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当面问问她吃不吃小孩?”贺春景没绷住,笑出声来了。 “小时候初中那会儿问过,叫鲜儿姐揍了一顿。”陈藩说得委屈巴巴的。 “噗哈哈哈哈!” “还敢笑?!还有她叫你什么?哈巴狗?指不定那就是拿日本话给你起外号,你离她远点听见没有!”陈藩把胳膊收得紧紧的,警告贺春景。 “知道了知道了。”贺春景吃吃笑着,一连串应付着。 陈藩的牛仔夹克衫一开一合,带出一股融融的暖意来,贺春景被带得趔趄了几部步,又笑了一阵,不得不搂住陈藩的腰保持平衡。一抬头,钱益多一脸便秘地杵在饭店门口,浑身上下写着一看见你俩就难受。 “我可先走了,不跟这儿掺和你俩,拜拜。” 暗恋对象一离场,钱益多的智商也重新上线了。 “回家啊?”陈藩问他。 “回个屁,吃多了,健身房玩儿命去!”钱益多伸手叫了辆车,呼哧呼哧挪腾上去,车门一关,溜之大吉。 陈藩和贺春景在汽车尾气里笑作一团。 “你说他能瘦下来吗?”陈藩屈起手指节边揩眼泪边问。 “他一直瘦不下来吗?”贺春景也揉了揉笑酸了的脸。 “反正从初中认识他开始,就像个大皮球似的,但谁知道呢。” 陈藩眼睛亮闪闪的,望向载着钱胖子远去的出租车,整条街的夜色都浮动在那双漂亮眸子里。 “爱情使人疯狂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读者uu的收藏点击评论打赏和小海星! 中秋国庆期间《小城之春》每日0点准时更新,连更8天~收藏评论和小海星请继续砸向我叭! 爱大家!!!
第40章 也算是个工作犬了 “对了,我的礼物呢?” 两个吃饱了撑的闲散人员沿着粤菜馆门口大马路漫无目的的游荡消食,走着走着,陈藩忽然想起来贺春景还欠了他一屁股债。 “哦哦哦,在书包里,差点给忘了。” 贺春景也反应过来,就近找了个路灯光线好的地方,把肩上的小书包撂在宽沿花坛上,伸手翻找起来。 “怎么出门吃饭还背着上学的书包啊。”陈藩坐在一旁,伸手扒拉书包分层的拉链,“水瓶子都带出来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念夜校呢。” “去你的。”贺春景翻出一摞教科书拍在陈藩大腿上,“给,生日快乐。” 陈藩的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难以置信:“这是什么?” “陈藩同学的十七岁生日礼物。你方便拿吗,不方便的话还是我背着吧,回家之前再给你。”贺春景叉着腰,理所当然地说。 这话在陈大寿星脑子里简直是惊涛拍岸,差点给他脑浆子拍出来溅地三尺:“你说这是什么?!” 天地良心,这不能怪陈藩一惊一乍,主要是怎么会有人给文盲送生日礼物,送的是一套教科书啊? 这事就连他为人师表百年树人的亲二叔都干不出来。 贺春景刚要重复一遍,陈藩两手一动,洗牌似的挨个抽出来看。语文、历史、政治、地理。陈藩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太过于巨大,以至于被贺春景带跑偏了:“数学和外语呢?” “数学和英语弄起来有点麻烦,过后做完了给你。”贺春景站在他身边,用手指戳了戳那套书。做完了给他? 陈藩这才意识到,手上可能不仅仅是一套教科书这么简单。就着路灯光再细细看过去,贺春景给他的似乎并不是新书,书页和书页之间都带着一定的空隙,捏起来松松散散的,像是被人从头到尾翻阅过几遍。 他把最上面的那本地理书翻开,发现里面从头到尾每一页都被荧光笔标记过了。不是讲课时划重点的那种标记,而是和先前贺春景在空白练习册上做过的一样,把大段文字中每句话的开头都涂上了颜色做分割,有的句子开头还特地用修正纸贴了,重新写上放大了几倍的字去强调重点。 贺春景用半个月的时间,动手给陈藩“定制”了一版教材。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送你一整年的《花火》吧?”贺春景笑嘻嘻地问。 陈藩没说话,沉默地把剩下的几本书也翻看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春景站在路灯下打了个哆嗦,一颗心跟着沉了下去。 陈藩除了开头时表现出了点震惊与嫌弃,后来干脆就没有什么动静了。贺春景没什么钱,送不了贵重的东西,况且陈藩压根儿不缺贵重的东西。他想着礼轻情意重,做个对陈藩有帮助有意义的东西送出去,也挺好的。而且陈藩不愿意让其他人发现这桩心病,他还特地避开了别人…… 可万一陈藩不喜欢呢? 万一陈藩觉得他自作主张多管闲事呢? 贺春景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从始至终都想的是为了陈藩好,可是他没有想过陈藩需不需要他这样做。 “你……生气了?”贺春景感到脊背僵直,他低下头,却只能看到陈藩头上的两个发旋,“要不我还是送你《花火》吧......唔!” 陈藩忽然长臂一展,搂住贺春景的腰,将他紧紧抱住了。 贺春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勒得不轻,要不是已经溜达了一阵子,他非把胃里那点奶油蛋糕翻出来不可。 他伸手去掰陈藩的胳膊:“你干什么,勒死我了,再不松手吐你头上了!” 陈藩力道放轻了些,整张脸还是埋在贺春景肚皮上,还得寸进尺地左右蹭了蹭。 “你,你这是干嘛啊,”贺春景两条胳膊被陈藩捆柴火似的捆着,好不容易挣脱了左手去扒拉陈藩的大脑门,“你怎么,你哭了啊?这么感动的吗?” 陈藩埋着头不动,死活不给他看脸。 