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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含境问他：“身体感觉好点了么？” 裴先生破天荒开口帮他解围，裴彦有点被感动到。 裴彦：“好多了，前两天就退烧了。” 裴先生嗯了声，没再说话，齐骏也不好继续发作，刚才的事情就算这么一笔带过。 裴彦后来才回过味来，合着裴先生关心他身体，大概是以为上次话说的太重，直接把他内疚到高烧不退送去住院。 虽然当时得知自己和袁道平关系远不止那么简单，有些震撼，但远不至于直接病倒，他对这里一直没什么归属感，很难设身处地思考，遇到棘手的事情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充斥着火焰的梦。 那是一种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最真实的愤怒和痛苦。 梦里少年的面容已经模糊，甚至在那样大的火灾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但裴彦总觉得，一定要找到他才能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 *** 回到别墅，上回给裴彦介绍新工作的瘦高男人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男人名叫金诠，他和裴彦大致讲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大概是去带他认识一些人，之后再去金湾某个新开的赌场——原本这些事在上周就要着手去做，不料想裴彦一病不起，竟生生推迟到了今天。 裴彦不知道自己这一病有多大影响，但看金诠直接上门守株待兔，见了面一副巴不得立时把他架走的样子，似乎耽误了不少事情。 裴彦思考片刻，好心提议道：“要不我换身衣服，下午跟您去金湾？” 金诠面露欣慰之色，刚要回答，被一道声音打断。 裴含境：“先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顶头上司发话，金诠再多话要说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裴彦倒是无所谓，裴先生愿意给他放假，他自然没有二话，就吃饭去了。 看裴彦离开了，金诠才道：“永泰利那边打过招呼，赌牌也没说批也没说不批，徐家撒手不管，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含境：“坐庄的什么人有消息么？” 金诠：“一说是徐淮盛在外面生的，回来和徐家兄弟夺权；二说是鼎爷亲生儿子找了回来，在和小鼎爷打擂；还有说咱浑水摸鱼趁机捞一把的。” 裴含境：“这些你也信？” 金诠和自家老板目光对视，无奈摊手，半是揶揄道：“本来想着进去看看情况，结果那位一病不起，您也不让人探望，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裴含境皱了眉毛。 金诠见裴先生面露不虞，不敢再开玩笑：“找了赌场的迭码仔，庄家不肯露面，他们也都讲不大清楚，但能在H市做博彩生意，无外徐家和鼎爷两边。” 裴含境嗯了声：“了解下情况就行，要是真的就少去掺和别人家事。” 金诠应是。 *** 裴彦在餐桌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裴先生和金诠，只有一个齐骏坐在他对面大眼瞪小眼。 裴彦寻思他们支开自己估计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完，就先动起筷子。 齐骏没动弹，就是目光如炬盯着他吃，大约是觉得这样太没礼貌。 裴彦倒是没有心理负担，上回吃饭几个人也没等他，况且裴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桌，万一菜凉了换一桌多浪费。 金诠和裴含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彦正在埋头干饭，齐骏板正的跟个雕塑似的坐着。 金诠跟着裴先生做事有些年头了，自认为经历过些大风大浪，但他是真没想到，有人会让裴先生吃剩饭。 ——裴彦脑子没摔坏之前跟裴先生虽然亲近，有时候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不知规矩，但该有的体面还是在的。本来以为出了袁大的事情，至少消停些日子，怎么这一趟下来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含境无事发生一般落了座，甚至主动开口攀谈：“饿了？” 裴彦还在吃东西，含糊的应了声：“医院的饭菜不是很好吃。” 后厨又添了些其他菜上来，一顿饭算是正式开始，倒显得金、齐二人大惊小怪了。 8 午饭过后，金诠拿出几副扑克，问他要不要来一把练手。 裴彦左右无事，心中跃跃欲试：“倒是可以，玩些什么？” 金诠：“21点怎么样？” 裴彦有些犹豫：“可我没钱。” 他确实没钱，自打他醒来，衣食住行从头到尾都是裴先生给的，就算有银行卡，密码也早八辈子忘了。 金诠没料想还有这一出，一时间也被为难住了，不过他头脑活络，很快想出了办法：“我可以借给你。” 裴彦想了想：“可以，多谢了。” 金诠从手提箱里拿出两叠筹码，把其中一叠推到裴彦面前：“一枚5000，每个人10万。” 说话间，金诠又拿出两副牌，去掉大小王后洗在一起，他一边洗牌一边介绍规则：“轮流坐庄，看谁的牌面点数更靠近21点，超过21点'爆掉'算输，花牌J/Q/K算10点，A可以算1点，也可以算11点。” 每人各两张牌，金诠第一轮坐庄，赌一枚筹码，明牌一张黑桃K。 