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慎安抱住了秦戒之砸过来的枕头,又迅速给他扔了回去,撞在他脸上,同时像只狼一样从凌乱的被子堆里爬出来,手掌摸索着摁住了弟弟的脑袋,居高临下地说:“谁比谁弱呢?” “呼……”秦戒之终于从被子里露出了半张侧脸,眼睛和耳朵都被捂得红热,这时一边喘息一边笑,“谁比谁弱呢?”他学他哥说话。 “嘁。”贺慎安似乎是被秦戒之挑衅的态度给惹笑了,此时也变成了一个爱比高低争输赢的少年,得意地问道:“逃得掉吗?” 秦戒之眼珠滑动,瞥着他哥摁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逃不掉我给你当孙子。” “辈分下降得够快的啊。”贺慎安手底下松了一点,故意给他放了几滴水。秦戒之感觉到有机会了,立马扑腾着在床上弹起来,抓着他哥的手就咬了一口! 手心一疼,贺慎安立即拉了一把秦戒之的袖子,“嘶”一声,低头对他说:“属狗的。” 秦戒之咬到了人,就适可而止地松了口,衣领顺着袖子被拉下来露出个肩膀,他撑着他哥的腿要坐起来,可没料到贺慎安也在等着他呢,抱起被子就要来罩他,好像猎人拿着一张网要来捕鸟。 咚的一声,秦戒之猝不及防地摔进了床垫里,天旋地转,身体弹了两下,两条光溜溜的腿一翘,随后全数被人裹挟进了被子里。 “你要憋死我!”秦戒之愤愤不平地大喊大叫,他是有点怕这种黑暗幽闭的环境的。 贺慎安跪在床上,抱住被子困住人,喘了口气,笑着说:“我这是以牙还牙,被子里暖和吗?还要不要睡觉了?嗯?” 秦戒之两只手伸出来在外面乱抓乱挠,“你进来体会体会就知道了!”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般,说完就把贺慎安也抓进了被子里。 眼前顿时一黑,贺慎安看不清面前是秦戒之的脸还是脚,伸手就抓,却抓到了一片柔软——好像是捏到秦戒之的小腿肉了。他就顺势向上,勾着他的膝弯往回一拉,把秦戒之整个人都拉得人仰马翻。 秦戒之“啊”地惊叫了一声,人被拖了一下,就借力在贺慎安腰侧滚了一圈,然后两只手摸到人的脖子,立马就要顺势爬上去揪他哥的头发。 贺慎安觉得他肯定是要干坏事,立刻出手抱住了他要往上窜的脑袋,掌心贴在他的侧脸上,蹭上了一点汗,并在极短的滑动间隙中捏住了他的耳垂,指腹被耳钉硌了一下,在打闹中霎时收紧,贴着耳朵碾了过去。 “啊!”秦戒之忽然惊叫一声,好像是被弄得很疼,在黑乎乎的被子里埋怨道:“哥,你怎么对我下黑手?” 贺慎安连忙把被子一掀,看见秦戒之捂着耳朵,疼得脸都红了。“怎么了,给我看一下。”他凑过去把秦戒之捂在耳朵上的手拿开—— 流血了。 “啧。”贺慎安托着他血淋淋的耳垂,把沾血的耳钉给摘了。耳洞没愈合好,被他失手乱揉了一通,流出了好多血,甚至滴到了雪白的床单了。 “对不起,我没注意。”贺慎安拿纸巾给他耳朵包着,然后又下床去拿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秦戒之坐在床上,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嘶……”他疼得一激灵,然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回算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低头看看床单上还有好几滴血,他拿纸巾去擦,可是这鲜红的血迹怎么擦也擦不掉。 卧房外,贺慎安蹲在柜子前拿医药箱,一伸手,就看见上面沾染的秦戒之的血,斑驳淋漓,鲜红而艳丽。他凝视着它们许久,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某一刻,忽然就把血手抬起来,嗅了嗅。
第35章 回信 秦戒之一回犀山就向学校申请换寝室,他从有陈彦徽的寝室里搬出来,住到了新的寝室里,谷元竹成了他的新室友。 白天在画室里画画,陈彦徽还是想要坐在秦戒之边上,秦戒之叫他滚,陈彦徽脸皮一热,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挪到其他地方去了。 晚上秦戒之照样在画室待到很晚才肯放下铅笔,谷元竹从别的教室来找他,和他一起回寝室。好几次在路上遇到陈彦徽,陈彦徽看他们两个人几眼,欲言又止,最后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天秦戒之又收到了贺慎安从北寰给他寄来的颜料,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颜料是他哥公司新出的产品,包装和色彩都是新的。贺慎安寄过来好几份,除了专门给秦戒之的那份,其他那几份给他用来送给同学。 晚上,秦戒之把三份颜料送给了三个新室友,然后坐下来拆他自己的包裹。包裹拆开一看,里面除了有颜料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上贴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怕你无聊。” 明显是贺慎安的笔迹。这么好看。 秦戒之对着纸条笑了一下,放下它,去拆开小盒子,看见里面居然是一只小鸭子。秦戒之又笑了一下。 小鸭子大概一个苹果那么大,莹润的陶瓷质地,通体雪白,两颗黑豆眼,橙黄色的喙。此时,小鸭子正撅着肥乎乎的屁股,脖子向天上伸得老长,似乎是想要学公鸡报晓,高歌一曲。 秦戒之拿着它把玩,摩挲着光滑的质感,心想他哥送个礼物都不忘调侃自己,小鸭子什么的,他早就把这个羞耻的网名给改掉了啊…… 谷元竹刚踢完足球回来,看见他手里拿着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就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说:“这是柯尔鸭吧?