贺春景在做出这个猜想之后忍不住傻笑起来,连着扒拉了几下陈藩的脸:“真哭了啊?快给我看看!” “没有!”陈藩把脸埋在贺春景肚皮上,噗嗤笑出来,“我发现你学缺德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者缺德,”贺春景感觉到热气喷在自己身上,担心道,“你别把鼻涕擦我身上啊。” “你还敢嫌弃上我了……”陈藩把脸抬起来,眼圈有点红,但没掉眼泪,“没哭,就是有点冷,抱一会儿。” 说着,他松开贺春景的腰,从花坛上站起来蹦跶了两下。 “我先给你背着吧。”贺春景伸手要去拿那几本书,陈藩却用胳膊给他挡开了,拉开自己的斜挎包,一股脑塞进去。 “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他拉起贺春景的手,“走。” “去哪啊?”贺春景茫然道。 “坐在这干吹风吹得全身冰凉,带你去个热乎地方。”陈藩笑起来,拉着贺春景朝前跑,两人的手紧紧扣着,手心滚烫。 所谓热乎地方,就是从夜市穿出去之后,隔条马路的中心广场。 广场是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南北两侧各有一所学校,实验一小和松大附中。 这地方白天静悄悄的,周围除了定时定点的上下课间操铃之外,基本没什么声响。可一到了晚上,周围居民楼、宿舍区、职工家属院的男女老少全都涌向中心广场,共赴一场大杂拌的盛会。 人们到了广场里自行分流,左一枝流向蹦擦擦跳舞的,右一拨加入现场伴奏演唱的;上到大爷大妈吹拉弹唱,下到少男少女花式跳绳,三步一放哨,五步一扎营,各家各派大显神通。 岂止是热乎,沸反盈天都快开了锅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贺春景抓着自己肩上的书包带,一步不落地跟在陈藩后面。 周围人太多,时不时就有几条胳膊大腿从斜里伸出来拦住去路。贺春景淹没在人群里,抻着脖子也看不到前面是通往哪的路,只能陈藩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 “到了。” 陈藩忽然停下了。 贺春景费力地挤出人群,发现眼前是个四方方光溜溜的水泥操场,四面围着铁栅栏,栅栏上高高挂着一圈小灯泡,把整个场子照得亮堂堂的。场地里十几个年轻男女踩着旱冰鞋飞驰,而贺春景刚刚钻出来的那个人堆,就是正在围观旱冰场的好奇群众。 “旱冰场?”贺春景惊呆了,凑近了铁栏杆,整个人扒在上面看。 “玩过吗?”陈藩低头问他。 “没有,你会?”贺春景回过头兴奋地看陈藩。 陈藩切了一声,把滑落到肩膀处的夹克领子往起一带,姿态相当拽:“走,藩哥今天带你飞。” 十五分钟后,无情的现实把陈藩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实证明飞与不飞的选择权并不在陈藩手里,只要贺春景愿意,两个人就都只能当一晚上的折翼的天使。 “你不是东北人吗,东北人不会滑冰?”陈藩举着胳膊给贺春景当把杆,陪他在墙角慢慢挪腾。 “谁规定东北人就得会滑冰啊,”贺春景鼻尖都冒汗了,这会儿他穿着全套的护膝护肘,以厘米为单位屈膝往前蹭着走,“那北京人都会烤鸭吗……你等等,你等等,再慢点。” “……北京人都会直立行走,还能使用天然火和石器。”陈藩跟着他往前蹭,小臂都被抓得发麻了,“咱们现在都跟静止没啥区别了。” 贺春景抬头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这一眼不瞪还好,一瞪眼睛分神了,脚底下八个轮子齐齐朝前滚,他惊呼一声,抓着陈藩的胳膊,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就要躺倒过去。陈藩反应及时,另一只手拦腰这么一抱,以一个及其罗曼蒂克青春偶像剧的姿势把贺春景给接住了。 贺春景整个人都蒙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仰面躺倒在陈藩臂弯里,屁股后面杠着陈藩的膝盖,陈藩的脸就悬在眼前三五厘米的地方。 他的眼睛像轮黑月亮。 身后有看热闹的人吹起口哨来:“哥们儿,背背山啊?” 陈藩也不回头看说话的人是谁,忍着笑意回了一句:“我还背背佳呢!”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贺春景蹬着脚慌忙起身,但脚下的旱冰鞋不听使唤,猫和老鼠里演过杰瑞脚踩热黄油,眼下杰瑞啥样他啥样。 “别动了。”陈藩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再乱动我可抱不住你了。” 贺春景立马停了动作,抓救命稻草似的攀着他,整个人挂在陈藩身上。 陈藩借着站起来的力气手上一使劲,把贺春景重新拎起来戳在地上:“站好。” 贺春景站不好,刚才要是没有陈藩接着他,他就后脑勺着地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呢。于是他不撒手,吊在陈藩身上不动弹:“我走不了了。” 陈藩看他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跟,低着头没脸见人,绷不住笑:“怎么叫走不了了?” “我弄不了这个,你把鞋给我脱了吧。”贺春景闷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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