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勋这一下太出其不意,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连峻瞠目结舌地看着鲜血从张总头上流下:“勋哥,你......” 见血了,有人慌乱逃了出去,有人开始尖叫,场面更是乱作了一团。 这个张总也是□□,头上被开了瓢,仍死死拽着不松手。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头,看见满手的鲜血,嘶吼一声,举起拳头就要揍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一把推开了这个意图不轨的人,转身把周连勋护在了怀里。 此刻的周连勋已经完全迷糊了,他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眯着眼去看抱住他的人,可是醉得太厉害,怎么都看不清脸。 但他闻到一股好闻又熟悉的气味,就像雨后初晴的暖阳,让他觉得很舒服,让他久违地回忆起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连峻看清楚来人,目瞪口呆地卡壳了:“程程程程程程......” 程易璘搂着醉过去的周连勋,嘱咐连峻:“先别报警,送受伤的人去医院,安抚好在场的其他人。” “好好好......” 连峻手忙脚乱地安排完事情,转头一看,才发现周连勋和程易璘都不见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靠,他勋哥被程易璘拐走了!
第2章 “呕——” 周连勋趴在洗手池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力道轻盈温柔但刺挠得慌。 他躲了几次,那人居然追着拍,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 真是烦人。 吐完嘴里漱口的水,他不耐烦地转头去看,却撞进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中似乎蕴含了千百种情绪,在厕所亮黄的灯光下蓝得犹为明显,好比悬崖峭壁下最蓝的那片海水,蛊惑着人们去探寻。 醉酒的他没有认出这个人,但是不可避免地被这双眼睛吸引了。 周连勋闭了下眼又睁开。 没看错,还是蓝眼睛。 他短促地哼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我今天是撞邪了吗?怎么会一天之内遇上两次这种颜色的破眼睛?” 程易璘搂住要往一边倒去的周连勋,拿出手帕轻轻擦去对方嘴角的水渍。 听见周连勋嘴里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周连勋盯着他:“你很像一个人。” “谁?” “一个坏人。” 程易璘微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不能跟一个醉鬼聊天。 看周连勋四肢不听使唤,像只软脚虾一样地要往地上躺,他索性把人横抱起来。 周连勋喝了那么多,就算吐了也没有清醒一点。 他不满意这个人的蓝眼睛,但他很喜欢这个人身上好闻的气味,让他很安心。 他的头动了动,在程易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程易璘把人带到车上安顿好,看见周连勋脖子上因刚才冲突留下的鲜红色的勒痕,他的眼神黯了黯,不敢上手去碰,就摸了摸旁边的衣领。 周连勋受到打扰,烦躁地挥了一下手。 程易璘收回手,温声问:“小勋,你现在还住在周家山庄吗?” “烦死了!”周连勋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说了我搬出去了,听不懂人话就别当人了!” “那你现在住哪?” “连峻!拜托你赶紧把你那生锈的脑子给换了吧!说了云湖华府,云湖华府!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得住啊?” 原来是在骂连峻,程易璘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周家在云湖华府房产的详细地址。 不敢再招惹这位喝醉了脾气火爆的“大爷”,程易璘乖乖当起了司机。 路上车水马龙,各色光影不断地滑过车窗。 三年了,槐州的夜景与记忆里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灯火璀璨,一样的纸醉金迷。 程易璘眉头微蹙地看着被路灯照亮的前路,他的目光幽深坚毅,像是完成了一次极其艰难的抉择。 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云湖华府是位于槐州市中心的高档小区,房价在十几万以上一平。 小区的房型主要为大平层,都是一梯一户,周连勋住在八幢一单元的801。 来到八层,程易璘犯了难—— 他不知道门锁的密码。 好在这个锁还能用指纹,见怀里的周连勋睡得正香,他换了个姿势抱住人,想试一下指纹解锁。 没想到周连勋睁开了眼睛。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了一秒。 周连勋猛地推开他,跑到墙角蹲了下去,嘴上大喊:“坏人!离我远点!” 程易璘跟过去哄:“小勋,我不是坏人,现在到你家了,你去把门打开好不好?” 周连勋偏头瞄了他一眼,一对上视线就咻地把头转回去了:“坏人,别想进我家的门!” 程易璘无奈,继续解释沟通。 但是喝醉了的周连勋格外倔,这么说都不听。 程易璘尝试着把人带过去,可是他一碰,周连勋就开始高呼救命...... 没办法,程易璘决定先猜猜密码。 密码是六位数的。 他先输入了周连勋的生日。 不对。 程易璘想了想,又输了周连勋妈妈的生日,还是不对。 他呼了口气,果然猜是猜不中的,他拿出手机,想给可能知道的人打电话问。 看着那漆黑的密码锁面板,鬼使神差的,他输入了“000825”。 解锁成功! 程易璘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 周连勋已经靠着墙角睡了回去。 程易璘心里百味杂陈,他走过去蹲下,忍不住朝那熟睡的脸庞伸出手,在即将触上的那刻,他如梦初醒,又把手收了回去。 ——刚刚解锁成功的密码,是程易璘的生日。 * 第二天上午。 周连勋睡醒,头痛欲裂。 他坐起来缓了缓,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有人在酒吧找茬,他赶过去调解,貌似被逼喝了酒。 其实一直以来,他出去应酬喝酒什么的都会留个心眼,不会让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有时候还会为了脱身装醉。 昨天晚上是心里不痛快加上被气到了,才喝断片了。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连峻那小子送他回来的吧。 醒都醒了。 周连勋晃晃悠悠地起床去洗漱。 他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瞌睡一下子全没了。 不是, 他衣服怎么换了?! 连峻那小子哪会这么细心,不把他扔沙发上算不错的了,怎么可能给他换睡衣。 周连勋皱起眉头细细思索着,脑海里闪过一些跟别人争执的画面,还是想不起来是谁送他回来的。 他应该没把什么奇怪的人带回家吧。 周连勋有些后怕,洗完澡赶紧给连峻打了个电话,想问清楚。 但是没人接。 这破表弟也太不靠谱了! 周连勋不满地扔下手机。 算了,饿死了,冰箱里剩了点妈妈昨天送过来的蛋糕,吃完再找连峻算账。 一路走到客厅,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家里好像被收拾过了。 放在茶几上的零食袋子不见了,散乱的书被收好了,垃圾桶也空了。 可昨天不是保洁阿姨上门打扫的日子啊。 周连勋有点懵,这、这这这算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有“田螺姑娘”? 周连勋一脸问号地走到厨房,发现厨房的电饭煲亮着,里面温着粥。 旁边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醉酒后不要吃太油腻,喝点粥吧”。 字苍劲有力,洋洋洒洒几笔,好看又不失工整。 这字迹太熟悉了,熟悉到几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写的。 周连勋盯着便利贴,沉下了脸。 “小勋啊——”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周连勋吓了一跳,他看向门口:“哎呀妈,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怎么吓成这样?” 连蕙提着东西进来。 她长得很美,穿着打扮得体大方,一看就知道是温婉知性的豪门阔太,根本看不出来已经快五十岁了。 她横了自己儿子一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周连勋说:“妈,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是你妈,来看自己儿子还要打招呼啊?而且你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不是说我随时都可以来的吗?” 周连勋没脾气了:“是是......” 连蕙把保温饭盒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走近儿子闻了闻,嫌弃地捂住鼻子:“你喝了多少酒啊?怪不得昨晚酒吧开业说什么都不让我过去,怕我管你喝酒是吧?” 周连勋左右闻了一下:“没味啊,我刚洗的澡,妈,你鼻子这么灵吗?” “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宿醉后肯定不好受,我给你带了点小米绿豆粥......”见电饭煲的灯亮着,连蕙顺手打开,“呦小勋啊,你都会自己煮粥啦?” “不是......妈,你还给我!” 连蕙看见儿子手上的便利贴,眼疾手快地抽了过来,边躲边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醉酒后不要吃太油腻,喝点粥吧’。小勋,这是谁给你留的条子?” “没有谁,”周连勋把便利贴抢回来,见妈妈一脸探究,他瞎解释,“好了,你别多想,是连峻。” “连峻?连峻那小子的字我能不认识?就比狗爬好一点,再练十年也练不出这么漂亮的字,”连蕙若有所思,“那字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什么啊。”周连勋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哎哎,你干什么呢,这么没礼貌,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我不需要。” “算了,早知道你有粥喝,我也不跑一趟了。” 周连勋拆穿:“你如果知道我有粥喝,更会跑一趟了。” “好了好了,人家的心意别浪费了。”连蕙去拿碗要舀电饭煲里的粥。 “我不喝这个,”周连勋阻止,“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妈,我要喝你带的。” 餐桌上。 周连勋喝着小米绿豆粥,浑身不自在—— 他妈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看穿了。 周连勋受不了了,放下勺子:“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先说啊,我绝对绝对没有乱搞,更没有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带回家。” “给你留字条的人是谁?” 周连勋愣了一秒,他才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随口扯道:“应该是连峻的朋友吧,我昨天晚上喝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回头我去问问连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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