我老是在网上看见有人养这种鸭子,圆肚子圆脑袋,胸大得像个气球,猫特别喜欢靠在它的胸上睡觉。而且它走路内八,跑起来可好笑了!” 秦戒之已经习惯谷元竹一箩筐的话了,对他说:“你见识挺多的嘛。” “也没有特别多,我就是对感兴趣的东西喜欢多了解了解。”谷元竹还挺谦虚,“你哥人还挺有意思的嘛,送颜料还要附赠一个小玩具,果然是个生意人,真有商业头脑,他的公司要是出一套这样文创,我肯定会买。” 秦戒之挑了一下眉,却说:“这玩意儿要是量产了那就没意思了。”他把小鸭子摆到自己的书桌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卡片。 谷元竹抱着足球抛了一下,好奇地问他:“你要干嘛?” 秦戒之转着笔说:“回信。” ** 犀山的天越来越热了,这几天一滴雨也不肯下,画室里学生们都被热得哇哇苦叫,石膏像要是长了腿肯定第一个往外跑。 秦戒之连穿T恤都觉得热,每天只选背心穿,下面配一条工装裤,好穿又耐脏。 今天是色彩集训,他把小鸭子摆在画架上,自己则坐在凳子上,对着一盆向日葵、一堆水果,还有水瓶、盘子、刀叉等等静物做色彩写生。 聚精会神地画了许久,他出了些汗,拿纸巾擦了擦,然后站起来想要去洗手间洗把脸,可走了几步,就被陈彦徽挡住了路。 “聊聊?”陈彦徽指了指外面。 秦戒之看见他就烦,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他跨出一步,陈彦徽就跟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强光把他们都晃得眯了一下眼睛。陈彦徽追着他说:“那天的事对不起,我真心和你道歉。” 秦戒之走得很快,把陈彦徽当成一块狗皮膏药来甩,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话,就算是道歉也不听。 “我那天太冲动了。”陈彦徽没办法,忍不住拉了秦戒之的胳膊一把。 秦戒之像被火烧了一下似的,立马甩开他,说:“别他妈碰我!” 陈彦徽只好举起两只手,说:“我不碰你,你别躲我行不行?” “我又不怕你,怎么会躲你。”秦戒之瞥他一眼,“我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在我跟前瞎晃。” “……”陈彦徽心里难受得不行,又看见秦戒之的耳朵上还有伤口,就问他:“你耳洞发炎了?” “你还有脸问我?!”秦戒之最不想听到他提耳洞的事情,要不是他这个始作俑者,他的耳朵根本就不会流血。亏他以前还把陈彦徽当朋友,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骚扰自己。 秦戒之越想越生气,边上陈彦徽还要厚颜无耻地跟着自己,把他搞得火冒三丈,终于在某一刻,他突然停下来,一把揪住了陈彦徽的衣领,冲他喊:“你给我滚!” 陈彦徽两只手扒着他的手,蹭得满是颜料,被他这么一吼,后悔的同时反倒又觉得特别不服气,说:“我的判断没错,你就是喜欢男的,你叫我滚,可是对那个叫谷元竹的家伙倒是来者不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秦戒之觉得陈彦徽这家伙真是狗急了乱咬人。 陈彦徽扒开秦戒之揪着他衣服的手,不后退,反而还要往前再走一步,和秦戒之几乎脸贴脸站着,笑起来说:“我一个字都没胡说,这几天你不是都和谷元竹在一起吗?我都看见了,其实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是吧?” “你觉得我和谷元竹在一起了?”秦戒之气极反笑,走了几步,看见墙边搁着的洗笔桶,就去拎起来,一下子扣到陈彦徽头上,说:“现在还觉得我腿长吗!啊?你这狗杂种!” ** 这架没打起来,秦戒之单方面扣了陈彦徽一桶颜料污水,陈彦徽没还手,站在原地任由水从头顶流到脚下,然后抹了一把脏水流淌的脸,睁开眼睛看秦戒之时居然还有点伤心。 很快,秦戒之就被教导主任揪到了办公室里,挨了一顿教训,但他和当年在福利院里听院长教训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把这些人的话当一回事。 教导主任输出了一大堆话,把自己热得不行,胸前的衬衫都湿了一大片。他喝了口凉茶,润完嗓子,看看秦戒之身上的白背心、工装裤,还有鞋子上全都溅了花花绿绿的颜料,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上除了颜料,还有滴滴答答的脏水,就叫他赶紧回去把自己洗干净。 秦戒之“哎”了一声,立马走出了办公室,但是没去洗手间,而是又回了画室,拿几张纸巾随便在手臂上擦了几下,把手擦干净,然后就从书包里拿出明信片,又往外面走。 谷元竹从画板里探出一张花猫似的脸,问他:“去干嘛啊?”他担心秦戒之又去找人打架。 秦戒之说:“去寄个东西。”走了两步,又转身对谷元竹笑了一下,说:“放心,我不是要去打架。” ** 北寰阴雨连绵数日,雨水哒哒哒地敲着人们的伞面,皮鞋和高等鞋踩着淌水的地面,走进高耸的写字楼里。 贺慎安坐在会议室里开会,手上捏着根钢笔,听手下的员工跟他汇报工作。他已经毙掉了好几个新颜料的营销方案,这次市场营销的人得要拿新的方案说服他。 老板对工作的要求很严格,在座的员工们抱着自己的电脑,心里都很忐忑。站在白板前面汇报的人在空调室里还是冒出了一身的汗,他绷着根神经,边说边看他老板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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