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叫到车了!” “叫到了,但是……”余向佑为难地左右看看,“拼车,只能上两个。” “没事,你们先上。”祁年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再叫辆。” 两哥们都快冻傻了,也不跟他客气。叶天扬上车前再叮嘱他一声:“祁哥你冷的话就回去再坐会儿。” “就快排到了。”祁年和两人告别,再看向自己的手机,表情一寸寸僵硬,“卧槽,没电关机了。” 熟悉的场景。 周砚辞轻轻抬了下眉,不露声色。 祁年转身向后,只好向他求助:“你的手机借我用用?” “冻关机了。” “真的假的?” “真的。” “……” 祁年三分信,七分疑。 “回家暖暖。你也暖暖。”周砚辞相当好心,“顺便充会儿电。” 七分的怀疑陡然攀升至十成。 免得祁年看到严峥嵘又要跑,周砚辞又开了口让他宽心:“我爸妈明天才回来,你放心。” 祁年:“……” 一下子更不放心了呢。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两人,尴尬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坐会儿,我去收拾。” 将祁年安置在客厅,周砚辞便去了餐厅,收拾满桌狼藉。 祁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见过他们家的保姆,想想人家也不会大晚上临时赶来雇主家搞卫生。 祁年给手机插上电,眼睛眺望餐厅那边。一体式宽敞的餐厨,他的视线完全不受阻碍。 靠,这小子是真会做家务啊,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居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大少爷,比他熟练多了。 充了二十的电,祁年先取下手机,给苏妤打去电话。 “妈,我可能要晚点到家了。” “没事的,你在砚辞家过夜也行。” “……?” “不行,要回家的。” “没关系啦。” 祁年跟苏妤一番推拉,终于觉出不对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去?” “你蔺叔叔这不是又过来了吗,就周末两天。” “……”祁年沉默数秒,“我不想早上的时候看到家里有别人。” “不会啦。”苏妤笑着答应,还不忘调侃一句,“我们又不补习。” “妈!” 祁年愤愤挂了电话,再次抬起头,刷完锅的周砚辞正在洗手。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手指,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心中的躁动。 关掉水龙头,仍有水珠顺着指尖滑落,滴答滴答,反反复复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好半天他才抽了张纸巾擦手,洗得泛白失温的手,轻轻按住发烫的胸口。 祁年就在客厅里,无知无觉低头玩手机,用不设防的后脑勺对着他。 家里只有祁年和他,只有他们两个。 周砚辞下意识放轻脚步,近乎无声地走过去。 防盗门被打开的动静却不小,祁年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接着投向大门。 “……爸,妈。” 周砚辞脸色陡然一僵。 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表情这么明显的变化,心道稀奇。 “雪下得太大,明天的行程取消了。”周令仪左右看看,“大家都走了?” “周阿姨。”祁年仍有点不太适应地打招呼,“呃……严老师。” 严峥嵘接过妻子的行李,先放去杂物间。 周令仪几步进了屋,对祁年道:“外面雪太大,现在也不早了,回去不安全,年年,不如你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周令仪一番于情于理的话下来,祁年也不好拒绝了,到嘴边的话全部吞回去。 “那还有空房间吗?” “砚辞那张床一米八的,加个枕头你们一起睡就行。”周令仪雷厉风行安排好一切,笑容温柔又和蔼,“你们晚上还能聊聊天,多好啊。” 祁年:“我……” 周砚辞的话从旁边传来:“行,那我们就一起睡。” 国王的命令生效。 ? 祁年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过去,心说你不是发现国王牌的作用了吗,现在在这干嘛呢? 周砚辞却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走吧,去给你拿个枕头。” 严峥嵘脸色黑如锅底,等两孩子上了二楼,他才拉着妻子到阳台上,劈头盖脸地质问:“怎么能让他们睡一起?” 周令仪却是不解:“怎么了?” 严峥嵘欲言又止:“……算了。” 来来去去带了那么多届高中生,大部分少年人都藏不住事,没什么小秘密能瞒过他的眼睛。祁年在他眼皮子下待了快三年,高一转学的那个男生还是他经手处理的,比谁都清楚祁年是大众的性取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小在他眼皮子下长大的周砚辞,他却是万万没想到。 严峥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哎……” * 周令仪特意给祁年拿了套全新的洗漱套装。 祁年草草刷了牙洗了脸,拒绝在周砚辞的房间里洗澡。 没多久便到了高中生的睡觉时间。 周令仪和严峥嵘一路风尘仆仆,浑身疲惫,叮嘱他们早点休息,便也回了房间。 这下又变成了两人的独处时间,而且还被困在了不大的卧室里。 