裴彦两张牌分别是红桃4和方块9，合计13，和21点距离还差不少。 裴彦选择要牌，到手一看一张黑桃9，不多不少正好爆了。 第二轮裴彦坐庄，赌两枚筹码，明牌一张方块A。 金诠两张牌分别是红桃6和梅花8，合计14，选择要保险，额外加一枚筹码，并要一张牌，翻开为梅花5。 裴彦另一张牌红桃J，拿到天成（一张A和花牌J/Q/K），但由于金诠下保险，裴彦输掉两倍保证金。 金诠也没料想会这样，对面不知道是走背运还是纯不会玩，没忍住发问：“……你到底会不会玩？” 裴彦捏着手里的筹码，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应该是会的。” 也不知是金诠今天受21点之神保佑，还是裴彦对赌博委实欠缺天赋，几回合下来裴彦输多赢少，很快只剩下4枚筹码。 金诠本以为裴先生介绍此人是看在裴彦有点本事，没想到是真介绍了个赔钱货，就这水平，不说五天，三天估计都能把老本输光。 裴彦似乎也被自己糟糕的手气震惊到，一脸茫然。 金诠觉得再玩下去快成欺负人了，于是打了个商量：“要不今天就先这样？” 话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上牌桌，从二人面前拿走了裴彦剩下的四枚筹码。 裴先生换了身灰色卫衣，比平时看起来柔和不少，他一手撑在桌面，身量偏高的原因，此刻微微弯了腰：“剩下的我来跟你玩。” 说话间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金诠对面，末了还问一句：“你不介意吧？” 金诠心道您这都坐下了，自己介不介意都得不介意了。 金诠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他究竟干了什么，居然惹得裴先生不惜亲自上场。 ——离谱程度就跟小学生课间操掐架，家长直接下场打人似的。 接下来金诠不由感慨赌桌上还是要见好就收，这下倒好，形势反转，21点之神不再眷顾他了。 不到一个小时，金诠就把刚赢回来原模原样数输了回去。 好在裴先生也没有要他大出血的意思，看到两边筹码数量平齐，就叫停了这个游戏。 赌局结束，裴彦盯着牌面还有些回不过神。 金诠上前劝道：“往好里想，今天点背也可能是在为以后积攒手气。” 虽然他也不指望日后裴彦能有什么表现，好在这次去永泰利是打探消息，主要目的不是赢钱，否则就这队友金诠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怎么带得动。 裴彦闻言，若有所思。 金诠顿了顿，又想到今天自己跌宕起伏的经历，补了句：“或者是早些年透支了手气。” *** 第二天，裴彦和金诠一道出发前往金湾。 金诠先是开车去了市中心一处豪宅，不多时下来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穿着一身潮牌，脚踩黑色马丁靴，头发中几缕挑染成了红色。 金诠介绍道：“他叫阿邱，道上有名的迭码仔，别看他年纪轻轻，挣钱的本事不少。“ 阿邱打扮略有些狂放，做起事倒是妥帖有礼，同二人依次握过手：“还是靠着金老板赏饭吃，这位是？” 金诠：“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裴彦。他刚来H市不久，想带他见见世面，看你有什么好去处。” 阿邱会意：“去处倒是有不少，金老板要不上我的车走？” 来之前金诠就和裴彦介绍过，他们这次要去的永泰利，大约在一个月前开始营业，目前还未完全向公众开放，采用会员制，主要靠迭码仔介绍。 不多时，阿邱从地下车库开上来一辆车，是最新款法拉利SUV，车身呈现火焰一般的红色。 看裴彦二人上了后座，阿邱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东家看管得严，不让随便带外人，您之后要再去可以开我的车。” 裴彦没想到进去一趟这么复杂，有些纳罕。 金诠想起来他脑袋磕过，好心解疑答惑：“H市迄今为止一共批了八张赌牌，单徐家就占了五张，所以大家都说H市一半的赌场姓徐，剩下一半多是见不得光的。” 裴彦所剩不多的记忆里知道有鼎爷，却对姓徐的没什么印象，在别墅只依稀记得听人提过徐淮盛之类，却也不知此人具体做过什么：“徐家是指徐淮盛？” 金诠用一脸看原始人的表情看他：“在H市连徐家你都不知道？” 阿邱出来圆场：“裴老板刚来不了解也没什么，不过方才听您口音，倒像是地道的H市人。” 裴彦透过车后镜，不由多看了眼这位年轻的迭码仔，好在对方没有继续纠缠他身份的意思。 金诠瞧裴彦还是一脸木然，已经对他不报什么希望：“现在管事的是徐淮盛的次子，徐堰。” 裴彦听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仔细去想时仍没什么记忆。 阿邱插了一嘴：“金老板说的不错，只是这话略有些过时了，徐先生早就不管赌场的事了，别说我们这些打下手的，就再往上都未必见到过真人。” 三人又聊了些其他，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开到一处金碧辉煌的酒店楼下。 阿邱熟门熟路带领二人去前台开了卡，乘电梯直达20楼，刷卡进门后是一间豪华套房，茶几上的玻璃瓶还插着新摘的玫瑰，透过落地窗金湾湖尽收眼底。 阿邱介绍道：“已经为两位老板开了这里的卡，全场所有的服务和设施免费，三楼和赌厅内都设有餐厅，洗衣房、健身厅还有按摩房在四楼。” 金诠打断他：“码粮怎么算？” 阿邱笑道：“一般人来都我们都拿千十，看在熟客份上，给您算千五如何？” 裴彦在脑袋里快速算了笔账，500万一进一出，单给迭码仔的服务费大约5万，还不算庄家抽成，确实是笔暴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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