为,这次的落水还是人为。 一年前,有人想要喻家两个继承人的命,而现在,有人想要喻禾的命。 可偏偏,都查不到是谁做的。 蔺一柏压住胸口的郁气,放下平板,在喻禾不解的目光中,抄手从少年的腋下伸过,然后将人面对面抱在怀里。 脑子里却回想起喻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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