说来奇怪,之前每次过来,玩桌游找国王牌,祁年都觉得这间套房大得不像话,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国王牌呢。”祁年随口一问,“你收哪儿去了?” “不在这间房里。”周砚辞大概是让他打消偷偷找牌的想法。 拿走国王牌也不一定有用。显而易见,周砚辞不可能一天到晚把国王牌带在身上,但每次的命令都能起效。 祁年撇撇嘴,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砚辞也不隐瞒:“奶茶事件那次。” 他特意将祁年误喝过期奶茶概括美化成“奶茶事件”,饶是如此祁年仍红了脸,不自在地转过身。 身后周砚辞还在说:“我那杯,是给你买一送一送的。没舍得喝,不小心就放过期了。” 祁年转过身来,面露疑惑:“嗯……?我刚想说,那家店送的奶茶还挺好喝。” 周砚辞好笑道:“谁家奶茶店会送你满满一杯小料?” “哦。”祁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到大床一侧躺下,和另一侧隔开楚河汉界,“睡了。明天我一早就回去。” “好。” 周砚辞也上了床,关掉顶灯,留下一圈昏黄的灯带。 祁年背对他贴着床边睡,让人不免担心,他可能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 没有任何铺垫。 却又水到渠成。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祁年。” “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 祁年一动不动,用僵硬的后背无声对着身后的少年。 周砚辞突如其来的表白无异于石破天惊,他却并不算太意外。 “你不用立刻答复我,我不想影响你,也怕你讨厌我。” 周砚辞喃喃自语。 “我本来以为我能忍住的。” 可喜欢一个人是忍不住的。 何况,全世界遍布情敌。 他不但忍不住,简直快要失去理智。 祁年心情复杂,闷闷道:“我敢讨厌你吗?” 话里显然带着三分气。 国王牌的命令无法抗拒,周砚辞非要来硬的他也没办法。 “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没讨厌过你,以后也不会讨厌你。”周砚辞说,“在你答应我之前,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靠,变态,还想对他做什么? 祁年不吭声,心里的叫骂倒是一刻没消停。 过了会儿,周砚辞试探问:“如果我说不要讨厌我,能有用吗?” “没用。”祁年不假思索,心里仍有点不确定,声音发虚却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就恨你一辈子!” 周砚辞总算安静下来了。 “祁年。” 祁年捂住耳朵:“闭嘴,我不听,闭嘴闭嘴。” “如果我不对你说晚安,你还能睡着吗?” “能啊。你不让我睡觉的命令早就失效了。”祁年话送出口才闭上嘴,后知后觉怎么把这种弱点送出去了,这不是提醒周砚辞折腾他吗? “我不是问那个。”周砚辞却道,“和我睡在一起,能睡着吗?” “……” 静默数秒。 “滚。” 祁年没好气,用力一蹬被子,仿佛隔空蹬在身后的死变态身上。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无所畏惧,他突然一个翻身,面朝周砚辞,桃花眼灼灼。 形状漂亮的嘴唇翕动,语气却硬邦邦的:“少自恋,我不喜欢男的。” 再往前挪了挪,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了眼。 “那你也不怕我?” “……” 祁年装睡不说话,藏在被子里的喉咙悄悄滑了滑。 没事的,周砚辞大概率打不过他。不就是和刚刚表白未遂,还能用国王牌命令他的基佬一起睡吗? 越想却越心神不宁。 脑海里不受控浮现出周砚辞用单车轮咸猪手的画面,在球场上气势汹汹暴扣对手的画面…… 睡不着了。 牺牲睡觉时间学习的命令早在期中考后就结束了,明明没有周砚辞的晚安他也能倒头就睡。 祁年悄然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夜色里,少年单薄的背影就在半臂之外的位置。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逞能了,轻手轻脚往床边挪,平躺着面朝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再闭上眼,还是睡不着,脑子也静不下来。这段时间以来的事走马观花过了一遍,他的思绪飘远,万籁俱静之时,突然听到身后的人翻了个身。 祁年搭在被子外的双手瞬间绷紧,放松的姿势都透出几分僵硬。 周砚辞肯定是在看他。他看不到,仍能感觉到那烫得慌的目光。 周砚辞不刻意收敛呼吸还好,快十秒才呼一口气,没鬼才怪了! 黑夜将五感放大,周围一切悉窣的响动都变得很鲜明。 过了多久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祁年忽然听到轻轻一声,刚好飘到他耳膜:“睡吧,晚安。” 是国王的命令。 但祁年心里太乱了,毛线团一样纠缠不清,国王的命令第一次被他挡在门外,好一会儿也没能奏效。 周砚辞很谨慎,说完晚安又等了两分钟,带着被子半坐起来,轻轻把祁年搭在外面的一条胳膊放回被子里。 祁年不安又好奇,正在跟强烈的倦意做斗争,这时另一条胳膊又被拿了起来,放回被子之前,在半空中停了几秒。 手背传来异样的触感,软软凉凉的东西轻轻上面碰了碰,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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